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承诺最终没有实现,杂七杂八的事情堆积,她甚至拖到了开学之后,还请了几天假。
司机按了声喇叭,车也停在A大门口。
简泱一路狂奔赛场,禁区前看了眼时间,加上堵车,比赛已经开始三个多小时。
正常来说,应该早就结束了。
但简泱还是抱着些许侥幸,寄存了行李,快步进门。她拿的是周温昱留的内场票,离赛场最近那排位置。
进了场地,出乎意料,现场座位满了大半。
简泱边矮下身子进场地,视线边往赛场看。
“我算是看出来,周温昱在把对面当狗溜啊,连续喂了多少球。”
“啧,那哥们都快累跪下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三小时都不给个痛快。”
因着周温昱,简泱对网球也有些了解,她看了眼计分器,推测前几局打到了6-6,目前到了决胜局的“抢七”环节。
两边比分靠的很近,5:6,周温昱略领先一分,只要再赢一球达到7分就获胜。
的确不至于。
这样一场初选赛,周温昱不至于这样“费力”。
S大的选手叫了停,在一旁不停灌水,汗如雨下。
他对面的周温昱白色polo球衣,棕黑发色,吸汗带系在额前,三个多小时的高强度运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依旧干干净净,唇红肤白。
区别于这样漂亮的脸蛋,他有着足足一米九二的身高,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肌肉如线雕般优美,因运动的缘故,上面的青筋凸起蔓延。
周温昱神色淡淡地把玩着网球拍,身后慕名而来的呼喊声就没有停过。
不过,总算没有迟到得彻底,简泱稍稍吐出一口气。
一路往前,但属于她的位置已经坐上人,包括旁边的所有座位。
简泱低头又看了眼票根,确定没有看错。
她辨认了会,记起那排都是周温昱网球社的朋友。
眼看着比赛也快结束,简泱也就没有再上前,顺路在他们斜后面的一个空位坐下。
坐下后,她举起手机,给周温昱拍了几张照片。
前排交谈声有几句传进简泱耳边:
坐在她位置上的女生说:“简泱不止平时训练不怎么来,现在比赛都不来看了。”
“她根本就不在乎周学长,而且和周学长也不搭,不知道怎么会在一起。”
旁边的男生语气泛酸:“不搭?得,周温昱是帅,但简泱还不够漂亮啊?”
“你们男生只会看脸,我说的是气质,气质不搭。”
“那你说说,简泱什么气质?”
女生轻哼着嘀咕:“要我说,她就像一朵没有香气的花。”
简泱对着这句“没有香气的花”陷入思考。
大概是说她很无趣?简泱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对这句优美的形容产生了默契的认同,她这个人的确挺无聊的。
简泱多看了眼说话的女生,认出她是文学院的学妹,名叫沈惜月。能把无趣说的这样诗情画意,真有文采,她在心中感慨。
至于沈惜月说她和周温昱气质不搭,简泱同样表示尊重和理解。
周温昱很耀眼,赛场大多网球爱好者都是为他而来,这里面不乏格外优质的女生。简泱客观评判,自己在其中算不上出众。
多次被人问起怎么谈上周温昱,简泱进行过深度思考,对外表示:“大概因为我是他来中国认识的第一个异性。”
“so?”
