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人推开,进门前撂下一句:“我没喝酒,亲不了嘴。”
看着尤绘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黑不见底的出租屋,梁清屿轻扯了下唇角,眼神中的无奈无法掩饰。
半个多小时后,维修师傅将电闸打开,冰箱嘀的一声开始运作。
客厅的灯随即亮起,尤绘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维修师傅提着他的工具箱准备走,她将人叫住:“师傅,还没给钱。”
维修师傅一只脚都踏出房门了,又转回身,笑着说:“梁先生已经付过了。”话音落,他走了没两步,隔壁的房门被打开。
梁清屿客套了一句:“您慢走。”
师傅微微鞠躬点了下头,麻溜下了楼梯。
等维修师傅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尤绘看到梁清屿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似乎没打算进门,但又什么都不说。
她稍稍拧了下眉,从兜里掏出手机:“刚刚维修花了多少钱,我转你。”
梁清屿整个人懒洋洋的:“没多少,你要实在想还,请我吃顿饭吧。”
尤绘就知道找他帮忙准没好事,她面上依旧寡淡:“你很饿吗?我可以给你叫外卖。”
听到这话,梁清屿不乐意了,脸色一沉:“我俩就不能一起吃餐饭?约你好几次了,是不是在你那,约你吃饭就等于跟你约会跟你谈恋爱啊?”
尤绘特别直白的嗯了声:“没错,所以如果你实在饿,我可以给你叫外卖。”
良久,梁清屿嘴角轻轻一扬,笑得勉强又无奈:“我现在不饿,这个外卖欠着下次再还。”
“你就不能饿一下?我不想欠着。”尤绘这话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好似如果梁清屿不装一下饿,她就要翻脸了。
梁清屿实在拿她没辙,做出让步:“行,我现在饿了,你给我叫外卖吧。”
尤绘说了句好,将门直接撞上,没有半点犹豫。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撇清关系呢,这顿还完两人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人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的绝情。
梁清屿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前得罪过她,她找人演戏刻意接近自己,然后一直钓着,把人当笑话在整,等把人拿下后就翻脸不认。
那也得先拿下吧,俩人有在一起过吗?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属于,喝了酒后可以顺利发展成唇友谊,但只要到了第二天,尤绘必翻脸。
一个小时后外卖员按响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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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尤绘没再去幻师兼职,每天除了在美甲店上班以外,还跟着晓戈去了一趟模特公司,拍了一组形象照。
至于两人的接触,不算太多,如今西沃大学已经开学,虽然大三的课程不算特别多,但几乎每天都有课,梁清屿也就很少过来美甲店了。
他来的少了,八卦群里的议论声也就少了。
大伙儿只能通过西沃大学的论坛看到他的近况。
这一个多礼拜他总共就更新了一次ins,内容跟之前的大差不差,依旧是赛车,穿搭以及酒局饭局。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这次玩车不是他一个人玩,而是跟幻师的老板,靳宥司一块儿。
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他们下了跑道时拍下来的,梁清屿走在前面,接朋友递过来的手机,接完手机后丢了瓶矿泉水给后面的靳宥司。
尤绘看到这张照片时就一个反应,他俩其中一个看着这么乖,另一个一眼坏人,到底是怎么玩到一块儿去的。
除此之外,尤绘没再通过任何渠道关注梁清屿,他似乎有几天没住在隔壁的房子里,可能是觉得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好,周围的环境太差劲的缘故。
也可能是其他,例如他生气了。
可他有什么好气的,尤绘不懂,也不想懂。
日子一天天过,美甲店团建活动如约而至。
周六一早,尤绘收拾完行李,提着小型行李箱下了楼。刚走出弄堂,拐了个弯,迎面撞上站在街边吃着葱油饼的梁清屿。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休闲夹克,内衬是简单的无logo白t,裤子是配套的美式直筒阔腿运动裤,脚上踩着一双白球鞋。
与他平常的穿衣风格有些许不同,倒有点男大那味儿了。
而这会儿,看着他毫无包袱的吃着葱油饼,莫名有种特别接地气的感觉,也像是放学后,混混堵在校门口等着找人算账。
谁叫他长得那么凶,穿得人模人样也躲不过被人误会成坏人。
尤绘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也只看了两眼她就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
经过梁清屿身旁时,他将装葱油饼的塑料袋揉成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篓,很随意的一句:“你有行李不方便骑车,我开车顺路捎你过去。”
尤绘并没有停住脚步,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她边掏手机出来,边回绝:“不麻烦你,叫的车已经到了。”
话音落,尤绘快两步朝着停在路边上的网约车走去。
十几分钟的路程,尤绘到达美甲店的时候,店长订的大巴车已经停在楼下等待。同事们一个接一个的将行李塞进行李仓,随后迫不及待的踏上台阶上了车。
尤绘刚下网约车正在后备箱取行李,后方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余光里,一辆连号的黑色卡宴驶了过来,停在了马路对面。
尤绘快速拿完行李,将后备箱关上,拖着行李箱往大巴车的方向走。
刚过来,店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我大女儿也来了,她等你好半天了。”
说着这话,店长正准备接尤绘手上的行李箱,一个黑影骤然出现在两人身旁。
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他一手轻松拎起尤绘的行李箱,将其放入行李仓,而后再把自己的箱子也一并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转眸瞟了尤绘一眼:“上车吧。”话音落,他又说了句:“不赶的话,我去旁边抽根烟。”
后面的这句话是跟店长说的,店长反应了半天才连着哦了几声:“不着急的,还有人没到呢。”
梁清屿边从兜里掏烟盒出来,边嗯了声,临走前再次看了尤绘一眼。
等人都走远了,尤绘也已经上车了,店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一个多月里她一直在想,梁清屿几乎每天都来美甲店是为了点什么呢,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找个地方玩手机?顺带投喂美甲店里的所有员工吗。
可传闻中的他并非如此,是很不好接触,心狠手辣的存在。
店长虽然不怎么八卦,但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例如他不喜欢乱交朋友,也不喜欢不认识的上来攀关系,那他做这些难道真的是因为看上了店里的某个美甲师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可能是看上尤绘了,但这么久以来两人在店里几乎没有过交集。
这又让店长有些怀疑,如今看到梁清屿帮忙搬行李,说的那句话也特别自然,她都有点忍不住想磕他俩了。
而此时的大巴车内,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娇娇正在逗店长的大女儿玩。
店长的大女儿叫希希,今年八岁了。在整个美甲店的员工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尤绘,原本被娇娇逗得哈哈大笑的她,瞧见尤绘来了,二话不说起身冲了上去。
她拉着尤绘的手臂摇来摇去,撒娇似的:“小羽姐姐,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和妹妹都特别想你呢。”
她说的妹妹是店长的小女儿,才五岁。
尤绘收起一贯的冷淡气,稍微温和的问:“蓓蓓怎么没来?”
