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从前忍气吞声短暂装死,他也绝不是如今这样,就像心死了一样。这种情况的话,或许是和老板娘吵架了吧……
周萧也静默不说话,以免自己被误伤。老板总是有自己的安排的。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裴澈问:“昨晚那个号码有再打电话过来吗?”
“没有。”周萧说。
他还特意多看了几遍那号码,现在已经烂熟于心,就以防万一,怕耽误老板的事。
裴澈又说:“先继续盯着汪锡不要动。”
周萧说好,他又想了想近期的日程安排,其实怎么都该回去了。
他小心提醒道:“公司还有很多事在等着老板回去签字,Kari早上还问我们详细情况,说合同那边副总在催。”
裴澈从没感觉这么累,其实他是喜欢商场上的厮杀的,这一点和夏家人不谋而合,所以他才会得到夏沁茹的赏识。
但眼下对他来说,回去就会去验证事实,只要回到家,见到夏梨,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他讨厌背叛,讨厌被亲近的人算计,当初被家人算计已经足够他这辈子回味。
可如果他不回去,虽然默默对家里加强了安保,但他并不敢保证以裴述现在的疯魔程度会对夏梨做什么来威胁他。
正犹豫不决之中,裴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他盯着屏幕上正在匀速移动的可爱小光标,抬起头问周萧:“最近陆远舟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裴澈点点头,“你去订一个晚上回海城的航班。”
周萧犹豫着说:“老板,你这个伤口怕是不能坐飞机。”
裴澈把这一茬给忘了,让他去定晚一些的高铁票。
裴澈上午的时间跟着周萧走访分公司,开了几场会后吃午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为了保持下午的清醒,他吃得较少,都是高蛋白和高纤维的食物,刻意减少了碳水的摄入。
也就是在这时,周萧向他递来手机,“老板,一个多小时前发的动态。”
裴澈接过手机,直观查看到陆远舟发送的照片是不一样的感受。以前通过周萧再传送到他眼前,像是隔着电视观看别人的生活,而此刻,他成为一名窥视者,窥视着妻子的前任男友。
他根本无法抵抗这种嫉妒之心。
尤其是在点开图片,看到他再次故技重施,角落里钻出女人的黑色裙摆和手部的某个指甲,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可以去确认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
他知道他在窥探他,这是他故意露出来的让他去猜测的部分。
巧妙的是,这次降温后,妻子早就已经购入了最新季的衣服,这些秋装是他没见过的。
仅有的露出来的指甲部分也因为拍摄晃动而有些模糊,放大也只是更糊。
这种似又不似的不确定性加剧了裴澈的痛苦。
煎熬与等待相伴而生,这一天下午,所有人都发现了大老板的不对劲,他的气压低到有人靠近都能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好几个和他并不熟悉的高层甚至被他的态度弄得紧张到冒汗,悄悄给认识的总部员工发消息,询问大老板平时都这样吗?你们工作起来还好吗?
得到的回复是:【哈哈哈习惯了,而且老板娘有时候会过来,一过来老板心情就好,老板心情好我们就好摸鱼。】
傍晚而至,送走这尊大佛,分公司高管都松了一口气。
汪锡今天一整天都没露面,他本就游手好闲,自己又做了亏心事,早就听说大老板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得到消息后就装病请假在家了,消息都由公司的助理提供。
等裴澈一走,他就立刻编辑消息发给自己另一位老板,通风报信是他该做的事。
裴澈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夏梨不在家,家里安静得过了头。才几天没见,就已经感觉和夏梨分开了好久。
海城的秋已经来临,凉意笼罩下来,需要多加一件衣服。
魏阿姨是个话多的,绘声绘色地和他描述夏梨这几天生病的样子。尽管前两天她就已经和他详细说了一遍。
裴澈手臂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心里没有太大波澜,疲倦地坐下说了声谢谢,让她去忙自己的。
于是二楼公共书房,落地窗边一角只剩下了一盏阅读灯和裴澈的孤寂背影。
其实选择坐在这里并没有别的原因,而是这一处可以更好地越过层层绿影看到公路上驶来的车辆,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她回来了。
虽然有些多此一举。
对面墙壁上的时针指针指到数字11时,窗外掠过一道白色的远光灯。
剩下的时间里,他都在努力地辨认脚步声。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轻巧的高跟鞋声,一楼有细碎的说话声,大意是家里佣人告诉她,他回来了,接着她很惊讶地说,他竟然回来了,那我上去看看。
电梯运行而上,门缓缓而开,她换了一双舒适的拖鞋,脚步声不见了先前的有力,而是绵软柔和许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回房间,先把手中的大包小包随手往地上一放,笑着朝他走来。
发丝随着走动时有节奏地飞扬,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没完全好,还是因为骤降的气温,她鼻头红红的,眼眶里也缠着几根红血丝,说着话就像是要哭了,喉头微微带着嘶哑,鼻音浓厚而粘滞,模糊了她说话的音节。
裴澈率先注意到她的裙角的颜色,最后再瞥了眼她的手指,悬着的心终于是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胃。
窥见真相后,便超脱于情景之外,裴澈清醒地看着夏梨演戏,却没法做到罢演。
他抬起右手,要触碰她的脸颊,伤口撕裂得有些疼痛,“感冒还没好你到处跑什么?”
