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泱不动声色地抬眼:“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温昱笑容放得更大:“当然,泱泱要走吗?”
“如果你能这么想,那我很开心——”
简泱话还没说完,周温昱的脸色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变色扭曲,眼中蓝光闪烁,是失控的前兆。
他阴下脸,人也突然从躺着直起身,捏住她的肩,巨大动静弄得床不停晃,扯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对着她说:“假的,都是假的!”
“怎么样,很失望吧?”
“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找上帝也没用!”
简泱淡定地回视,看来大概率是真被他知道了。
她叹口气,突然觉得,周温昱其实一点也不擅长隐藏情绪。
是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克洛安的小心思吗?
简泱觉得不可能。
这家伙诡计多端,真这么蠢,在这样的环境中,都活不到现在。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误解,就是狂妄呢?
狂妄是真的狂妄,但说一点也不在意,简泱也不信,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明明都哭了。
简泱试图从周温昱不正常的所作所为中,找清一些能理清的逻辑。
最终品味出,他就是只刺猬,被伤害被误解也不屑于辩解,只会立刻应激性竖起尖刺,十倍先把他人刺得头破血流。
但要真的坚定地,不怕被刺地伸手去探,会发现并不会被刺,反而能摸到一手柔软的肚皮。
看着周温昱又在旁阴森森对着她放狠话。
简泱气都气不起来了,无力地一脚踹过去:“你无不无聊,不用上班的吗?”
她不再理他,周温昱再次凑过来,从后紧紧抱住她,声音很低沉:“我说过,要么杀掉我。”
“要么就和我在一起。”
“没有第三种选择。”
“你可以去上班了。”
“……”
卡着三点,哪怕脸色再烦,周温昱还是起身去集团了。
他现在应该是真的很忙,有不少要紧事。
从前简泱很少能看到,他压抑好动的本能,规训自己去做什么事。
之前恋爱的时候,他太能占据她的时间,简泱上课的间隙都在见缝插针地学习,而周温昱除了拿到基本的学分,别的什么也不做。
他根本坐不住,就连给晏听礼打工也是经常迟到早退摸鱼。
现在倒是有了点正经工作的样子。
简泱的假期还剩下几天。
她心中有些焦急,因为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简泱不动声色,等待克洛安再次来找她。
一连等到第二天。
周温昱的态度倒还都正常,除了在今天早上故意拽着克洛安一起去溜Liik。
不明所以的克洛安被兴奋的Liik追着扑在地上恐惧大叫。
简泱现在已经看出,没有周温昱指令,Liik是不会伤人的,而且它在去吓克洛安前,已经进食过,本能上也不会发起主动攻击。
克洛安小脸煞白,头偏过来时,简泱确切地在他眼中观察到了一瞬间掩藏不住的怨恨。
她还是制止了Liik的动作,走去拉起克洛安,给他拍去身上的草。
看不下去欺负小孩是一回事。
更深的原因,是简泱看着克洛安用着和周温昱肖似的模样,被强大了许多倍的敌人欺负到无法反抗时,心疼的本能让简泱冲上去制止。
周温昱将简泱拉起来,唇角凝着星点笑意:“宝宝,这才哪到哪?”
趁着克洛安还没起来,居高临下地扫视克洛安,示意Liik继续用爪子按住他,他也用脚轻蔑地踢了踢克洛安的脸蛋:“你妈大赝品,生出你这个小赝品。”
“废物东西,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克洛安的手指揪着草地,唇瓣也紧抿到发白。
眼眸沉沉盯着他看。
简泱隔在两人中间,出声阻止:“周温昱,你可以了。”
周温昱眼珠转动,盯着她看了几秒。
绷着脸道:“泱泱,你今天怎么不站在我这边?”
是打算和小贱种统一战线害他了吗?
