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雅兴。”
颜宁起身,但起身的瞬间衣服不知怎的勾到了那盆花,眨眼间,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颜宁看了一眼陆砚清,又看着地上的天价兰花,大脑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颜宁连忙蹲下,把四散的土聚拢起来,但又不敢碰到外露的根茎,手慌乱的不知道放在哪里。
陆砚清幽幽注视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神色平淡,过了许久,他轻笑着开口:“不要紧,一盆花而已。”
听见他的声音,颜宁停住了所有动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花盆碎片正好划破她的手指,伤口不大,鲜血却一点一点洇开。
颜宁半蹲半跪在地上,白皙的腿上沾满了泥土,有些狼狈。
她抬头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在藤椅上端坐,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好刺眼,如幕的光线下,他脸上似乎还残存着温和的笑意,可是颜宁却有些脊背发寒。
他让人将她带来这兰苑,数不尽的名贵花草,还有他最喜欢养了十年的天价兰花,但碎了,也就碎了。
他在告诉她,她就是一盆花而已。
是不一样了。
彼时他姓陈,此时他姓陆。
颜宁起身,拍了拍膝盖和手上的土笑道:“不重新介绍一下吗?”
“陆砚清。”
“陆大少爷今天让我过来做什么?”
地上那盆兰花,陆砚清没再看一眼,他的目光落在颜宁身上,修身无袖的上衣和短裙,衬得腰肢纤细,双腿修长,一条红色细缎带从胸前绕过,又在腰间缠绕打结飘逸垂下。
手腕上,那条细细的红线已经不见了。
“做我的情人。”陆砚清不紧不慢地开口,“颜小姐愿意吗?”
他声音温和,面容清雅,这个问句从他口中说出来,甚至想让人赞叹一声真不愧是燕城陆家的贵公子,连提这种要求都温文尔雅。
颜宁却不自觉地慢慢握紧了手,来之前也猜到了,这也是她想要的,但当真正听到这句话
时,她形容不清楚心里的感觉。
“陆大少爷什么女人没见过,为什么选择我?”颜宁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
“她们不如你漂亮。”陆砚清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上扬,“也不如你勾人。”
颜宁眉眼含笑,声音却淡漠极了:“你不如说……喜欢我放荡下贱。”
陆砚清倒了杯茶,放在颜宁面前,却没回应她的话,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书,翻开上次看到的那一页。
颜宁看着茶水里自己的倒影,又抬眼看他:“睡一次一千万。”
陆砚清笑了:“让我想想,上次颜小姐说要包养我,一个月要给我多少钱来着?十万?”
“……”颜宁哑口无言,她就知道他记得,“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所以你是不同意吗?”
陆砚清低头看书:“可以。”
颜宁笑了:“我不会把你睡破产吧?”
陆砚清笑容轻懒:“你的滋味没那么好。”
笑容确实是会转移的,颜宁脸上的笑消失不见,她没见过他情绪失控的样子,连说这句话时,都温和平淡,极有涵养。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演技还不错,各种类型应该都能演出来。”
陆砚清看着书,没抬头:“你随意。”
“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我好狐假虎威。”
“不能。”
预料之中的答案,颜宁继续问。
“需要把你置顶吗?”
“随意。”
颜宁轻笑,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他:“那介意我把别的男人置顶吗?”
陆砚清看了她两秒,依旧是那两个字:“随意。”
“可以拍吻戏吗?”
“随意。”
“床戏呢?”
陆砚清抬眼,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最好不要。”
颜宁看着这雅致的院子,笑容明媚,真是神仙金主呢。
“我需要认真想一想。”颜宁说。
陆砚清看着她,过了片刻,回房间拿了两样东西,一份协议,一盒纸巾。
“过来。”陆砚清坐回藤椅上。
颜宁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过去了。
她疑惑站在他身前:“做什么?”
