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怡也点了两下头, 随后见谷熙进了一间房,便也舟车劳顿地往沙发上坐下一靠,浑身散了筋似的。
她微抬身勾着头,凉爽的空气里, 又往沙发后的那片空阔场瞄过去:“真好,还有麻将桌和台球桌,也太爽了点,今晚我就要一边吃麻小一边斗地主。”
一路从高铁站过来,随手拦下的出租车也像是冷气坏掉般,叫人坐在车厢内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阮柠也想洗澡,朝瘫软在沙发上的女生征求意见:“我们要不要也先去看房间?”
梁子怡又跟着起身:“行。”
两个女生朝二楼走,挑高的落地窗让视野也敞亮,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很多,草皮定期被修剪得细密平整。
顾耀昨晚就到了,住一楼,谷熙照例住以前一楼住过的房间,阮柠按捺不住有点好奇地问沈夏衔:【我们到了,你是住在哪个房间?】
对方隔了一小会才回:【三楼,靠露台的那间主卧。怎么了?】
想起谷熙说的,只叫他们在一楼和二楼挑选,阮柠大概明白过来三楼不在客房范围内:【没,可爱猫猫头表情包.gif,我在二楼,正和梁子怡一起看房间。】
说完,阮柠就暂时熄灭了屏幕,看着前头稍快一步的梁子怡率先推开了一扇房门。
二楼总共三间客房,其余是书房、观影巨幕类的设施。梁子怡挑了间带小阳台的,阮柠就近原则的,就住在了她隔壁,有一整扇绿意盎然的窗,能眺望见庭院外的一条人造溪流,潺潺流淌。
“这里也太棒了。”梁子怡兴致勃勃地没赖在自己房间,反倒拉着行李箱先来了阮柠这儿:“你说这儿有地下室吗?我看小说里这种房子的地下室都会改装成play道具房,看得人心黄黄的。”
“......”
“谷熙好像说这是沈夏衔的房子。”阮柠心里怪异地提醒。
梁子怡若有所思地顿了下:“对,哦。”
站在已经有主的房子里说这种话,是有些奇怪了,不可避免地带有一种微妙的指向性。
但她嘻嘻笑下,蹲在行李箱旁想了秒又逻辑十分自洽:“也没准呢。十八岁的沈同学嗤之以鼻,二十八岁的沈老板逐帧学习。”
“......”
阮柠真想把自己的耳朵塞起来——放假的这些天,梁子怡涉猎的xp明显更精彩了些。
“我要洗澡,你这会洗吗?”后背的不适感催促着她,阮柠抱着那堆毛巾衣物,准备去往浴室。
“洗。”梁子怡蹲在那敲着手机,蓬蓬裙铺在四周像片荷叶一样:“待会儿,他们快回来了,我好饿啊,想先吃两口东西。”
阮柠点头,说了句“好”,便不管她地收回目光先行进了浴室。
五分钟前还在想一出是一出的说要和她一块儿洗。
浴室只有一扇用以通风透气的小窗,阮柠关上后,将衣服放到干净整洁的洗手台上,才回身打开顶喷花洒。
安静得似乎一点磕碰都能引起回音,浴室并不小,甚至配有一口浴缸,旁边搁放着一次性泡澡袋类的用品,整个客房将空间划分得十分舒适合理。即便短暂歇脚,也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最起码阮柠在脱下衣服时,就已经在想着今晚回来一定要好好泡个澡了,以犒劳这一整日的疲惫。
头顶的水流声“淅淅沥沥”喷洒均匀,阮柠刚侧过点肩,谨慎地测试水温,就听到外头的梁子怡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动静,朝她喊:“欸!他们好像回来了!我先下去吃点东西,你待会洗完下来找我?”
阮柠应声,尾音扬着:“嗯。”
不急不忙地冲洗,打上沐浴泡沫,再无聊又不厌其烦地看着泡沫随着水流一点点从肌肤上冲净。
伴随着外头的悄无声息,阮柠其实有些焦急,想着一楼的朋友们正在干什么,想某人,但又不想无用地焦急这几分钟,再怎么样也得洗好将头发吹干才能下去。
阮柠摘了皮筋,套在手腕上,正准备洗头发,才发现沐浴用品摆放区的另一瓶只是发膜,她愣愣想了两秒钟,想着要不要先擦干净水穿衣服出去找找,但那样麻烦得叫人忍不住心烦。
正犹豫着——
“嘭”一声,不算大,外头忽地传来声像是脚踢到行李箱的声响,有人进来这间。
她以为是“梁子怡”去而复返,阮柠撩了下湿发,踮着脚透过磨砂玻璃门往外看,试探喊她:“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洗发水呀?这里没,你看隔壁房间放了没?”