简泱的袖子被他拽着,周温昱的眼眸闪烁,有瞬间像无理争宠的小孩,试图拉着大人拉帮结派。
不管怎么样,在尚且幼小的时候,被大人这样肆意欺辱,都是一件绝望的事情。
简泱还是坚持:“不要这样,你先把脚拿开。”
她再一巴掌拍了下Liik的爪子,Liik委屈地缩回去。
简泱再次将克洛安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背,示意他不要害怕。
简泱身上温暖清新的气息,安抚了克洛安面对猛兽的恐慌和不安。
周温昱沉沉盯着克洛安,唇角勾着森冷的笑意,不知是什么滋味轻踹他一脚:“小贱种,你的运气倒不错。”还有泱泱愿意保护你。
将Liik送回窝,他们回到别墅。
温蒂看到克洛安身上皱巴巴的马甲,还有头顶没有清理干净的草枝,心中一沉,其他佣人自然也注意到。
克洛安白着脸说:“温蒂,我想洗个澡。”
仅仅只来了不到两天,这个孩子就瘦了一圈,眼神也疲惫不安,像是受惊的小鹿。
他们视线凝固着,有人已经忍不住深吸气。
周温昱正对着他们的视线坐在餐桌,翘着腿,故意做出得意的笑容,“泱泱,今天可真开心呢。”
他又在习惯性竖起尖刺,恶意刺激旁人。
简泱用英文道:“就是和Liik打闹了一圈,我在旁边看着的,没什么事。”
因为她的拆台,周温昱脸上笑意微收。
但温蒂在内的其他人,愣了愣,收回压着不满的视线。
气氛又变好了一些。
发现这群人不再用那种熟悉的,强忍着鄙夷的漠然视线看他,周温昱蹙一下眉。
像是想方设法作怪闹动静,但没作成功的顽童。
简泱吃馄饨的时候,抬眸扫他一眼。
看他等了会,发现真的无人再关注,也没人再责怪谴责时,不适应般愣了两秒。
低头喝牛奶。
太阳晒进窗,还是那天相同的位置,简泱正在和在芝加哥的沈惜月聊天,看她新剪的视频。
转头,温蒂说:“克洛安少爷九点半要去上马术课,他问您想不想一起去试试。”
简泱动作微顿,意识到,克洛安上次没说完的后招,大概率就在今天了。
她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骑马吗?很有意思。告诉他,我想一起去。”
眼前是绵延不尽的绿草地。
克洛安的私教是一位金发碧眼,很有风度的白人,他来到庄园的马场,对着里面油光水滑的马匹,连连称赞。
他给简泱挑了只枣红色的温顺小马。
教练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好马,还有这样漂亮的场地,比克洛安之前上私教课俱乐部,都要宽阔数倍不止。
简泱一个穷人,马都没见过几只,对这些自然毫无概念。
但她观察着克洛安,他眼睛晶亮地看着一匹黑色小马,手在马的鬃毛上,留恋地摸过,浑身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触及到她的眼神,克洛安回神:“简泱姐姐,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那你来常住啊,”简泱笑,聊天般问,“你之前住哪里呢?很远吗?”
克洛安垂眸,陷入回忆。
他住在一个很封闭的别墅。
和其他五个,不,现在已经是七个了,讨厌的兄弟姐妹住在一起。
他和其中四个年纪相仿,但是不同的母亲。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学技能。
一周学的最好的,周末可以放假回去见各自的母亲。
克洛安一直是最优秀的,他可以经常见母亲。
有个笨蛋弟弟,已经因为垫底几个月,被关在别墅几个月了,他会被父亲放弃。
克洛安从小就被教育,要尊重,爱戴,崇拜父亲。
所有伤害,不忠于父亲的子女,都是在做瓦解家族,不利于家族利益的事情,需要被铲除。
Siles是他们共同的铲除目标。
他不需要在众多子女中竞争,就住在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奢华庄园,过着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没有惠妮特家族的尊贵血统,身上却只流着最平庸的血液。
他已经得到这么多了,凭什么还不满足不听话?还敢反对伤害父亲?
克洛安最恨Si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