高煜起身接过来。

　　顾盼被他托着臂弯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盯着他看。

　　“一百多天了吧？蛮好，不认生。”

　　“是啊。”吕芳得抱的手法很标准，便挨着高战清坐下了。

　　顾奶奶也出来打了个招呼，“他大舅回来了！”

　　她和吕芳是在收拾顾盼的东西。这两天就准备要搬到顾堰分的医院步梯房去了。

　　顾堰比高灵先工作几年，已经是正营级的军医，也攒了些钱。

　　家里再资助了些，结婚前房子就买下来了。

　　然后高灵这边出装修和家具、家电。

　　如今结婚都是这样的：男方出房子、女方出装修和家具、家电。

　　《婚姻法》规定，夫妻共同生活四年，非大件的财产就是双方共有的。共同生活八年，房子这类大件也是双方共有的。

　　双方共有的意思就是一人一半！

　　如今天气暖和了，顾老太太自然乐意领着大孙子回儿子的房子住啊。

　　在别人家里总是没有那么自在。

　　儿媳妇这位大堂哥，都说他以后是要做将军的。而且人家两口子都挺和气，她乐得出来打个招呼。

　　高煜上次回来过年见过顾老太太一面，知道她是为了照顾孙子白天待在这边。

　　于是客客气气的欠身打了个招呼，“顾伯母好！”

　　“你好啊，坐坐坐，别客气！”

　　老张很快给高煜端了一大碗面出来，浇头放了不少，还烫了蔬菜，下头还卧了个鸡蛋。

　　高煜是真饿了。他早上在食堂吃的馒头，开了五个多小时的车。

　　这会儿便把大外甥递给吕奶奶，自己坐到餐桌上去吃面。

　　结果顾盼的目光还是一路跟着他。

　　顾老太太道：“哟，这外甥还挺亲舅舅的。”

　　高煜笑了一下，“挺好的，不爱吵闹。”

　　怪不得老爷子愿意和这小子同一个屋檐处了四个月。

　　要是个爱吵的，老爷子估计早让人收拾东西回山上了。

　　高煜吃到一半，老张又给他热了一碗骨汤海带丝来。

　　他吃过，把汤喝了，看看手表。

　　“老张，劳你再给收拾下。我要去办公室办事了。”

　　“好好，你搁着就是。”

　　高煜和长辈们打了招呼，下楼奔办公室去。

　　程澜下午一二节的课，下了课就领着女儿坐车回公安部大院那边。

　　进屋瞧了瞧，高煜还没回来。

　　方真笑，“他是回来出差的，肯定得办好事才回来。坐下歇歇，吃点水果、坚果。一会儿啊就看到人回来了。”

　　程澜有些讪讪的坐下了。

　　悦悦道：“谁要回来啊？太奶奶。”

　　“你爸啊！”

　　“我爸要回来么，什么时候？”

　　“六点前吧。”

　　前后脚的，晓华带着康庄也到了。

　　今晚大家就住这边。明天中午接两个小的回来吃饭，和两边的老师都沟通好了。

　　陪妈妈吃着开心果的悦悦道：“哥哥，我们去找鱼表哥。”

　　程澜道：“学前班有作业，你们等会儿再去。康庄，你也过来吃坚果。”

　　康庄应了一声，又招呼方真，“太奶奶。”

　　方真道：“乖乖，你太外公来了。”

　　“哦，在哪里？”

　　“他跟几个老头子爬长城去了，这会儿也该回城了。如果吃过晚饭他还没来看你，就送你过去看他。”

　　那几个不服老的说是要爬到好汉坡。

　　成都军区驻京办的车送到八达岭长城的入口，要爬好些个烽火台才到好汉坡的。

　　再算上返城的时间，一早去，是得下午才回得来。

　　康庄乖乖点头，“哦。”坐下开始剥开心果。

　　悦悦告诉他，“我爸爸也回来了。”

　　康庄道：“还是在国内好。”

　　程澜等了一会儿给于奶奶奶那边打电话，得知小鱼儿刚把作业做完了，便告诉两小只，“可以过去了。”

　　“走——”

　　站在门口都能看到于家，两小只自己就走过去了，不用晓华陪着。

　　她进厨房做晚饭。

　　高煜确实是将近六点才到家的。

　　刚下车就被从外头回来的悦悦抱住了大腿，甜甜地唤道：“爸爸——”

　　高煜满心欢喜准备把闺女抱起来。

　　但是看到她的样子就把手缩了回来，“你挖煤去了？”

　　浑身弄得脏兮兮的不说，脸上也是黑色的印子一道、一道的。

　　再看康庄，也是一样的形象，手里还拎了个硬纸袋。

　　“干爸——”

　　高煜道：“你俩这是打算自己洗衣服啊？”

　　悦悦拉拉身上的长袖围裙，“不用洗衣服，洗这个就好了。”

　　高煜再仔细看看，见两人穿着一样的‘工作服’。这脱下来洗确实要省事许多。

　　“你们挖的什么？”

　　“马赛克。”

　　公安大院刚翻新了一处建筑，有一些用过的马赛克被填埋在坑里。

　　结果大院里的小孩没事就跑去挖，还比谁挖得多。

　　小鱼儿就把这俩小帮手带去了，还分了一些给他们。

　　高煜额角青筋跳了跳，你俩成天就搁家里这么搞啊？

　　不过看来程澜也是有心理准备的，还给套了‘工作服’呢。

　　正要说‘进去吧’，就看到林爷爷大步走了过来。

　　康庄把拎着的硬纸袋递给悦悦，“太外公，你当好汉没有？”

　　林爷爷道：“你太外公肯定是好汉啊。”

　　他现在不能随便上手抱孩子了，便牵着康庄往里走。

　　悦悦也招呼道：“林老太爷！”

　　“噢哟，你俩干啥去了？真是淘气。”

　　高煜道：“林爷爷，走，进屋吃饭了！”

　　“我就是来赶晚饭的牙。”驻京办的车子送他们回城，他让绕了一下把他送到这大门口的。

　　程澜从屋里迎出来，“林爷爷——”

　　林爷爷点头，“嗯。”

　　她又看向高煜，“回来了——”

　　然后目光落到两小只身上，表情晴转阴！

　　两个人很自觉，齐声道：“吃了饭，自己洗！”

　　要吃饭了，吃饭前后和吃饭时不教育小孩是传统，怕影响他们进食和消化。

　　高煜招呼林爷爷进去坐，又问他做什么去了。

　　“跟老马他们爬长城去了！跟当年不能比了，那么些个烽火台都爬了半天。”

　　晓华还有两个菜要炒，程澜只好自己上楼给两小只另找两件干净的围裙下来，准备套上吃饭。

　　等她下楼来到盥洗室，两小只穿着‘工作服’，坐在小板凳上洗挖出来的、脏兮兮的马赛克。

　　这都埋在土里，一群小朋友又给人家挖了出来。

　　程澜无语，这是能换钱还是咋的？还挺敬业。

　　她做了个深呼吸，“泡一会儿吧，泡了容易清洗。先换干净衣服出去吃晚饭。”

　　把脏了的两张解下来，泡在小瓷盆里。

　　又拧了热毛巾给他们把脸擦了。这样看起来就又是两个乖娃娃了。

　　她对悦悦和康庄道：“清水泡几分钟，淘一淘换水，再放些洗衣粉泡着。衣服和马赛克都可以这么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