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点头，“也好。林家四年为你花的钱肯定比景南叔那十年花得还多。你也不用太愁，还有姐呢。你上大学的钱姐无论如何都能给你凑一部分。四年后杳杳还在念小学，花费不大。等她上高中花费大了，那不你大学又毕业了么。”

　　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学费还是不贵的，学费贵主要是从高中开始。

　　程澜点头，“嗯。”反正大家互相扶持着过吧。

　　她是直系亲戚都没了，昕姐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程昕道：“其实小叔估计也会为你攒读大学的钱的。”

　　程澜道：“他都21了，再过两年就该谈对象、结婚了。四年后没准都当爸爸了。”

　　到时候正是用钱的时候呢。

　　程昕想了想，“那倒是。”

　　她顿了顿又道：“那你的个人问题你想过没有？”

　　程澜道：“我才14岁。”

　　“谁让你长成这样啊，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你十六七了。那人家妈妈都在防你了。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你拿自己还当个半大孩子，所以和人接触也没别的想法。可别人却对你如临大敌啊。”

　　程澜道：“一开始去参加篮球队，我是为了融入大院。我以为到了哪里都应该融入集体。我现在忙着呢。我要做生意挣钱，不但是为了自己的学费。也是为了让村里人看到做生意的好处也参与进来。到了成都、到了军区大院我才知道村里过的日子有多穷。那会儿为了节约三毛钱的车费，我们能走两三个小时去县城。现在打篮球喝的水都要三毛钱。村里连一条好一点的路都没有，一下雨就是一片泥泞。”

　　“我还得努力把成绩搞上去。百名开外大概就是擦线上大学的程度，一个不好还考不上。好大学的含金量才高！”

　　“我还要扩大阅读面。不然林琅、马丹阳还有徐懋宁她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都已经发生了几回了。另外我还要开始学英语，我现在每天都借林琅的收录机听BBC。可她也在学英语，而且和我程度相差极大，她也要用的。等回头有钱了，我去买个收音机来听。”

　　程昕听不懂BBC是什么，但不妨碍她理解为英语广播。

　　“嗯，这英语学来做什么？”

　　“改革开放了肯定要用到英语的，而且应该会特别受重视。不然一小时家教课怎么能要5块钱？”

　　这钱比起普通人，太好挣了啊。

　　程昕瞠目，伸出手比了个‘五’，“5块钱一个小时？这还是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啊。杳杳，听到没有一个小时5块钱！”

　　程杳在门口探头，“听到了。”一个小时顶她干五天啊。

　　程昕道：“好好读书，还是读书最能挣钱！”

　　程澜继续道：“哼，我以后跟林墨、孟家成还有马丹阳玩就是了。”

　　程昕挥手打发了程杳，然后又道：“你能想得明白就好。那些个**什么的，咱们不去高攀。咱们小户人家的嫁进去，也没好日子过。干自己的活、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现在改革开放可以正大光明做生意了。等你考上大学去端个铁饭碗、再做个生意，日子差不了。以后咱们也能买房、买车。咱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天天土豆炖牛肉、芋儿烧鸡、老鸭汤、糖醋排骨……换着吃！才不去什么高干家庭吃受气饭呢。”

　　程昕因为那个革委会主任的儿子，对**都是没什么好感的。

　　程澜点头不已，“嗯嗯嗯。”

　　过了一会儿，外头有人问道：“请问程澜是在这院里么？”

　　杳杳在外头和同龄小朋友跳皮筋。看到说话的人穿着军装忙点头道：“是的，你跟我来。”

　　她把人带回家，“小姨，有解放军叔叔找你。”

　　程澜赶紧出来，“祝叔叔，给你添麻烦了啊。”

　　“没事。还要再坐会儿么？”

　　“哦，不用了。”

　　祝叔叔是骑着二八大杠来的，程澜忙把车推出来和他一起离开。

　　程昕带着女儿送到自家门口，“路上小心一点！”

　　回去程澜眉间已经没了之前的郁色。

　　她也不可能去对人说我没高攀你家的想法。

　　就是大伯母说的，让自己足够优秀就是最好的回复。

　　还有那个什么小韦，以后靠自己的努力过得比她好就是最好的报复。

　　她现在就是按刚才说的三个方向去努力就对了。

　　这次到成都来，对她的冲击真的是好大。

　　比村里富裕太多了！

　　怪不得那些知青一个个都心心念念的要回城。

　　程澜回到家，林家人看她没事了也放下一颗心。

　　环境的变化确实是会带来很多的冲击，她能化解就好。

　　这会儿电视机里在放南斯拉夫的电影《桥》，林师长招呼她，“澜澜，来看电影。”