耳边还是淅沥水声,阮柠站那抹了把脸,没听到外面回声,以为是自己这儿太吵,于是关了顶喷,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外面回话。
她叹口气,打量眼光溜溜的自己,犯难地正打算再喊一次,就听到了门外的一声叩门声响。
瓶装洗发水模样的物品就抵在门上,透过磨砂玻璃门能勉强看出大概形状,阮柠这才庆幸地穿着拖鞋过去。
她缓缓拉开个缝隙,只伸出个手腕,说了声“谢谢”,继而接过洗发水。
顶喷重新均匀洒出温水,阮柠侧身按压了一泵在手心,正想和门外的好友继续说点什么,就隐约听到一声游戏开始的音效。
梁子怡没高考前就喜欢玩这个游戏,她也知道沈夏衔会玩,阮柠思考起自己要不要也下载个,也算投其所好。
大概又过去十几分钟,关上水,阮柠洗好,用厚绒毛巾包裹住头发,水擦干净后开始穿衣服。外面的游戏声效依旧继续,大得几乎能盖住方才的水流声。
或许是心不在焉,阮柠穿完内衣,想拿起牛仔短裤时,手一滑,就带着垫在最下方的白t也滑落到了地上。
她火速捞起来,胸前却依旧洇湿一大片。
踌躇半晌,阮柠蹲在那又下意识地扬头喊:“梁子怡?”
“你能不能帮我把行李箱里那件碎花裙子拿过来呀?我衣服掉地上了。”
两人是同桌,一年的学习生活叫她们早已习惯了寻求对方帮忙。
浴室蒸腾着点水汽,即便送着凉风,阮柠也待得有些不舒服,她扬着脑袋,脸颊微红静静等着动静。
她听见外面游戏音效暂停、隔了会才有几声窸窣动静,直到门外再次传来一声轻叩,阮柠才起身走过去。
刚将门拉开一丝缝隙,就听见了男生调侃的笑:“梁子怡是你的小助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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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出声的瞬间。
“嘭!”的一声, 浴室门受惊似的被瞬间重新关上。
阮柠听出来了站在门外的是沈夏衔,她脸发烫,肩膀抵着磨砂玻璃, 手还扶在门把手上。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动作。
隔了二十秒, 见里面的人没任何动作。
沈夏衔手里拿着那件薄薄的碎花裙子, 喊她:“阮柠?”
他笑笑:“裙子你还要不要?”
“要......要啊。”不然还能怎么办。
阮柠说话磕绊, 声量也小, 犹豫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将门缓缓拉开一丝缝隙,纤白的手腕伸出去:“......谢谢。”
沈夏衔视线打量那只试探的手, 慢慢半弯起唇, 教她:“说谢谢沈夏衔。”
阮柠被噎了下, 知道自己刚才认错人了, 又顺着他:“......谢谢沈夏衔。”
话落, 男生笑了下也没再逗她, 将裙子递过去。
阮柠看不见, 伸着手胡乱一抓,抓到轻软布料的一瞬间,沾着水滴微凉的手指也抓到了男生的手背。停顿的那两秒, 指腹的触感是灼热的, 带着外头太阳滚烫温度的。
阮柠匆匆地将碎花裙抽走。“嘭!”一声,门又被仓促的力道合上。
沈夏衔低头看了眼挂着水渍的手背, 睫毛动了下, 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坐在床尾等着。
直到几分钟后,阮柠终于将自己收拾整齐,头发也吹得半干, 才开门出来。
她看着坐在那穿着黑衬衫的男生,头发剪短了些,背微弓,后背绷直的那块布料隐隐浮现着肌理,阮柠刚洗完澡,瞄一眼也只觉得口微干。
她找话说:“你怎么进来也不说话。”
男生侧头朝她看过去,模样沉稳,听到她开口,才像得到安全信号般,笑笑:“想说的。你喊我去拿洗发水。”
阮柠:“......嗯。”
沈夏衔解释了句:“她没说你在洗澡。”
他问阮柠在哪,梁子怡回了句在二楼,他就上来了。
阮柠没和他计较:“......没关系。”
她的确心大。
望着女生碎花裙下那一截白皙得晃人眼的小腿,沈夏衔移开目光收了手机,还是提醒:“你卧室门是敞着的。”他回忆她开门的声响:“浴室也没反锁。”
“.......”
或许是现在和沈夏衔熟悉了,在他面前,阮柠没之前那么爱沉默,甚至还莫名其妙地想为自己开脱。
小声辩解:“那一个人进别人房间时也应该要先说话。不然不知道有人来,洗澡的人直接就出去了怎么办?”
沈夏衔觉得好笑:“是用负责吗?”
阮柠语塞。
他不在意:“又不是负不起。”
那会两人正往楼梯口过去,男生的话落到耳朵里,阮柠又有了点酸溜溜的意思,占有欲作祟:“那看一个人就要负责,你要负好多责哦。”
“......”
沈夏衔直接伸手拎住了她:“我很闲,没事去那么多人房间里乱晃?”
事情的开头,是他专程上来找她。
沈夏衔干脆带了点力气地掐住她的脸,帮她回忆:“菠萝糕,你要吃的。想上来喊你。”
这一下甚至让阮柠吃痛地往后轻缩。
阮柠知道自己不占理,僵了会儿败下阵来,磨蹭地低下脑袋不敢看他,“我知道了,下次会好好锁门的。”
沈夏衔这才清冷冷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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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里对人不设防,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不可能每次他都在。
他或许该给她一点教训,但好像没什么立场——他应该和她谈恋爱的,确定明朗的关系和身份。
就像小时候和他契约过领养关系的猫,他愿意拿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去给它买昂贵的罐头,漂亮的玩具,让它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人,喜欢他依赖他。
但如果不听话,沈夏衔也总要惩罚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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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下楼时,一楼的两个女生已经快吃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份特意交代过的菠萝糕没被拆封,其余的,也都特意盛装了一份留给阮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