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香浓一次性过完上午的两场戏才10点,赶去机场时间正好。
年初寒假档的《清宫秘语》余热还高,狗仔对她这个被评为“最讨人喜欢女反派”的女二号动向敏锐。陈琳不喜欢她老跑清西,所以每次去舒香浓都偷偷的。
下了飞机,舒香浓直奔清西第一人民医院。在停车场耐心地守株待兔。
在下班时间过去一小时后,终于她想等的人姗姗来迟。
沈矜迟从门诊楼出来。
瘦,高,雪糕白的衬衣,一条万年不变的墨水黑的长裤,腰间束着一根洁净的皮革感很细密的黑色皮带。
舒香浓摘掉墨镜,双手比了个方框,把行走的男人框在其中品鉴。完全能想象,他笔直的大腿之上平坦的小腹和修长的腰线。
她低嘘了声口哨。
沈矜迟没看见她,刚拉开车门,舒香浓往就他与门中间一插,挡住了。
“嗨!”她冲他小弧度挥手微笑,一扬下巴和亮红的唇角:“沈帅哥哥眼睛怎么这么钝啊,这么明显一个漂亮妹妹都看不到。”
沈矜迟眼睛短暂闪过一丝讶异,然后恢复平淡无波。“是你。”
“嗯哼,是我啊帅哥哥。”
舒香浓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扯出一支红玫瑰:“鲜花配美人!”
沈矜迟顿一秒,接过花的同时没表情地审视她。“谢谢。”
见他脸颊偏白,眼睛淡漠空洞,整个人像个好看的空壳子,还在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自己,舒香浓眼底闪过一丝阵痛,随后又淹没在笑容里。“不客气啊,女朋友应该的嘛!”
舒香浓背着手儿,用小女孩儿般的纯粹目光与他警备、探究的眼神交汇。“我浪漫吗?有没有感觉到我特别喜欢你,嗯?”
手里的花垂在裤缝边,沈矜迟低着眼皮瞄她期待的脸。过了会儿才“嗯”了一声,一顿,道:“上车吧。”
“好好好。”舒香浓立刻绕到副驾驶,乖巧坐好,冲沈矜迟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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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要跟去他家了。
沈矜迟开着车,在等红绿灯等车时,眼神静静探究舒香浓。
距离去年十月临清的7.6级地震,已经过去九个月。据说那晚因为是凌晨的地震,死了很多人,他被医疗救助队征用去抢救伤员时被坍塌的房梁砸中,醒来便记忆混乱。奇怪的是,关于学术的东西他都记得,唯独关于人际关系的记忆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康复医院养伤的那段日子,这个自称是她发小和女友的女人陪了他两个月。而后出院了他才知道,她还是个女明星。
她告诉他他是个孤儿,小时候父母在车祸中意外身亡,从小收养在她家里。
他,她父亲,一共三个人一起生活。
这次地震他们因为在一楼打通宵麻将,幸免于难。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他一直不大信。
因为……
“偷看我?”舒香浓从窗外飞驰的街景中转回脸,敛去刚才脸上淡淡的疲倦,变成灿烂的笑意,“光明正大看啊~~我又不会不给你看!只要你开口我哪儿都给瞧,不穿衣服那种哦?”
忽略掉她后面一串话,沈矜迟收回目光,沉沉地望着前方的马路和车辆。
-因为。
-这个女人满嘴跑火车,不像真的。
舒香浓:“……”
骚话完全被无视了。
下班高峰期马路拥堵。
舒香浓始终撑着车窗支脸,瞧着开车的沈矜迟。
啧。
怎么以前没发现沈矜迟对不熟悉的女人有这么傲~
完全撩不动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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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院到沈矜迟家也就三十几分钟的车程。
舒香浓厚着脸皮,在沈矜迟开门后跟着撵进去,透着股深冷风格的屋子和上个月她来的样子差不多。她上个月离开前种在阳台上的绿萝已经干得枯萎,鱼缸的小金鱼也死掉漂浮在上面。
舒香浓手撑着膝盖万哟啊,数了数漂浮水面腐烂的细小金鱼,转头看厨房里做饭的男人——
沈矜迟拴着黑色黑裙在厨房忙碌。个子比抽油烟机还高出一大截,微微垂着头,偶尔一个动作能看见四分之一侧脸。
他是这屋子里唯一的活物,又仿佛,连他也是死的。
舒香浓眼皮半盖眼珠地失着神,冰凉的情绪控制不住地漫上心间。而后手机的响声又惊醒了她,面部恢复了生气。
