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媳妇儿。”老谢总开了口,叫的是温浅,声音羸弱,“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过来让我看看。”
“爷爷。”她扯开一个笑,走了过去,“生日快乐。”
老谢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一年我的身体也越发差了,你若是多回来看看我,说不定我能好一些。”
他喃喃着,“你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从京市找到了云市,各家姑娘的八字我都翻了个遍。”
温浅也蹲下了身,听着他略显责备的话语。
老谢总将他身体不好的原因,归结为她不来看他。
当初老谢总生了病,他向来信些神神鬼鬼的,找人算命得了一张生辰八字。
说是这个生辰八字的女孩嫁到谢家,可以让他渡过死劫。
这个人找来找去,找到了温浅。
回看她和谢言修的这一场婚姻,她得到了钱,谢言修得到了权。
而老谢总救回了命。
当然只有他这样认为,他将温浅视作了福星,连带着谢言修也沾了光。
对于一个封建迷信了一辈子人,是永远也叫不醒的。
谢家在京市生意蒸蒸日上,他并不认为是国家经济腾飞带来的,他认为是他二十年前迁了祖坟的缘故。
同样。
六年前他病情好转,他也不认为是医生全力救治的结果,是因为温浅嫁到了这个家里。
所以。
温浅经历过母亲的离去,再面对生命流逝之人,心里没有太多恼。
对着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轻柔开了口,“是我的不是,那你以后想见我了,就托谢言修给我传个话,我便来看看你。”
老谢总听到温浅对谢言修连名带姓的称呼,眼眸微动,“你们真的在闹离婚吗?这可不行......”
“没有的,爷爷。”谢言修接了话。
他明白他和温浅的婚姻,对于老谢总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精神支柱没了,可能更撑不了什么时日了。
“我们一直都好好的,你不要听外面的人乱传,我们不会离婚的。”
老谢总伸出颤巍巍的手,两只手分别抓着温浅和谢言修的手。
“那就好,我今天看到你们,都感觉好多了。”
他对着谢言修说道:“在管理公司这方面,你很有能力,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厉害。遗嘱我已经立下了,我死后我名下的股权都会留给你。”
他又转头看向温浅,浑浊的目光中灰暗一片。
“尽管你和小五一开始可能没多少情谊,但六年的时间也很长,我也希望你们俩能有更多个六年。现在谢氏地产我也给了他,你们今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如意。”
谢言修掩下眼中的晦涩,他们没有下一个六年了。
他拉着温浅的手臂一起站起了身,“爷爷你好好休息,我们还得下楼去见见宾客。”
“去吧。”老谢总抬了抬手,“公司的事情要紧。”
两人告别了老谢总转身走向房门。
随着房门打开,透了一阵亮光进来,又随着房门关上,亮光一点一点消失。
同样消失在视线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的身影淹没在昏暗的书房。
无声又无息。
——
两人乘着电梯到了一楼。
电梯门开的时候,温浅还未回神,谢言修叫了她,“到一楼了。”
她看着打开的电梯门走了出去,“爷爷他信了吗?”
“信不信的,他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他答,“所以,不管我们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他都会相信的。”
她出神了半分钟,突然问道:“如果爷爷死了,你会觉得是因为我要离婚的原因吗?”
“跟你没关系。”他停下脚步,看着她,“爷爷是因为生病去世,不是因为你,谢家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是因为你。”
是了,她怎么忘了。
整个谢家,只有老谢总一个人封建迷信。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走吧,去见见公司的投资人和合作方。”
“好。”他答。
两人走入大厅的时候,许多目光又投了过来,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
没一会儿。
身边便挤满了来说话的人,谢家的亲戚、公司的其他股东、投资方还有合作方。
温浅只微笑挽着谢言修的手,偶尔搭一两句腔。
两人向来分工明确,工作上的人谢言修处理,家长里短的人她来处理。
可是很快,她察觉到了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中,夹杂着一道炙热且锐利的视线。
她下意识看过去,看到了正向她和谢言修走过来的几人。
最边上那个,便是一直没有回她消息的季辞。
第46章 他来了 由她开始也该由她结束
与季辞视线相对的那一刻, 温浅觉得周遭的声音变得模糊,想将挽着谢言修的手抽回来。
但被身侧的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手臂用力阻止了她的抽离。
她回过神。
想起来当下的情况, 用力回抽的手松了劲,继续好好放在谢言修的臂弯里。
她脑中闪过很多疑虑, 不确定季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她要来参加老谢总的生日宴, 他才过来的吗?
还是他原本也要参加?
在季辞直勾勾的注视下, 她莫名觉得心虚, 将眼神瞥开了。
但随即。
她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她又不是背着他过来的,她发了消息告诉他的。
想到这。
她又抬起眼回望了过去, 带着理直气壮, 只是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谢言修察觉到她的异样, 从容不迫地与旁人交谈时, 又分了一分注意力, 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
在看到季辞的时候, 眼眶微微颤动, 闪过微不可察的不悦。
“谢总,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温浅觉得有些眼熟, 但不大记得是谁。
谢言修微微朝她俯身, 凑到她耳侧小声道:“谢氏地产在云市全资子公司的负责人林其。”
林其走到两人跟前,身边并排着的便是季辞。
他继续说道:“谢夫人好久不见, 上次见你还是在去年的总公司年会上。”
温浅从模糊的记忆中, 似乎找到了这个人,原来见过,怪不得觉得眼熟。
在老谢总生日这样的场合,京市之外其他地方子公司的负责人一般是不出席的。
但这一次老谢总回了云市过生日, 所以林其于情于理都得来一趟。
“好久不见。”她简单寒暄了回去。
林其的视线她和谢言修身上转了一圈,“谢总和太太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前段时间听到有人说你们在离婚,我立马就觉得是谣言。”
他斩钉截铁地说着:“想来是不知名的竞争对手,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到处散播谣言,想要打压谢氏地产的股价的。”
“离婚的事情当然是谣言,我跟我太太感情很好,没有离婚的打算。”
谢言修接了话,目光状似无意看向季辞,“这位是......?”
林其赶忙虚抬了抬手,“这位是云市恒和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季辞律师,也是云建公司最近想要聘请的常法顾问。”
他介绍着季辞,但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云建集团确实打算找季辞合作,但明明谈得好好的,三个月前季辞却突然说接不了了。
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
好在老谢总要在云市办生日宴,他要了张邀请函给季辞送去。
想着季辞看在谢氏地产的份上,说不定还能再谈谈。
“你好季律师,初次见面,今天来的人多,要是照顾不周还请谅解。”
谢言修淡淡说着,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季辞的目光早已恢复疏离,不咸不淡应了一声,“你好谢总。”
没有问候温浅,也没有称呼谢太太。
林其觉得这两人对话明明很正常,却带着些微妙的不和谐。
只是他还没说什么,谢言修就问起了云建公司法律顾问的事情。
“我记得云建集团不是有合作的常法顾问吗?之前那个为什么不继续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