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过去的人, 只有她而已。
温浅沉溺于自己的逻辑思绪里,感觉不到外界事物的存在。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别墅,只记得转过头想说什么的时候,季辞已经不见了身影。
大厅另一侧吃饭的地方传来交谈声, 角落的交响乐队仍不知疲倦地演奏着。
从安静的花园走到声音嘈杂的地方,她有些不适应,微微皱着眉。
谢言修正好从楼上下来,在大厅撞见她魂不守舍的,走到她跟前,“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爷爷怎么样了?”
“他没什么事,就是一直带着氧气管,突然摘下来的时间太长,身体有些撑不住。”
他解释着,“刚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没事就好。”她歇了去跟老谢总告别的心思,“我在宴席上喝了些酒,头疼,我想回家了。”
“那喝些醒酒汤再走吧?”他问,“或者住在这里也可以,家里房间足够多。”
“我说了我要回家。”她讨厌他的充耳不闻,“今天我已经很配合你了,我现在累了。”
谢言修没再坚持,“好,我送你回去。”
还是坐的来时那辆车,温浅和谢言修坐在后座,两人都靠着门边。
中间隔出了极远的距离。
她没有说话只倚在车门上,目光看向窗外,看着周围的环境,从人烟稀少的别墅区,到了灯火通明的闹市区街道。
在街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她将窗户打开了。
夜晚的冷空气涌入,将车内原本的暖气打散,冷风顺着往下侵袭了全身。
身上的热意被压下来,她觉得舒服很多。
“关上车窗。”谢言修这话是对司机说的,下一句是对温浅,“夜晚很冷,吹风会感冒。”
“我不是傻的,我冷了知道关上窗。”她转过头看他,抬手压在玻璃上,“你要是觉得冷就坐副驾上去。”
“怎么不冷?”谢言修拧起了眉头,“现在云市晚上只有几度,待会儿车子开起来只会更冷。”
鉴于她的手放在车窗上,他只能试图说服她,“听话,让司机把窗户升起来。”
温浅叹了口气,不想跟他争辩,只是在放手之前,余光里落入一抹银色。
她的视线完全看过去,是一辆熟悉的车。
“在前面路边放我下来。”她对着谢言修说道,“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他有些困惑,“不过是不让你开窗,不至于连我的车都不坐了吧?”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她说,“前面路边放我下来。”
温浅十分坚持,谢言修也只能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
在下车前,她手放在打开的车门把手上,身子还未完全探出去。
转过头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知道。”他回,“这里离你家还有段距离,你打车还是坐地铁?”
她没有回答,只关上车门,又走到后面一辆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用行动告诉了他。
谢言修当即明白了过来,自嘲笑了声,让司机掉头回了谢家老宅。
——
温浅上了季辞的车,轻车熟路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将车窗打开靠在了窗框上。
虽然两人刚刚在花园聊的不是很愉快,但比起在谢言修车里跟他说些鬼打墙的话,她宁愿面对季辞。
季辞看了眼她打开的车窗,“你不冷吗?”
“不冷。”她酒醒得差不多了,“我酒意发出来了,身上还有点热。”
他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面庞上,想了想说道:“可是我开了空调,你开着窗,热气都跑完了。”
她动作未有改变,只是转了眼神过来看他,看了一会儿看累了,抬手将车窗按了起来。
又看到他伸手转动了旋钮,不解问他,“你把空调关了干什么?”
车辆启动,光影后退。
他神色未变,“你刚刚不还说热吗?”
时间不算太晚,回去的路上的车辆很多,一路走走停停的。
车内安静了很久。
温浅找着话题,“今天听林总说,你是在跟云建公司谈常法顾问的合作吗?”
“之前在谈,现在没有了。”他答,“我接不了他们的合作,按照执业规则会有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她有些不解,“哪里冲突了?”
他解释道:“云建公司是谢氏集团下面的全资子公司,而谢言修是谢氏集团的掌权人。我代理了你的离婚案子,就不能与被告那边有利益纠葛。”
“所以是因为接了我的离婚案子,才推了云建公司的常法顾问?”
她理解着他的话,“常法顾问的律师费,应该比我这个案子要高吧?”
“要高很多。”
“哦,那你亏了。”她不痛不痒调侃了一句。
继续问着:“那你既然都不跟云建公司合作了,今天为什么还要来老谢总的生日宴?”
路边的灯光透过前窗玻璃,一道一道落在他身上,明明暗暗交替着。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好一阵儿,才开了口,“因为我担心你。”
他最开始很犹豫要不要去谢家老宅。
一方面,他不想看到温浅和谢言修在人前亲密,担心他们今晚过后和好了。
他去了,反而成了见证人。
另一方面,基于谢言修曾经在温浅家门口动过手,他着实是不放心。
担心谢言修接着这个由头对她做些什么。
最终还是担忧占了上风。
他一路从家里跟着谢言修的车到了谢家老宅,又从谢家老宅一路跟了回来。
其间。
两人去三楼见老谢总的时候,他也悄悄跟了上去,在书房门外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谢谢你的关心。”温浅的回答很平静。
已经彻底想明白的她,不再会因为他模棱两可的话产生波澜。
从头到尾他对她说过的话,其实并没有明确指向什么,是她自己想多了、放大了。
“我刚刚又跟谢言修确认了一次,他同意离婚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季辞察觉到了她的礼貌,带着淡淡的疏离感,但他一时间找不到原因。
“等周一上班的时候,让小陈跟法院约调解时间,然后去法院做调解。”
“调解?怎么还要调解?”她皱了眉头,从靠着的窗框坐直了身体,“不能直接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吗?”
“约法院调解的意思,不是让法院给你们再次做调解,而是在双方协商好的情况下直接出调解书。”
他解释道:“到时候还会给到你一个离婚证明书,这个东西和离婚证是同等效力的。”
“如果你选择去民政局,那会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但是法院调解没有冷静期,当天调解,当天就能拿到调解书和离婚证明书。”
她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还以为又要折腾。”
——
周一早上九点十分,陈程就在群里发了消息。
「调解时间约在了11月21日下午两点半,在双华区法院本院第十五法庭。」
温浅还没回消息,季辞的信息先发了出来。
「跟法院改个时间,那个时间我有庭。」
陈程:「季律师,我知道您有庭。」
「但是法院年底了确实很忙,我已经沟通过了,法官这个月只有这个时间空,不然就要等到12月后了。」
「11月21日您在省高院有个不正当竞争的二审开庭,换成别的律师客户大概不会同意。」
「所以,只是调解的话,我建议温小姐的案子换别的律师去。」
温浅可不想拖到12月份,「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去,你们跟我讲有什么要注意的就行了。」
季辞:「看下秦律师的时间安排,准备下他的授权材料,让他去温浅离婚案子的调解。」
第49章 离婚 因为一个吻,一切都失控了……
调解的时间和地点, 由陈程通知给了黄律师,对方回复没有问题。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慢。
温浅几乎是数着日子一天又一天,只有在投入工作的时候, 能短暂忘记还有离婚这件事。
她有些担心谢言修中途反悔。
但自从老谢总生日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甚至没有联系过她。
很快到了调解这一天。
温浅赶到法院的时候, 秦莫已经到了法庭里, 黄律师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