“谈帅哥动作得快。”
“……”
周温昱的粉丝很多,多沈惜月一个不多,简泱没有太在意。
比赛继续。
赛场上,周温昱一直漠然的从未抬起过的视线,终于盱尊降贵,投向这边观众席,然后缓缓落在了——
被注视的沈惜月觉得周温昱的眼神有些瘆人,要喊的加油声也卡在喉间。
后排的简泱挥手打招呼。
几乎是她刚抬起手,就被周温昱看见。
他眼睛睁大了一些。
突然跳跃挥拍,手臂肌肉鼓动,球以一种很暴力的速度飞越球网,S大的选手扑在地面,但为时已晚,只能发懵地盯着计分器跳动。
这场延续了三个小时的比赛,就以这样让人反应不及的速度,结束了。
周温昱丢了球拍,一刻都没等,眼神定定地,大步朝着观众席方向走来。
沈惜月心砰砰跳地看着他走近,然后——
手臂一撑,长腿越过栏杆,上阶梯到她身后。
一米九二的个子,竟就这样挤在走道,半蹲到和座椅同样高度。
脱口就是一句咬在齿间,黏黏糊糊的:“泱泱。”
周温昱一过来,简泱就感觉到周围重重堆积在身上的视线。余光里,沈惜月红白相间的尴尬脸色也很明显。
简泱抽纸巾给周温昱擦汗,没忘对迟到这件事先发制人,眨眨眼道:“还好我及时赶到,没有错过最精彩的一刻。”
对于怎么哄周温昱,简泱自有一套成熟的体系,周温昱很顺从地将脸贴过来给她擦。
凑近看,他面颊上是浸润得肌肤更加透明的薄汗,些微的汗液气味并不难闻,更像是荷尔蒙的催化剂,让简泱血液都加速流动。
出神间,他的鼻息喷薄在她手指,胸腔明显起伏——简泱后知后觉意识到,众目睽睽下,他竟然就忍不住,悄然又放肆地嗅闻她。
搭在座椅上的小臂,比她的小腿还粗,青筋也因为兴奋而充血,根根蔓延,让简泱本能地心惊肉跳。
闻到她的味道,临界的瘾症终于有了聊胜于无缓解。周温昱些许谴责地咬了下她的手指,为自己加码:“可是宝宝。”
“你迟到了三小时七分钟。”
「今天泱泱迟到了,我很不开心。
但一想到我能以迟到的理由*她三个小时,我又选择原谅她。——《周温昱日记1》」
第2章
三小时零七分,精确到分。
周温昱哪哪都好,就是偶尔过于较真,一些恋爱中的细枝末节总要和她算得清清楚楚。
只要稍微察觉简泱有一丝应付,他就会睁着那双微微带蓝的大眼睛,发出灵魂拷问。
一年多以前,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他亲得过分,简泱嘴唇疼了很久,第二天故意冷着,没回信息。
周温昱很突然地发了句:[宝宝,你是要抛弃我,对吗。]
明明周温昱自小学中文,发音十分标准,但还是时不时出现这样明显的用词错误,数倍地加深和放大程度。
这条消息简泱没回,中间的几个电话她也没接,突然,他又发来密密麻麻的: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一句话重复很多遍,视觉上真的会很掉san。
简泱当天就向周温昱纠正了“抛弃”的含义,严肃要求让他以后不要乱用这个词,也不许再不合时宜地刷屏。
她教育时,周温昱便用温良的眼神看她,刚说知道,又继续问:“所以泱泱是要抛弃我吗?”
简泱彻底败北。
在周温昱的请求下,她说了很多遍“不是”。后来才惊觉,周温昱发了多少遍,就让她说了多少遍“不是”。
好在周温昱改正的速度非常快,之后除了极个别的情况,他没有再用相同的句子刷过屏。
知错就改就还是好男朋友,简泱也宽容地将他偶尔的过激行为,当做动物迁徙后的不安稳和躁动期——毕竟周温昱只是一个刚刚到中国,举目无亲的十九岁小男孩。
故而此刻,简泱对这迟到的“三小时七分钟”,感到十分棘手。她需要哄一哄周温昱,还不能被他看出有应付的成分。
很幸运的,有人替她解决了难题。
正在她犹豫怎么说时,沈惜月从后递来瓶电解质水:“学长,喝水吗?”
同社团的几个人往这边看热闹,他们都知道,沈惜月热爱网球,是周温昱的“毒唯”,其性质就类似于娱乐圈明星的事业粉。
沈惜月手悬在半空,等了好一会,几乎到了尴尬的境地,周温昱才起身,却没接,而是顺手拿了简泱背包里的黄油小熊水杯,里面还是早上简泱在机场接的热水。
简泱来不及阻止,周温昱已经咬住了水杯的吸管,她甚至看到他的舌尖,在缓慢地沿着管壁舔过。
他淡淡瞥向沈惜月:“你为什么坐我女朋友的位置?”
沈惜月一愣:“我的位置被人洒了饮料,我看到这里一直没人,也离场地更近…”
周温昱歪头,看起来颇有礼貌地问:“这是我给女朋友留的,可以不要坐她的位置吗?”
沈惜月窘迫地站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是…”
但似乎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她感觉到周围传来的微妙注视,更想到简泱还在场,脸上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烧。
难堪到不知怎么办时,眼前出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简泱从她手中接过水,递给周温昱,边对她说:“谢谢你想的这么周到。”
沈惜月看过去。
简泱有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肌肤瓷釉般白,说话声音也如轻风拂面:“阿昱,是我自己记错了位置,和学妹没关系,你误会她了。”
三言两语,替她解了围。
简泱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笑,沈惜月眼睫颤动,倏地移开了脸。
简泱不想看见一个女生这样难堪,便顺手帮了沈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