夏梨悄无声息推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鼻子,“等一下。”
她扬起头,嘴唇微张,表情痛苦,眼角滑下来两滴泪水。
打喷嚏失败。
“啊……对不起……”夏梨说着走到一边抽了张纸擦掉眼泪和鼻涕。
“我还没好……阿嚏!阿嚏!”
忽然连打两个喷嚏,眼角的泪水又跟着动作滑落,她却乐如释重负笑了,“终于打出来了,折磨了我好久,”
裴澈拧紧眉头,上前掰过她的脸,抬起手在她的额前弹了一下。
“感冒没好瞎跑什么。”
“和阿好约了出去玩。”她随口说着。
“和阿好出去玩了吗?”裴澈重复了一遍。
“嗯,买了好多东西。今天没刷你的卡哟,欣慰吧。”她像是累了,坐在沙发上就泄了力,往里面瘫倒,显得她更加脆弱。
裴澈淡哂一声,事情的真相压根不需要自己去琢磨,显而易见的答案摆在眼前。
她在对自己撒谎。
明明他可以立刻就戳穿她,但他做不到。
裴澈轻捏着她的下颌,借着灯光仔细看她的脸,她是情有可原吧,不想我伤心所以才这样做的吧。
夏梨看着他的眼睛,“怎、怎么了?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是不是出差这几天太忙了没休息好?”
看吧,她在关心自己。
裴澈戳戳她的鼻头道:“都擦破皮了,有没有按时吃药。”
“很烦!”夏梨脑袋向后仰,用力拍他的手背,“你不要戳啊,像猪!”
“你不就是吗?”
没挣脱掉,她还被他捏着下颌。
夏梨:“你找死啊,一回来就跟我不痛快。”
她一副随时要发怒的暴动表情,裴澈没忍住笑了,低头就吻住她。
这下子怀里的人挣扎得更厉害了,她一只手拍在他的伤口上,没忍住疼,裴澈“嘶”一声松了手。
夏梨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着他摸着自己手臂,她好像也没有多用力啊。
“我感冒了,你和我保持距离,等会儿传染给你了,这个季节的流感病毒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就没所谓,我的感冒病毒很厉害,它让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呢。”
裴澈未餍足地舔了下唇,“我又不是你,一个感冒病毒还能让我倒下。”
夏梨失笑,“你不要瞧不起它哦,它很厉害的,到时候你喷嚏打不出来不要哭。”
“我很期待,什么时候能传染给我。”他没所谓地说。
“就现在。”
夏梨大迈步到他身边坐下,攀着他的肩膀就吻上去。
局势在她吻上去的那一刻忽然发生变化。
她只是开玩笑吻上去的,没打算认真地和他亲吻。她现在感冒没什么心情接吻,再说她也没打算真把感冒传染给他。
现在亲上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因为刚刚他们已经亲吻过了。
但裴澈在这种事上永远认真,他喜欢掌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秋夜里摇曳的树影从窗外扫进来,抚过他们的影子,落在脸颊上。
没吻多久,夏梨就因为感冒鼻子不通气而叫停,靠着他剧烈呼吸。
裴澈有些好笑,明知故问:“怎么了?”
“不能呼吸。”
他看着她的脸就不由自主想笑,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比如说他已经知道了真相,掌握了她做错事的证据,也知道她今天究竟和谁见面了,他什么都知道,事态也还能掌控,根本没什么。
裴澈:“那怎么办?我刚回来好想你,还想和你做……”
“饶了我,”夏梨朝他作揖,“等我好了再说。”
“不要。”他学她平时的语气,“我就要今天做。”
“我不行。”夏梨说出这话觉得自己像已经步入中年的无能丈夫,说完自己都笑了。
裴澈也跟着笑,下一秒就把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走,一点给她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他现在就要把她身上这件讨人厌的见过别的男人的衣服脱掉,然后再也不想看到它。
卧室还没开灯,夏梨被他抵在门上,屋内传来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她身上的甜香,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住。
锁骨皮薄,轻轻的磕碰就会疼,眼下就是暖烘烘的脑袋往颈窝拱,牙齿刮过时,还是没忍住把他往外推。
力道没见收,衣服就被扔了,软塌塌一堆布料,在黑暗之中分不清颜色,只看到它们蜷缩着,区别于地板的颜色,深浅不一的色块。
夏梨也想蜷缩,他的进攻太有侵略性,看似温柔,还绅士地询问,结果不过是形同虚设。
该问的问,做是不会照做的。
顺着他的节奏,夏梨很快咬着下唇无力地挂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