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澜道：“妈妈像姐姐这么大的时候，这种天气还得顶着毒日头、忍着地气，去田里摘茉莉花呢。我到成都军区的时候，比你们琅姨黑了两个色号不只。”

　　悦悦拿着遥控器摁了暂停，“妈妈你小时候不是很受太外公宠爱么？”

　　“也得干活啊，摘茉莉花已经是轻松活儿了。你们小外公得从河里担水浇花，拿锄头翻地，他更辛苦。所谓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不过他想想你们楚叔叔挑的是粪，心头也就平衡了。”

　　程澜看看程程，“不过你这么说，妈妈想起自己在昆明还有套房子。都八年没有去过了！”

　　悦悦道：“妈你怎么会在昆明还有房子？”

　　“那会儿后勤部送阵亡通知书来，说你们爸在云南边境上牺牲了。我那会儿整个人都懵了。后来，我去云南收拾他的遗物。你们小外公怕我出事，托你们小外婆的家人照看着我点。那会儿梁教授经常陪着我在西南联大旧址转悠，给我讲50年前的前辈们有多不容易。他们家分的房子也不大，你们小外婆又怀孕了。”

　　悦悦挑眉，“小翰舅舅？”

　　“对，就是他。我觉得住他们家挺打扰，而且我很喜欢西南联大的旧址。正好他们家隔壁那位老教授要卖房子，我就买下来了。那会儿便宜。嗯，现在应该也不贵。昆明四季如春，待着还蛮舒服的。”

　　程程感兴趣的凑过来，“我们要去玩么？去看小翰舅舅、小外公和小外婆。”

　　“又不能把你爸爸带走。你舍得你爸啊？”

　　程程有点犹豫。

　　程澜道：“我七月中旬到月底不在，你们就留在这里陪爸爸吧。要是想去云南，我们八月再考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苍山洱海、大理古城，体会一下传说中的四季如春。”

　　“好！”悦悦答应下来。

　　太奶奶非常严肃地说妈妈要去开会的地方档次很高，要十分厉害的人才可以去。

　　绝对、绝对不可以捣乱、拖后腿。

　　等高煜下班回来，听说了他们要去云南。想了想道：“我今年还有16天的探亲假没有用。”

　　悦悦惊喜地道：“爸爸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么？从来没有一家四口特地出去旅游过呢。”

　　她都这么说了，高煜道：“爸爸尽量争取。”

　　他也有点想故地重游。

　　程程这下也高兴了，不用纠结爸爸不能去的事了。

　　吃过晚饭，一家四口下楼散步。

　　就沿着河沟边上走，挺多人家这会儿都在河沟边上散步，互相打着招呼。

　　程程快三岁了，身高一米，也有点在抽条了。

　　这会儿他穿着迷你的军T和军裤走在高煜旁边，瞧着两父子就有些像了。

　　程澜和悦悦则挑的白色连衣裙配他们。

　　程澜想着袁姣芬说要带儿子来拜访，走了没多久便道：“我们回去吧，秦旅长的爱人要带着儿子登门拜访。”

　　高煜道：“他有事啊？”

　　“想让我给他讲讲漂亮国的学校和风土人情。”

　　“那看来是一门心思要送去漂亮国留学了。这会儿要是出一部关于漂亮国的电视剧，最好是实地拍摄的那种，应该收视率会很高。虽然八零年代的出国热稍微降温，但漂亮国依然被很多人所向往啊。不瞒你们说，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去漂亮国，真的被他们的高楼大厦震住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有最先进的军事、政治、文化……当然我最关注的还是军事。那之后再回来，真的是知耻而后勇啊！”

　　程澜道：“快别提高楼大厦了。”

　　高煜道：“你当晚不是还打车回的杳杳的摩天公寓么。”

　　“当时根本没顾得上想在那上头要是也有人在楼底埋炸弹的事，就想赶紧回去！我以后还是要住在接地气一点的地方。”

　　香港的跃层在11层、12层。在动辄五六十层的半山真的不算高。

　　华侨公寓的房子四楼、五楼。

　　四合院、西关大宅、老洋楼也都不高。

　　也就深圳住自家酒店是住的一十几楼的套房。

　　悦悦道：“妈妈，成都的房子几时交房啊？”

　　这学期，爷爷在北京待的时候很少。不是在深圳盯着刚开的电子厂，就是在海南陪太爷爷。

　　如今太爷爷回来了，他就基本在深圳。

　　这回她们跟着妈妈来爸爸这儿了，奶奶便立即收拾东西去深圳了。

　　中途还去了趟成都，看看她的舞蹈班和妈妈买的欧式别墅。

　　她说主体建筑基本修好了。

　　“听说是明年上半年吧。等装好住进去，都是明年过年的事了。”

