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绎坐上驾驶座,点火时看她一眼,“安全带系上。”
赵令宜系好安全带,肖绎没再说什么,车开出医院的地库。
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路灯亮了起来,医院门口又在堵车,不时有车主摁喇叭,车里却安静得过分,赵令宜瞟了眼旁边人,他又恢复了从容自若的表情。
赵令宜不懂这算什么,难道是冲动后的冷静?
前面路口红灯亮起,车流动得缓慢,赵令宜听见肖绎的声音,“有点堵,先吃面包吧。”
赵令宜条件反射地说,“我不饿。”
肖绎扫她一眼,赵令宜反应过来自己前后说辞不一,岔开话题,“现在去哪里?”
“去吃饭。”肖绎目视前方,弯了弯唇,“你到底饿不饿?”
赵令宜不答,偏过头看向窗外,肖绎也没接着问。
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是班上的家长打给赵令宜,询问孩子最近在学校表现如何,然后表示想请她吃顿饭。
赵令宜上班几年,应付这类客气的家长很有一套,三两句搪塞过去,委婉拒绝了这个饭局。
电话挂断。
肖绎扶着方向盘说了句,“你还真像老师。”
什么意思?
赵令宜说:“我本来就是老师。”
肖绎顿了顿,笑了起来,“对。”
赵令宜猜他可能在笑家长请客吃饭这类潜规则的事,可他总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吧?
她沉默两秒,说:“难道没有患者家属给你送过红包?”
肖绎这下抬起了眉,“那你觉得我收没收?”
他的语气让赵令宜有点想笑,轻轻说,“我哪知道。”
气氛就这样变得轻松,谁都没提刚才发生的事。
肖绎带她吃饭的地方离医院不远,在一条建满洋房的马路上,赵令宜没来这边吃过饭。
车停在附近,赵令宜下了车,问,“在这儿吃什么?”
“吃中餐。”肖绎走到她身旁,“跟我来。”
赵令宜纳闷,她经常在网上刷到有剧组租这里的房子拍戏,这么时兴的地方,怎么也该是西餐比较多。
肖绎见她站着不动,伸手拉了下她的手腕,赵令宜身体立马僵硬起来,抬头看见肖绎正看着她。
“走吗?”肖绎问。
手腕被他握住的一圈,不自觉地发起热,赵令宜没甩开他,低头嗯了一声,“走吧。”
他握着她的手腕往前,赵令宜觉得不大适应,这点不适应让她心里有点儿紧张。
道很窄,旁边有行人路过,赵令宜侧身让开。
不知不觉,两人肩与肩的距离靠得越来越近,她的肩膀擦在他的手臂上。
就在这一刻,赵令宜的手背传来一道热意,她的心瞬间像被烧着了一样,下一秒,肖绎牵起她的手。
他的力道很轻,轻得她立刻就能抽回手,掌心传来他手指的温度,莫名感觉比刚才还烫,烫得她意识飘了起来,一动不动。
他一句话都没说,谁也没看谁,春末的晚风吹着她的裙子,她的手心渐渐有了汗,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直到进了店,服务生把他们带到订好的座位旁,肖绎松开了她的手,她的手掌还是燥热的感觉。
服务生过来给他们倒了两杯水,顺便拿来两本菜单。
赵令宜抿了口水,暗自平复心情,吻都接了,拉个手总不能比接吻还发慌吧。
她还不太在状态,翻开菜单,随手点了两道看着顺眼的招牌菜。
余光瞥见对面的肖绎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她还在想他很渴吗,就听见他问,“没有了?”
赵令宜嗯了声,“你点吧。”
肖绎看她一眼,放下杯子,“不像你点菜的风格。”
赵令宜眨眨眼,肖绎打开菜单,询问她吃不吃什么。
他点起菜来比她还夸张,旁边的服务员也并不阻止,赵令宜反应过来不对时,连忙说,“我们能吃这么多?”
