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澜摇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们的安慰。现在就只想去南方,安安静静的自己待一阵。”
“那你多保重!”
最后是高翔听到消息跑来送的程澜。
万长峰想想她们都是女的,应该比较好交流便把人交给了高翔。
陈晓华把出租屋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好,打包放到车子后备箱。
程澜把钥匙交给房东。今年已经交了的房租她也不要了。
高翔送她上车,“有什么就打电话给我。回头暑假……”
程澜摆手,“不用了,你暑假忙自己的事吧。放心,我会好好儿的。我本就不是秉性柔弱之人,何况如今还即将为人之母。我一定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的。”
高翔挥手,目送车子开走。
唉,嫁给年轻英俊的军官并不只是明面上的光鲜亮丽啊。要承受的代价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
原本以为高煜职级那么高,不会再上第一线。
程澜只需要等着他按部就班的提升,以后当将军夫人就好的。
程澜把这辆车和司机都留给了舒敏,这样她往返医院方便。加油、保养自然也不用她掏钱。
“妈,你时不时去华侨公寓帮我喂喂鱼、浇浇花。也多走动走动!”
舒敏点点头,“嗯,你要当心身体啊。唉,你奶奶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能恢复成什么样。可能以后就长期住院了。而且预产期偏偏在冬天。你爸爸每天冬天身体都要出状况的。到时候我也没法去照看你生孩子。”
但确实是触景生情啊。她最近都不敢回家,就睡在301。
一回家就想起儿子在家时的场景来。
儿媳妇想去昆明待产,她倒是也不反对。
“妈,到时候我大伯母肯定会过去的。”她和小婶前后脚的生孩子,大伯母肯定会请假过去。
闫淑芬确实是个靠谱的人,舒敏点点头。
程澜又去病房里和奶奶、爸爸告别。
奶奶还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只是看着她。
爸爸点点头,“云南风光不错,你去了也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尽量保证心情愉快。”
幸亏儿媳妇跑去前线和儿子火线结婚,还怀上了孩子。
不然,他就绝后了!
走的那天,马丹阳和林琅、邱鑫泉都来送程澜,还有特地从成都赶来的王维娜。
马丹阳红着眼眶,这一年多高煜也教了她很多。
他牺牲的消息传回来,她们特种兵大队被他带过的男兵、女兵好多都哭了。
很多人请战,要去为高队长报仇。但组织上让他们服从安排,还没轮到北京军区。
这个仇,早早晚晚是要报的。
“你和林琅都是上交给了国家的人,一切行动得听指挥。都老实上班去吧。”
邱鑫泉看看程澜,“我没组织,我送你去。”
“不用了,有高灵和晓华陪我。而且下飞机就有高煊来接。”
程澜看看要开口的王维娜,“多谢你特地飞来看我。既然来北京了,就在北二外好好学学语言。”
王维娜本来是在成外学习,听到消息特地来看程澜的。
四个人目送飞机升空,林琅道:“走吧。幸亏澜澜怀孕了,不然我真怕她冲到前线当兵,也……”
马丹阳和邱鑫泉、王维娜都没吭声。如果没有怀孕,以程澜的性子估计就真去了。
飞机上放起了《热血颂》,致敬最可爱的人。这是《高山下的花环》的主题曲。
“最艰苦的地方
总有着战士的刚强
勇士的肩头肩负着
多少人心头的崇仰
谁不知生命的可贵
谁没有幸福渴望
你默默无闻的足迹
写下不朽篇章”
程澜此时真的听不得这样的歌,于是掏出墨镜戴上,把头转向了窗外。
高灵也努力憋住眼泪,不想在人前哀哀戚戚。
第430章 到了机场出口,高……
到了机场出口,高煊看到戴墨镜、穿着白上衣、黑裙子的程澜立即迎了上来,“大嫂——”
又对着高灵点点头,然后伸手接过了所有行李。
虽然调查的人已经给出了结论,但仍然有小部分人说这、说那。到底是为了身,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如今大嫂能叫他接机、让他一同去扫墓,这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了。
高煊开了军用吉普车来的,直接把程澜载到了军分区的招待所休息。
高煊道:“大嫂,师部首长要来看你。”
他去请假嘛,首长就得知了他大嫂要来。
程澜道:“这是战时,就不打扰你们领导了。你替我婉拒了吧,我就只想去烈士陵园看一看。”
高煊看她实在不想便道:“那好吧。大哥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另外,这只手表是我在现场找到的。”
程澜看到炸得破损不堪的那只手表,和她腕上的是情侣表。
高煊又拿出一个藤质的小箱子,里头是高煜的衣物、牙刷、口杯等。
在叠好的衣服上头还有两封信。
两封信上写着‘亲爱的妈妈’和‘亲爱的程澜同志’。
出去执行任务或者上战场前集体写遗书是我军的传统。就是为了一旦牺牲,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能留下。
程澜对高煊和高灵道:“我休息一下,你们先出去吧。”
“好,大嫂你有事喊我们。”
程澜拆开了给她的那封信。信上说等海晏河清、山河无恙,如果他还活着,他们一家团聚享受太平。
如果他牺牲了,希望她能走出来,再结良缘。以后带孩子来烈士陵园给他扫扫墓就好。
第二天一早高煊带上程澜和高灵,直接把车往烈士陵园开去。
半道路过一个天然形成的大石台,程澜看到旁边整齐摆放了好多具年轻军人穿着崭新军装的尸首。
她心头一痛,“这儿就是洗尸台?”
高煊‘嗯’了一声。
这个地方,上头是水帘洞一样的小水瀑,下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石台子。
战士们在战场牺牲了,往往仪容仪表都不好:灰头土脸、血刺呼啦。
就会抬到这里冲洗干净,然后换上一身新军装,再埋进烈士陵园。
而高煜连这个待遇都没有。他们一队人都不全乎,那些残躯是谁的也不清楚。
听说国外已经有DNA甄别技术了,但国内还没有引进。
这是夏天,天气太大了,只能赶紧火化。
“对不起,大嫂。我没能救到他!”高煊把车停到路边,哽咽地道。
程澜道:“怪不得你,你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不过,我希望你能把是谁透露了他的行踪和身份查出来。”
如果不是受限于身体,她就自己上了。
高煊也擦掉眼泪,“我一定会的。”
程澜道:“我感觉这次的事被暗地里谈论,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高煊想了想,“我觉得是有人想把事情往我身上扯,把水搅混。”
到了地方,程澜抱着一束□□+白菊一级一级登上去。
烈士陵园是依山而建的,高煜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挺高。
这也说明下头已经埋了不少人了。
高煊看着那一座座墓碑沉痛地道:“大多都是十九、二十岁的年轻人,都还没有结婚的。”
程澜也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终于,她站到了高煜的墓碑前,伸手抚摸着打头的、他的名字。
这一刻,她其实挺理解她婆婆不想让儿子上前线的心态的。
也明白了爷爷为什么说他能活着回来种田就很好了。
程澜在这里站了很久,最后她用相机把墓碑拍了下来。也许以后她做不到年年都来。
回到招待所,就看到齐敏在等候的地方坐着。
她看到程澜便站了起来。
程澜婉拒了领导来探望。但军方觉得也不能一点表示没有,就让上次跟她相处得还不错的齐敏过来。
齐敏跟着他们三个进了房间,安慰了程澜几句。
然后她问道:“程澜同志,你对组织上有什么要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