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酒的命格比较特殊,小时候就有大师给她看过,是个有大福气的孩子。
伤害她的人会遭到反噬。
可陈酒酒并不知道,裴斯律对自己存了那样的心思。
更不知道,眼前的裴斯律,已经被裴固元逼得成了一个扭曲可怕的魔鬼。
原来那个干净清澈的少年,早就在假期的家暴中,被强行修改志愿的那一刻,彻底死去了。
那时候没有人救他,就连她,也不曾出现。
在如此阴差阳错的造化之下,两人本来不会有结果的。
可偏偏,偏偏裴固元是个很偏执的人。
他想要促成的事,就没有成不了的,这两个孩子必须在一起!
不然他就打死裴斯律这个没用的儿子。
如果连一个小女孩儿都拿不下,真是不知道他将来还能做什么。
就连裴斯律此刻进了医院,裴家也是没人来看的。
只有陈家的人在这里守着。
陈乐道看了事发时的视频,根本看不出裴斯律有要伤害酒酒,或者放任不管的意思。
明明他的身体是前倾的,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让他来不及反应。
对于这个接住酒酒的孩子,陈家的人也是心生愧疚。
如果不是裴斯律给陈酒酒当垫子,酒酒不会连轻伤都没有受,什么事都没有,甚至不需要住院观察。
不过裴斯律就严重很多了。
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甚至插入了心脏。
身上多处旧伤复发,引起了并发症。
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手术做了三天三夜,才将裴斯律将濒临死亡的状态给拉了回来。
只是,很有可能从此变成植物人。
这期间裴家只来过一次,一听会变成植物人,裴固元撂下一句:“废物不配被我养,就直接离开了。”
这令陈乐道愈发心疼这个孩子。
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在裴家是怎样的地位,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裴固元走得轻巧,甚至连医药费都没付。
裴斯律像颗废弃的棋子一样,被丢在了医院里。
陈酒酒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如果再有一个人,因她而死的话,那她也没办法再活下去了。
她总是回想起掉在裴斯律身上的那幕,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嫌弃,甚至倒在地上时嘴里都喷血了,也没有怪她。
反倒有一种释然。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裴斯律会有那样的目光。
他好像对这个世界,并没有求生欲。
陈酒酒抱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他的手曾经拿过无数的笔,来教她怎样解题,尽管她大多都没听懂,当时只顾着欣赏他的美色。
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很美好的。
即便是分手,她也希望他安好。
第116章
夜里, 陈酒酒想要留下来陪护,她担心别人照顾不好裴斯律。
无论陈乐道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听, 只是固执地守在床前, 把她跟蔚澈然给气得不轻。
虽然陈家也觉得裴斯律很可怜, 也知道这次多亏了他, 女儿才没有出事,可是仍看不了孩子这样为一个人忧心。
蔚澈然赶在妻子失去理智之前,连忙把将妻子拽出病房。
他无奈地劝她道:“酒酒现在正伤心呢,你别把她逼得逆反了。”
“我是说, 让她好好回去睡一觉,做手术这几天,我都没见她休息,到时候那个醒来了, 这个再病倒了。”
蔚澈然叹气:“裴家那小子伤成这样,她又那么喜欢他,肯定是睡不着的。你就让她在里面守着吧。”
陈乐道越想越发愁:“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小子醒不过来怎么办啊?连医生都说,醒来的几率不大。难道要酒酒一直不吃不喝地陪着他啊?她现在正是复习的关键阶段,如果从一开始就给老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你让她这一年怎么过?”
蔚澈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能理解年轻人之间的感情, 毕竟自己也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况且, 裴斯律的确为酒酒做得很多, 换做其他的男孩子, 应该很少有能为女儿做到这种程度的。
可他和妻子都不忍心看到女儿这样痛苦。
天下间的父母或许都是自私的,只许别人爱自己的孩子如命,自己的孩子过多地爱一点, 就会舍不得。
陈乐道在病房外面,看到女儿为了另一个人,变得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
向来杀伐果断的陈家掌权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不能看着酒酒这样下去,如果一周内,裴家这孩子没有醒过来,我们就带酒酒去抹除记忆吧。”
蔚澈然有些难以接受,他默了几秒后说道:“咱们又给孩子做手术啊?”
