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修像是没听到黄律师的话,长长叹了口气,持续不断的头疼让他又闭上了眼。
兜里的手机被他关了静音,但一直有电话打来,屏幕时刻在亮起。
黄律师看季辞说不通,把目光转向了温浅,“这样季律师,你让我跟温小姐单独谈谈?”
“她不会跟你谈。”季辞拒绝。
温浅也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对方太过于坚持,以至于黄律师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能也闭了嘴。
比起隔壁连墙都挡不住的吵嚷声,他们这边和谐安静得诡异。
二十分钟后,胡警官推开了门,坐到刚刚的位置,笑着问道:“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黄律师:“谈不好,对方不愿意谈。”
“这样啊。”胡警官仍是笑着,“没关系,这样,你跟谢先生先出去,我跟你们两边都单独聊聊。”
谢言修和黄律师出了调解室,余下了温浅和季辞,还有胡警官。
胡警官搓了搓手,“季律师,这个事情其实也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你也是做律师的,这种婚姻关系存续的,确实刑事立案不太现实。”
“如果你觉得立不了案,那就根据《刑事诉讼法》第112条,出不予刑事立案的通知给我。”季辞接话,“我们会根据规定进行复议,复议不成立,会继续向上一级申请复核。”
“我其实不太明白。”
胡警官着实是有些疑惑。
“我们跟季律师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也做刑事案子的,就这个事情的具体情况来看,你就是向上一级申请复核,它也很难立案的。”
他叹了口气,“我们基层工作也不好做,我今天是真没想到,两边都有律师在场会这样难调解。”
“警官,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要坚持,实在是两边在进行离婚诉讼,如果连猥亵这样的行为,温小姐都轻易谅解,那法院很可能认为两人感情尚有余地的。”
胡警官了然,“那今天这个事,完全没调解的可能吗?”
“没。”这次说话的是温浅,“成年人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虽然也没想让他坐牢......”
“行。”胡警官打断她的话,“有温小姐这句话就成。”
温浅一噎,看了眼季辞,“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季辞答。
胡警官继续问道:“季律师应该还是以温小姐的意见为主的吧?”
“自然。”季辞答。
“那行。”胡警官松了口气,“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对面再聊聊。”
温浅和季辞出了房间,从谢言修身边擦身而过,眼神没有看他。
——
两人去了大厅坐着,等胡警官和另一边交谈。
温浅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五十分了。
“我还是第一次进警局。”她感慨着,“他们还要调解多久啊?”
“估计快了。”
“为什么一定要先走调解程序?”她不解,“我以为做完笔录就回去了。”
季辞解释道:“他们也是按规定办事,现在思想没以前保守,遇到问题大家都愿意找警察处理,所以导致基层案件量很大,调解也是解决纠纷的一种快速途径。”
“那我们没同意调解,会怎么处理呢?”
“解决办法你已经给他们了。”
温浅明白过来,“还真是我说错话了。”
“也没多大问题。”季辞安慰她,“应该跟我预料的结果差不了太多。”
时间走到十一点十分的时候。
四人又被叫到了一起,只是这次不是调解室,而是派出所的办事处。
胡警官拿了几张单子出来,给谢言修的那边一张,又给了温浅两张。
谢言修那边是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决定书。
理由是寻衅滋事。
温浅这边态度坚持不同意调解,视频也拍得极为清楚,公安便依法进行了处理。
温浅这边拿到的是处罚决定书的副本,以及不予刑事立案的通知书。
胡警官问了一嘴,“温小姐,季律师,对这个处理结果还能接受吧?”
“嗯......也行。”温浅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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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证据 “不是谁都会让你赶过来。”……
温浅这边对处理结果没多大意见,但谢言修那边自然是不认可的。
黄律师当即表示,“我们要申请复议。”
“当然可以,这也是你们的权利。”胡警官答,对着温浅说道,“你们这边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去了。”
又嘱咐着谢言修,“你今天走不了,待会儿会有其他警官来处理你的事情。”
胡警官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季辞将温浅手中的两份材料拿了过来收好,手背无意识般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走吧。”
“等一下,还有个事。”她看向谢言修,“今天晚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一直本不怎么在意的谢言修,听到他的话,暗淡的眼神恢复了神色。
他开口问着:“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温浅点头。
季辞插了话,“今天太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去谈。”
“很快,就几分钟。”
温浅说完,走到了谢言修面前不远停下,将手机从挎包里拿出来。
手指在页面上划拉了一阵,然后将屏幕举起到他眼前。
“我新买的陶瓷杯因为你摔碎了,35块钱,你应该要赔我的。”
也不怪她计较,她现在是在啃老本,确实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谢言修原本亮起的眼眸又暗了下来,还以为她舍不得让他被处罚。
原来只是要他赔杯子。
却不甘心问着:“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温浅微微侧头想了想,“要是你同意离婚,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同意和解。”
“处罚已经做出了,现在和解也不能撤销的。”季辞接话解释着。
黄律师也接话,“刚刚问你们什么条件不说,现在才说有什么用。”
“啊?这样啊?”她刚刚确实没想到,一直被季辞牵着走。
但都进局子了,自己有律师自然是听律师的。
“即便是你刚刚提出来我也不会同意。”谢言修答道,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脸色很不好看,“收款码。”
“哦好。”
温浅调到微信页面,点开了收款码,输入了陶瓷杯的价格。
随着“叮”的一声,款项到了账。
她将手机按灭收到了包里,确实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走了。”
季辞已经到了办事处的大门口,转过头叫着她。
门外是安静的黑夜,门内是惨白的灯光,他就这样站在明暗交界处等着她。
面上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不耐烦。
“来了。”温浅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伴随着她离去的,是谢言修的目光。
无声,暗淡,且哀戚。
他此刻已经确定,这两人应该是有别的渊源。
一段他不知道的渊源。
两人的婚姻源于各取所需,关于各自的过去,谁都没有提过,也谁都没有问过。
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有资本。
但现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
回家的出租车上,温浅打了好几个哈欠。
车外的路灯随着车辆前行,不停往后倒退着,明暗交替的光打在了车窗上。
夜晚的十一点半,马路上变得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