厨房那边,沈矜迟听见舒香浓拉开阳台门的声音回头,见女人到阳台,背往后靠在栏杆打电话。乌黑卷发被拨到脖子一边,肤白貌美,眼唇浓艳。
他目光从她脸,沿着脖颈筋和肉的轮廓下滑,到她轻点着地板的足尖...几颗细腻白净的小脚趾头。
沈矜迟收回眼神。
搪瓷锅盖子被揭开,鱼汤冒起的雪白热气冲上他面颊。没什么内容的眼睛倒映着两排黑色小森林似的睫毛。
挂掉电话,舒香浓抬眼就看见沈矜迟揭开了汤锅,雪白的热气将他环绕。分明在烟火气里,又像不食烟火。
平时剧组拍摄忙,她只能每个月抽一天两天三天来清西。
算起来,在去年事情发生后,她和沈矜迟呆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很多。
不是她不想陪他,而是……这家伙好像不喜欢她了。
怕整天围着他,他烦。
舒香浓现在越来越怀疑,高二的时候沈矜迟是怎么爱上她的。他好像根本不喜欢她这个类型的女孩儿吧……
哦,对了。
沈矜迟说过。
是因为一次做梦,梦见和她不可描述……才从对她这颗小青梅深沉的爱护、关心,转变成了不纯洁的渴望。
所以说,沈矜迟至始至终对她的爱情,就不是单纯从对女孩子外貌性格的喜好出发的。
他要天生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就不会等到高二才动心了。
舒香浓抱着胳膊对厨房叹气。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做一次那个我是你小青梅,爱护着爱护着就把我睡掉了的梦,沈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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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香浓每个月都会来住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
看得出,沈矜迟虽然现在对她没有感情,但还是负起了男人的责任。为她准备好睡衣,调好热水,还让她先洗漱,一系列还是熟悉的照顾,只是这种关心不再有从前的温度。
就像他的眼神,在忘掉一切后只剩对周遭所有的空洞。
沈矜迟洗澡的时候,舒香浓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冥思苦想着一会儿的剧本。挖空了心思与多年的演技!
终于,让她想起去年很火的一部网剧。那个面瘫男主最终在女主无下限地死缠烂打与撩拨下,最终沦陷的春宵情节……
她眼睛豁然明亮。
-啧。
-有了!
卧室只开着盏床头小灯,晕晕染染的杏黄灯光充盈室内。沈矜迟湿着头发推开门就怔住了,氛围在他目光触及床上高撅起臀对着他的女人时,达到了暧昧的顶点。
沈矜迟:“……”
他出现了比在停车场突然看见自己女朋友笑眯眯跳出来,更惊讶的表情。并且惊讶在眼睛里持续,没有转瞬即逝。
舒香浓回眸,勾勾扯扯地微笑,“老公,来啊~快快的~唔嗯~”
并还做作地一咬唇:“今晚浓浓是你的小可爱哦?”
毛巾猝然被沈矜迟捏得凹陷。
他盯着她抬高的屁股,唇线和眉毛都拧了拧,似乎是被她的寡廉鲜耻惊到说不出话。“…………”
见他就瞅着自己不动,舒香浓想了想。
“或者、或者你喜欢正面的话也行。”
她躺下,翻过来,笑,“这样也好,你还能欣赏我漂亮的脸蛋和每一个表情。啊,沈哥哥好聪明哦,什么都想得周到,这个姿势我好像更舒服了呢!”
似乎忍了忍,沈矜迟松开手中毛巾。脸色变得正常,走至床沿,俯视着像只小猫小狗翻着肚皮邀请他摸摸的女人,因为他的靠近,她眼睛都在发亮。
如果她有尾巴,一定已经摇上了天。
沈矜迟看了会儿,手掌握住她一只膝盖,推过去,合上了她双腿。
“不是说每个月都有点痛吗?少做这类动作。”
舒香浓:“………………”
她是痛经,可是,跟这他妈有关系??
沈矜迟拉被子,盖住她胸部及以下的所有,绕到另一边躺上床。
彻底回过味儿来的舒香浓,气了,接着又有点尴尬。
她小心翼翼挪过去:“免费给你睡,哥哥!你要不委屈下自己,稍微给点反应?”
在沈矜迟看过来时,她对他眼睛认真地商量,“就当照顾下我作为女人的自尊喽?”
光线昏暗。
沈矜迟看着舒香浓。
许久。
他嘴角上扬,一晚上第一次从冷淡里破出点笑,也是舒香浓很少,或者就“从来”没在沈矜迟脸上见过的那种笑——不是很正经,完全不似过去沈矜迟对她的爱护照顾态度。
沈矜迟低沉的嗓音变得懒倦,毛巾擦完头发丢桌上。
“做了几台手术,看见面前躺着人就只想拿刀。你要是不介意我这种想法,我也可以跟你春宵一番。”
他撑着床单,低下身:“放心,我技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