第34章

　　程澜便坐了过去，看了两分钟她就发现这个电影她看到过的。

　　以前在县城看过坝坝电影。

　　和小叔、程潇哥一起。小叔借到一辆二八大杠。她坐前面，程潇哥坐后面。

　　然后半道他俩再换。小叔和程潇哥其实就差点月份。

　　上次打电话，支书告诉程澜，程潇已经参军去了。

　　是在成都军区下辖的地方当兵，但离成都还挺远的。

　　成都军区是主管云贵川藏（不含阿里地区）渝的大军区。

　　使命是保护成都、重庆等特大城市、军工核心基地。维护西藏的统一、防卫印度来自喜马拉雅方向的进攻，并与广州军区协防越南。

　　因此，来自北京的高煜当初才会被高家老爷子送到这里来。

　　上一次就是成都军区和广州军区共同的军事行动。

　　程澜揉揉鼻子，但愿程潇哥别吃太多苦。

　　她继续看电影，是看过的也没事。

　　这十来年就那些经典电影来来去去的放，她们这代人都是反反复复的看的。

　　前几年样板戏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娱乐方式太贫乏了。

　　当年县城放《卖花姑娘》，连放七天。

　　小叔没借到车，她跟着他和程潇哥跑路去县城看，路上累惨了！

　　回程过半后都是他们轮替着把她背回来的。

　　程潇哥居然过了没两天又跑去看了第二回。一是精力好，二也是那时候电影太少了。

　　看了一会儿，书房电话响了，找程澜的。她起身进去接。

　　本以为是楚锦程提前打来说进货的事，没想到是吴老师托她代购一些复习的书籍。

　　“好的，老师你把书名告诉我，我周日随货给你捎回去。”

　　她那笔记下来又出去继续看电影，一直看到剧终。

　　《桥》的音乐《啊朋友再见》是很明快、感染人的，程澜忍不住轻轻跟着哼唱。

　　林师长看完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程澜惊讶的看着他，“林爷爷，怎么了？”

　　林师长道：“你知道铁托同志么？”

　　程澜点头，“知道啊。”

　　钢铁慈父、主席、铁托，这都是社会主义国家非常有名的领导人。

　　他领导的南斯拉夫虽然是社会主义国家，但是没有走东欧诸国的道路，给毛熊老大哥当小弟。

　　毛熊老大哥批判过他很多次，他都没有理会。

　　当然，他也没有和漂亮国结盟。

　　社会体制都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几十年，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这两大阵营都是对立的。

　　而这两边拿这位强人政治的领导人都没什么办法。

　　这二十多年，南斯拉夫是走出了一条自己的道路的：加强文明建设和经济建设。

　　林师长道：“南斯拉夫在铁托同志的领导下从经济发展迟缓，主要依靠农业的战乱之地实现了改头换面。他们的重工业和轻工业都有长足发展，工业收入占国民收入的42%。到目前为止超过三分之一的家庭拥有小汽车、冰箱、电视机等。他们的旅游业和文化事业也都很发达。这部电影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南斯拉夫如今国力强盛，在国际上也拥有一定的地位。”

　　程澜疑惑，那很好啊，您叹什么气啊？

　　是真的很好了！

　　华国也就林家这样的家庭才能拥有这三样呢。

　　不但乡下、就连城里如果能有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就算得上是非常殷实的人家了。

　　跟人家的小汽车、冰箱、电视机可完全没得比。

　　三分之一的家庭拥有这三样东西，这都初步实现**了吧。

　　华国人如今能想象的**，就是昕姐描述的那样了。

　　哪敢想汽车、冰箱、电视机啊，就只敢想想电灯、电话。

　　一旁一起坐着看电影的林墨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很好了啊！他也是跟着回到了军区才见过这些。以前在农场只见过长途客车。

　　面对两个孩子的疑惑，林师长道：“后继无人啊！铁托同志比主席还年长一岁多，今年他已经87岁了。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强人来掌控全局，南斯拉夫的未来……一旦南斯拉夫出了什么不好的变故，可是社会主义阵营的极大失利。他们跟我们一样，是多民族国家。如今铁托同志还在，基本能做到一视同仁，民族矛盾比较缓和。就怕以后被国外反动势力利用民族矛盾分化、瓦解。虽然我们现在跟漂亮国、甚至樱花国的关系都不错，和毛熊国反倒关系不好了。但这是路线问题！”

　　南边那个小国敢跟华国叫板，占我们的南海、杀我们边境上的人民，就是因为有毛熊在背后撑腰，支援他们武器。

　　所以邓政委战前去漂亮国访问才会和他们的总统说‘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

　　中国出兵越国，已经有毛熊给他们撑腰了，得确保漂亮国不会再掺一脚。

　　程澜呼出一口气，生老病死这是再伟大的人物都避免不了的。

　　1976年，华国还三大巨星相继陨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