希希拉着尤绘的手,边朝着后方座位走,边说:“她们幼儿园今天秋游呢。”
这会儿娇娇已经特别自觉的让出了位置,希希冲她笑了笑:“娇娇姐姐你真好啊。”
娇娇瘪嘴切了声,用食指轻挂了下她的鼻梁:“就你臭屁,还不快坐下,等会儿来人跟你抢小羽姐姐了。”
希希一听,瞬间慌了,把尤绘推进靠窗的位置:“那可不行。”说着,她也赶紧坐下,好像晚一秒钟,坏人就要出现把尤绘抢走了。
只是屁股才刚着椅子,梁清屿抽完烟,散了会儿味回来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草莓软糖递到店长面前:“听说你女儿也来了,没准备礼物,先用糖收买她一下。”
店长属实没想到梁清屿会这么客气,抬起双手接过糖。
而收买二字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她连忙笑着表示感谢:“您太客气了。”话音落,她对着车内喊道:“希希你快过来。”
闻声,正在跟尤绘聊天的希希有些懵,站起身问:“怎么了妈妈?”
店长再次道:“希希,快来!”
尤绘给希希使了个眼色:“快过去吧,咱们等会儿继续聊。”
希希最听尤绘的话,笑着点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刚小跑着来到车门口,希希都来不及开口说话,身体已经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缓缓往后退,看着面前这个骨相优越,浑身上下透着压迫感,长得凶巴巴的男人。
希希快哭出来了。
店长很明显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还笑着将软糖递过去,跟人说:“希希,这是清屿哥哥给你买的糖,快说谢谢。”
希希完全不敢与这个大哥哥对视,垂着头慢吞吞挪到台阶处,伸手接过软糖,声音微弱而不稳:“谢谢清屿哥哥。”
梁清屿大概能看出这个小姑娘有些害怕自己,长相方面他也没有办法。
就因为长得凶,一直以来他都非常的不讨小朋友喜欢,其实要说,他还挺喜欢小孩儿的,但仅限于乖巧听话的小孩儿,调皮的他见一个揍一个。
如今看到希希紧紧握着手里的糖,没有要走的意思,好似回座位是需要凶哥哥允许的。
梁清屿走上台阶,轻轻摸了下希希的脑袋,语气稍微缓了些,尽可能的做到温柔:“不客气。”
被这么一摸,希希的身体更加僵硬了,麻溜给他让道,生怕晚一秒就要被打手板。
往前走了几步,梁清屿一眼就注意到坐在倒数第二排窗边的尤绘,她连眼神都没给,正撑着下巴看窗外,耳朵里还塞了一只蓝牙耳机。
他走过去,店长紧接着上车开始数人头。
希希就这样慢吞吞地跟在梁清屿后面,原本还有些胆怯,但当她看到凶巴巴的大哥哥停在了倒数第二排位置旁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喊道:“我要跟小羽姐姐坐!”
她的这一声响彻了整个车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尤绘正听着歌,被这一声弄得莫名其妙,不自觉地抬头看向站在过道里的梁清屿。
这会儿希希已经冲过来,梁清屿迈了一步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中心位上。
他轻勾了下唇角:“没想抢你的小羽姐姐。”
闻言,原本还在点人头的店长尴尬得走上去,拉着希希:“哎呀你真是的,哥哥怎么会抢你的小羽姐姐呢,这么激动干嘛呀,快给哥哥道歉。”
希希扭扭捏捏地有些不好意思,依旧垂着脑袋不敢看人。
梁清屿没有为难小朋友的癖好,很随意的一句:“用不着道歉,赶紧坐吧。”
希希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了下来,脑袋靠着尤绘的肩膀,双手还要环住她的手臂。
见状,店长实在抱歉,干笑了两下:“希希太喜欢小羽了,您别介意哈。”
“不会。”说这话时,梁清屿余光瞟了眼前排的尤绘,她正凑着耳朵,听希希讲悄悄话。
待店长重新数完人头,确定人都到齐后,车开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