陆砚清牵起她的手,轻轻一拉,便将人拽到了怀里,颜宁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膀。
他抽出纸巾,擦拭着她膝盖上的泥土:“签了吧,你打碎了我的花,家里总要再摆一盆的。”
颜宁坐在他腿上,目光与他平视,他笑意融融,轻柔的很……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打住,打住,他在说你是盆花。
颜宁及时清醒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盯了几秒后,她拿起了桌子上那份协议。
内容不多,总结起来就是他说了算。
颜宁拿起旁边的笔,将一个月给她多少零花钱那条划掉,趴在他肩头补充上一条:睡一次一千万。
这样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还完债了。
写完签好名字,颜宁将协议递给他,陆砚清看着她划掉又补充的内容,唇角不着痕迹地上扬:“字写的不错。”
“谢谢,没问题的话就签吧。”
陆砚清在她名字旁边,行云流水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旁边放着印泥,颜宁没打开,她挤了挤刚才被划破的伤口,涂在陆砚清食指上,然后抓着他的手按在“一千万”的位置,然后自己也按在旁边。
“颜小姐挺专业。”陆砚清笑着说。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以后我住哪儿?”颜宁问。
“这里。”陆砚清说。
颜宁笑着环视满园的花,他的意思她听懂了,他在告诉她,她也是摆在家里的一朵花儿。
胸口的气息无声往上蔓延,颜宁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仍笑着点头:“好,我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颜宁从陆砚清腿上起来,向外走去,只是快走到八角门,她看着假山石上的一盆花回头问:“这是什么?”
“雪昙。”
“贵吗?”
“还可以,三年开一次,今年要开了。”
颜宁伸手将花盆打在地上,转眼间花盆四分五裂,她看着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空气凝滞,陆砚清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但转瞬间,他又笑了,淡淡的笑意自眉眼间流转开来。
刚才那副模样,倒是娇俏的紧,竟为了一盆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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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提醒一下,从现在到40章左右,男女主相处都很“别扭”,感情慢热,非常慢。
第34章
清园。
二楼露台,颜宁手撑着栏杆眺望,眼前湖水碧绿,山影倒映如镜,视野开阔又静谧。
她在地图上查了查,这湖名叫“镜湖”,倒也应景。
那天沈德望刚提出条件,她就住在了这里,一切都很顺利。
原本颜宁还想,如果他问她缺钱为什么不找沈德望帮忙,她该怎么搪塞,毕竟她父亲在外人面前总是“面面俱到”的。
只是她搬来一周了,也没见他的人影,除了阿姨两天过来打扫一次,再也没其他人过来。
这几天无所事事,她光临了他的兰苑,光临了他的露天泳池,走遍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发现一楼最东侧竟然还有一个巨大的鱼缸,说鱼缸其实差点意思,十几米的玻璃幕墙和挑高的设计更像是个海洋馆,两面玻璃通透,在房间就能看到别墅外绿意盎然的林木,五彩斑斓的热带鱼仿佛置身于山林之中,欢快地游来游去……
这里处处透露着他的私人喜好,比起雾溪,这里的他才更为真实。
而现在,他让她住进了他的清园。
一周前两人的对话还清晰回荡在耳边,那一个接一个的“随意”,是他太过通情达理,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显然是后者,在颜宁的世界里,爱是自私,是占有,是即使满身尖刺也要紧紧拥抱对方,是痛彻心扉做最狠绝的事却说最浓烈的爱。
所以,不在意才会无所谓,才会有那一个接一个的“随意”。
只是后来,他又温柔地为她擦拭腿上的泥土……
她打碎他的花,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试探,然而他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看上去宽和极了,但最喜欢的东西被打碎,他情绪还如此稳定,这个男人可怕的很。
脑子里一团乱麻,颜宁闭着眼睛瘫在单人沙发上,不想了,钱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颜宁出神时,手机传来震动,她拿起来看了看,是沈德望。
[怎么样了?]
颜宁眼里划过一丝冷笑,他凭什么以为她会真的帮他?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他这位好父亲身败名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