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也睡不着?
想了想, 他终究抬脚走过去, 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应声。
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只是忘了关门。
他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里面忽然传来“咚”一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
他伸手推开门, 只见温如夏躺在床上,那声响来自她的手机,应该是翻身导致不小心掉了下来。
但她并没被惊醒。
他走过去帮她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低头看着她。
她睡得并不安稳, 半边脸压着枕头,眉峰轻蹙,脸颊也微微有些潮红。
他不放心,伸手碰了碰她额头。
果然有些烫。
“温如夏?”他轻喊了声。
她没睁眼,但睫毛微微动了动。
想也知道这种状态下睡不舒服。
他于是推她:“醒醒。”
温如夏缓缓睁开眼,目光一片朦胧。
汤意白朝她笑了笑:“你发烧了,起来吃颗药好吗?”
温如夏却只是迷蒙地看着他。
“妈妈……”她哑着嗓子喊道。
汤意白怔住了。
继而失笑。
这是烧迷糊把他认错了,又或者,她其实以为是在做梦。
没等他开口,温如夏已经抬手抱住了他。
她满怀依恋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脸庞深埋进他颈侧。
“妈妈……”
尔后,汤意白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过皮肤。
他心头微震。
她眼睛清澈如水,但从没流过泪。
至少他没见过。
这么一个命运多舛的人。
其实坚韧,隐忍。
大概也只有在面对“妈妈”的时刻,才会这样肆意哭泣。
“扶桑花开了……妈妈来接我了……”
她哭着呢喃他听不懂的话。
她的眼泪滚烫。
灼得他心很疼。
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能让她不那么难受,只能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更紧地拥着她。
许久之后,温如夏安静了下来。
像一只归巢的倦鸟,在汤意白怀里沉沉睡去。
汤意白看着她犹有泪痕的脸庞,直到天边都泛起了一丝亮光,才轻轻把她放到床上……
-
温如夏醒来时感到头晕无力,她挣扎着坐起来,下一刻忽地愣住。
汤意白正趴在她床前。
而且还睡着了。
她错愕不已。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昨晚睡到半夜觉得口渴,就出去倒了杯水喝,至于后来的事就没什么印象了。
但不管怎样他怎么会趴在她床头睡觉?
不难受吗?
“汤意白?”她喊了他一声。
汤意白马上睁开了眼,然后伸手在她额头一试:“还烧吗?”
温如夏更加意外:“我发烧了?”
“嗯,不过现在好像退了一点。”汤意白问她,“还难受吗?”
温如夏:“就是头有点晕,其他没什么。”
“那你继续躺着吧,要是还烧的话记得吃退烧药。”汤意白边说边站起身,“我去补会儿觉。”
温如夏看着他离去。
心绪起伏难定。
所以他是半夜发现自己发烧了,一直留在这里照顾她?
汤意白一觉补到了八点半,洗漱完出去温如夏已经做好早饭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
看起来和过去每个平常的一天一样。
但两人谁都没有忘记昨天发生的事。
汤意白思虑良久,最终问道:“你要和我离婚,是不是因为前两天那件事?”
温如夏抬眼看着他。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汤意白顿了顿,“我并不介意这个。”
“……不是。”温如夏平静道,“是因为我觉得没意义,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汤意白没再继续问,点头:“……好。”
吃完饭汤意白出门去公司,临走时跟温如夏说:“我下午三点回来接你,我们去民政局递交离婚申请。”
温如夏“嗯”了一声。
汤意白离开后,温如夏独自在玄关处站了很久。
直到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她拿出来看了看,是骚扰电话,于是点了拒接。
现在是上午九点一刻,她再度尝试打给温绍,结果依然打不通。
她点击退出,想了想拨了陈修的号码。
响了两声之后那边接了:“喂,四小姐。”
“你好,陈助。”温如夏犹豫着问,“大哥……现在在公司吗?”
“并没有。”陈修笑道,“三天前我陪同温总来北美这边出差,目前还没回国。”
“哦。”温如夏马上反应了过来,“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陈修温声道,“你找温总有事吗?我可以转告他,或者让他有时间回给你也行。”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不用跟他说。”温如夏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国?”
“这次的项目很重要,温总行程安排得也比较紧密,估计要在这边待半个月左右,蛮辛苦的。”
“……哦,那你照顾好他,我没事,那挂了,谢谢陈助。”
“不客气。”
电话挂断后,温如夏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没一会又拿起手机,这次看着想要拨的号码,她更加犹豫。
但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那边很快接了:“喂?”
“阿恺。”温如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你在哪呢?”
“平洲。”温漠恺说。
温如夏愣了下:“你去那干什么?”
“我外公住在这边的疗养院,最近一段时间情绪不太好,不放我回去。”
“……哦,这样啊。”
“怎么了?”温漠恺问。
温如夏笑着说:“没事。”
“我有事。”温漠恺顿了一下,“上次我妈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心上。”
没等温如夏回答,他接着说:“你已经和温家纠缠了这么多年,休想趁现在撇清关系。”
温如夏在心里失笑。
紧接着又涌起一阵无言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