肖绎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麻烦快点上。”
服务员点好单走了,肖绎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昨天订的这家餐厅刚好离医院近,今晚先在这里吃吧。”
赵令宜抬眼看他。
他拿起手边的毛巾,低声说,“今天应该多点一些菜。”
餐厅是古色古香的装修,窗外是庭院风景,春天好时节,霓虹灯下满眼绿意。
幽静的餐厅,连灯光都偏暗,赵令宜看着对面男人低头用毛巾擦手心,心想真要命,明明才缓好了,怎么那种燥热的感觉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我七月写的一段,本来想写完下一段剧情一起发出来,今天早上看了这段,感觉也可以发,先发吧。
还有人吗……/可怜/可怜
第20章
一顿饭吃得赵令宜心猿意马,好在这家餐厅味道不错,她不知不觉吃了很多。
豆腐煲还在桌上冒着热气时,赵令宜接到班上班长打来的电话,语气匆忙地告诉她,班上有两个男生在篮球场打起来了。
赵令宜赶紧问有没有人受伤,班长说大家已经把两人分开了,但有个男生手臂擦在墙上,虽然不严重,但出了血。
周末学校医务室四点半就关门,赵令宜嘱咐班长看着两人别再起冲突,她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赵令宜看向对面,肖绎已经放了筷子,见她皱着眉,问,“出什么事了?”
“班上学生打架了。”赵令宜站起来,“不好意思,我要回学校一趟。”
肖绎也跟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腕,“别着急,我陪你去。”
赵令宜没拒绝,过了晚高峰,一路上肖绎车开得飞快,不到半小时就开进学校。
车停在学校篮球场附近,赵令宜一下车就飞奔过去,两个打架的男生被隔开,分别坐在篮球架上。
赵令宜先走到受伤男生面前,“手怎么样了?”
旁边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来,“赵老师,他手臂破了……”
男生抬起手臂,赵令宜借着路灯看了眼他的伤口,一道擦伤,破了皮,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还是有些吓人。
肖绎从后面跟过来,握着男生的手臂看了眼,“等会找点碘伏涂一下,没事。”
赵令宜心里松了口气,又看向另一个学生,“你伤了没有?”
男生垂着头:“没有。”
赵令宜这才声音严厉地问,“你们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学生吞吞吐吐地交代起事情经过,两人是在打球时起了口角,互相推搡了起来,谁也不让谁,就动起了手。
要说谁先动的手,受伤的男生也承认是他先动的手,但是对方先骂了他。
赵令宜听了简直没好气,叫其他人先回宿舍去,她带打架的两个学生回办公室。
去办公室的路上,肖绎从车里找出一瓶碘伏,是上回赵令宜买的。
周末晚上的教学楼漆黑一片,走廊上的灯都被关了。
赵令宜摸黑开了办公室门,她打开灯,从肖绎手上接过碘伏,“你到外面等我吧。”
肖绎看她一眼,说,“我帮他涂。”
受伤的男生已经伸出手臂,赵令宜见状只好坐下,清了清嗓子,“你们俩之前有这样的矛盾吗?”
不大的伤口,肖绎很快消毒好,受伤的男生说了句谢谢老师,还在说话的赵令宜抬头看他一眼。
他站在她的办公桌旁没动,听她从“冲动能解决问题吗”到“你们有没有后悔”一路说下去。
肖绎想起他们在车上的对话,她确实是很称职的老师。
没有责备,只有教育。
她和学生说话的模样让他感到有点陌生,这点陌生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他还是看了她一会。
最后她让两个学生握手言和,再写一份检讨周一交给她。
两个学生出了办公室一起下楼,赵令宜跟着出去,站在走廊往下看,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学楼。
肖绎走到她身旁,手搭在护杆上。
身后是办公室窗户透出来的光,赵令宜抬起眼瞧他,这个夜晚还真是跌宕起伏,好好的晚餐被两个小孩破坏了,他陪她折腾了半天,还听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肖绎感受到她的目光,侧眸回视她,“你的工作也不好干啊。”
赵令宜低头转开眼,微一点头,“嗯,现在的学生好难管。”
“我看他们还是听你的话。”
“犯了错当然听话。”赵令宜轻叹,“小孩太皮了,我们以前上学时,哪有人打架啊。”
肖绎转过身,背靠在走廊上,看见办公室门牌上赵令宜的名字,“应该也有。”
“你们班有人打过架?”
“我们班可能没有。”肖绎回忆片刻,“别的学校肯定有。”
这赵令宜当然知道,应道,“青春期都太容易冲动了。”
肖绎笑了笑,赵令宜又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他很闲适的姿态。
天边的月亮若隐若现,夜色让她有一瞬的恍惚,她想起以前实验班在二楼,大课间做完操,她和同学们上楼时,偶尔就会遇见他靠在他们班门口的走廊上。
就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