这种手术,陈酒酒在初中的时候,已经做过一次了。
这次去做的话,倒也轻车熟路。只是……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孩子来忘记一个人,了解一段感情,未免太过于简单粗暴。
根本治标不治本,很难说再遇到那个人,会不会又一次爱上。
陈乐道的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担忧:“酒酒今后是要管理整个陈家的,她这样沉溺于儿女私情怎么可以呢?现在年纪小,别人不会说什么,等她再大一点,你觉得她镇得住那些人吗?”
“可是,她今后会遇到很多人,如果每爱上一个,感到痛苦后就让她忘记,那……”
蔚澈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乐道冷声打断:“那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就是一点苦都不想让酒酒吃,无论是生活的苦,还是爱情上的苦。”
也许在别人看来,陈酒酒是个废物草包,长期被人下药导致智力受损,根本完不成正常的学业任务,这一生都很难有太大的成就。
但是在陈乐道看来,这些都是可以用钱来摆平的事,根本不算孩子人生中的困难。
他们也从未因为学习不好,而对酒酒失望过。
陈酒酒如果生长在寻常之家,或许是一场灾难。
但是话又说回来,生在没有那么多竞争的平凡家庭,而不是陈家这样尔虞我诈的大家族,她根本不会被人长期下那种影响智力的药。
亦不会有这样多的烦恼。
蔚澈然看着病房里的两个小苦瓜,怅然道:“我们再等等看吧,也许明天他能醒过来。”
本来他觉得裴斯律这个孩子,心机深重,不像同龄人那样活泼,可能对酒酒也不是那么真心,或许有别的目的。
但现在对他已经有很大改观了。
这个孩子和裴家的人很不一样,他比那些人要善良得多。
欣赏什么就会被什么所控制。
蔚澈然将来会因为自己对裴斯律的判断,而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他终有一天会知道,裴斯律的确跟裴家的人不一样,他比那些人还要坏得多。
陈酒酒在医院里陪了裴斯律半个月,原班的同学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去读大学了。
复读班里的,也开始了一轮复习。
只有她和他,像是被世界遗忘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陈酒酒每天都在医院里陪裴斯律聊天,尽管他的眼睛总是闭着的。
她不知道的是,他根本没办法面对她。
因为,那场事故本不该发生,是他想过要她死,所以才没有去救。
这是很恐怖的事。
从恋人的角度来说,如果不喜欢对方,或者感到失望想离开,明明可以提出分手,远远到不了要对方命的程度。
隐藏在裴斯律清澈笑容的表象之下,是他那颗早已经扭曲不堪的心。
他无法反抗裴固元的安排,可是又不甘心以死对抗,总是怀着要绝地翻盘的心思,但是又不想陪陈酒酒逢场作戏下去。
裴斯律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
他无法接受陈酒酒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尤其是听到她亲口对疗养院的那个老人家承认,跟他亲近不过是为了保护他……
她喜欢的人,一直是顾喜川。
可是,他却找不到任何关于顾喜川的消息。
裴斯律当然知道,引他去疗养院的人目的不纯。
他觉得很可能就是那个顾喜川。
只是,这个人去了哪里?为什么偏偏在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传遍校园的时候,又突然冒了出来?
既然她从来都不喜欢他,那他也不会接受她。
可是,两家之间的联姻,并非是他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除非陈酒酒死去,他才能获得自由。
一念之间,他希望她死。
裴斯律是绝对的精致利己主义,所有阻碍他前路的人,都是不必存在的。
也许,只有变成跟裴固元一样的人,才能真正地打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