　　“那住进去，我能和里头的外国友人练习对话么？”

　　“如果人家愿意和你说话的话。你胆子还不小嘛，准备直接找找外国人练口语。可以先去大学的英语角试试。”

　　“哦。”

　　他们正往住处走，有人追了上来，“程澜、程澜——”

　　程澜回头，“王嫂子，找我有事啊？”

　　是王政委的爱人。

　　王政委和丹丹还有一个大些的小伙子跟在后头。

　　那应该就是王家大儿子。前几年见过，当时还在变声期。这都变成大小伙子了。

　　对哦，丹丹才九岁，这两口子难道是独生子女。

　　王嫂子过来，程澜随口就问了。

　　“什么独生子女，那年代哪有那么多独生子女？我是布依族的。”

　　高煜玩笑道：“我看嫂子你挺依着老王的啊！”

　　“人前给他面子罢了。那人家说川妹子泼辣，找的都是耙耳朵。我看你……”

　　高煜笑道：“有点像哈？”

　　王嫂子道：“不跟你扯闲篇了。程澜，你能不能帮我跟袁老师说一声，让她把我家皓皓收下？我跟她吧，油跟水似的，不怎么亲近。有些话不太好说。”

　　后面的王皓露出些有点尴尬的神情。

　　一是因为这么大了还被当众叫乳名，一是这个年纪的人都有些不喜欢走后门。

　　袁老师那里收学生的门槛有点高！

　　所以虽然是他的任课老师，他们也觉得去报名遭拒有点尴尬。

　　程澜道：“嫂子，收费不便宜哦。”

　　王皓要是去了，她也能分150吧。袁姣芬做事，其实还挺大气的。

　　“那么多人抢着要进去，肯定有过人之处。而且校长也说她很厉害，你帮我跟她说一下吧。这会儿才感觉到应该跟她把关系搞好些。这不就求到人家了！”

　　“行，我帮你问问。”

第983章

　　回去以后，程澜和高煜就一起动手给程程洗澡。

　　扒光脱出来一看，确实是抽条了啊！

　　胳膊、腿都不是一节一节的了。脖子和腰也能明显看出来了。

　　程程光溜溜的坐在他的大浴盆里，一脸认真、奶声奶气地道：“妈妈，我想你想得都瘦了。”

　　程澜看看他，你这是快三岁了正常抽条，吃得比以前还多。可没半点茶饭不思的样子。

　　而且也不瘦，只是少了点奶膘罢了。

　　她不说话，拿着沐浴球给臭小子搓背。

　　高煜负责洗前边，他道：“这么说，你一点都不想爸爸啊？”

　　这虽然是干活吧，但rua肥嘟嘟的小儿子还是挺好玩、挺解压的。

　　尤其是两口子一起干这件事。

　　程程道：“爸爸你一直都不在啊，我早都习惯了。”

　　“嗯，爸爸的错。爸爸老不在，是不是平常都没人帮程程打架啊？”

　　“没，妈妈不在的话，干哥和姐姐会帮我，没人能欺负我！小墨舅舅周末来了也会带我出去玩。”

　　言下之意，打架还是不缺人的。

　　高煜有些受伤，“那有没有爸爸，对你来说没区别啊？”

　　程程摇头，“不是啊，我在幼儿园说我爸爸是保家卫国的解放军，很有面子。”

　　高煜无语，你个没到三岁的奶娃娃，你有什么面子啊？

　　不过，至少儿子是以他为荣的。

　　程澜笑道：“他很崇拜你的。不然干嘛成天都在模仿你的穿着打扮？”

　　这话让高煜好受了许多。他儿子说长大了也要当解放军。

　　这里头肯定少不了澜澜在儿子面前说他的好话了。不然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潜移默化的想法？

　　他心头一动，倾身凑过去在程澜脸颊上亲了一口。

　　程程道：“我也要亲亲。”说着噘起了嘴巴。

　　高煜道：“你要亲谁？”

　　“我亲亲妈妈，爸爸你再亲亲我。”

　　高煜道：“你脸上有泡泡，咸的。”

　　有泡泡么？那是咸咸的。程程是偷尝过自己洗澡水的，确实咸咸的。

　　他把脸仰起，“妈妈——”

　　示意程澜拿花洒喷头冲冲他的脸。

　　程澜让人把出热水的水龙头改造成了花洒。这样她习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