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渐醒,夏梨鼻头微酸,微微睁开眼看见了妈妈的侧脸。
客厅只剩下两边各自开着的落地灯,橙黄色灯光把她柔美的面庞勾勒得毛茸茸,说话也轻声细语,像做梦一样。
餐厅的声音时而高扬时而低迷,伴随着妈妈和大嫂细密的轻轻交谈音,夏梨翻了个身,面向沙发,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角,睡意被破碎的眼泪弄没了。
裴澈喝了不少酒,来唤醒夏梨的时候,她装作刚醒,却遮不住裴澈眼中她红通通的眼睛。
并未拆穿她,裴澈问她是要在这里睡还是回家睡。
夏梨坐起来一些,凑近闻了闻,“你喝了不少吧。”
“嗯,爸开心,多聊了两句。大哥已经和大嫂一起回去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她掀开毛毯坐起来,和家里长辈打招呼离开。
裴澈叫了家里的司机来开车,两人同乘一辆车一起回家,夏梨的那辆车让司机明天再跑一趟过来开走。
夏梨会在哭过之后装作若无其事,裴澈却因为她的眼泪,把下午的纷乱都随着她的眼泪一起挥发掉了。他怎么会忍心在她脆弱的时候还胡搅蛮缠。
于是他充当那个在她身边给予她温暖的人。
回程的路上,并不顾及司机还在车上,他借着酒疯变得异常粘人,半倒在她身上和她十指紧扣闭目养神。
夏梨的半边肩膀都沉甸甸的,他好像是真的醉了,闭着眼睛却毫无防备。
平安到家,司机先行离开,偌大的车库内就剩下两个人。
夏梨推了推裴澈的额头,提醒他到家了。
他抬起腰准备坐起来,同时双手抱住她的腰轻易地将她抱起。
等他坐直的时候夏梨已经侧坐在了他腿上。
他懒洋洋坐着,双手将她的腰锁住,埋在她颈窝间蹭了蹭,低声道:“好晕。”
“谁要你喝那么多。”
她自己明明刚哭过一场,这时没事人似的反过来责怪他自己喝多。
裴澈呼出重重的鼻息,把她的锁骨烘热了一大片。
酒精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影响,裴澈抬头看夏梨的时候总觉得她周围有一条虚幻的影子在晃,像是多晃两下就会飘走。
紧紧牵起她的手,按着她的指关节玩。
“今天怎么不背我送你达菲熊的那个包?”
夏梨随意道:“和今天的穿搭不搭,就换了一个。”
“这样。”
他抬起夏梨的手亲吻指尖,刚吻上去夏梨就撤回来。
“干嘛,下车了,我要回去洗澡睡觉,困死了。”
“今天为什么哭呢?”
车内静谧无声,夏梨却愣住了,他怎么发现的。以防被人发现,她很安静地淌下两行眼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要说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当时客厅的氛围太好,暖黄色的灯光和细小的绒毛,女人的柔声细语,母亲温柔地为她盖上被子,一切的一切都刚刚好,今天也正好没有人责备她。
很少有在家没有压力的时候。
“我没哭。我那是打哈欠打的。”
裴澈被她理所应当的样子逗笑,她不会以为他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傻子吧。
“是吗,睡着了还能打哈欠,多可爱。”
他说着便扣住她的后脑勺压下来,直接吻了上去。
夏梨已经习惯他忽然的吻和欲.念,每一次深吻都令她难以招架。傍晚在洗手间感到溺水的时刻再次来到,为什么他吻她的时候总是像用一种要吃掉她的方式来吻她呢?
他靠着座椅仰着头吻她,想吻掉她的伤心事,也想吻走自己心里的各种猜忌。
他们都不快乐,却在热情地接吻。
裴澈顺着她细滑的手腕摸下去,直到摸到她指间的戒指依旧完好地戴着,才有了些许实感。
掐着她腰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直到夏梨“嘶”一声,用力把他推开,“你想弄死我啊。”
他懒懒地掀起眼皮,想到肖颂安说秦方好对猫有可爱侵略,在他这里,他对夏梨有。
不知轻重地加重力道,要把她吃掉的吻,盯着她熟睡的面庞。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对不起。”他又往她已经湿湿的脖颈蹭,试图以蒙混来逃避自己刚刚无意识的行为,“老婆,你力气好大,我头好晕。”
夏梨很不想相信他说的头晕,但她对夏元煦的酒量还算是有些认识,他和后辈喝酒时就爱喝白的,最好是能把人喝趴的那种。
裴澈脸上也见有微醺的粉色,她更怕的是自己用力过猛真把他弄晕了吐自己一身。
她动作缓下来,声音也在不自觉中放轻了,“那你没事吧?”
碎发在她的颈间扫来扫去,带来不合时宜的痒意。
“我们下车吧,麻烦你扶我一下。”
颤颤巍巍下了车,裴澈半个人都压在她身上。
夏梨发现不对劲,“我们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走得挺稳的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他一只手张开摁着太阳穴揉了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酒劲上来了,现在好晕。”
刚进门,瞧见魏阿姨还没睡,准备上来帮忙搀扶。
裴澈抬起眼眸给了阿姨一个清明的眼神,阿姨立马改变路径往厨房走,“哎呀,怎么喝成这样,要不要我给先生做点醒酒汤?”
“好,麻烦你了魏阿姨。”
“不麻烦不麻烦。”魏阿姨瞧着人走远了,悄悄地回了自己房间,顺便把门反锁上。
还好家里有电梯,夏梨拖着他进了电梯将他立在一边才得以喘口气。
他紧紧地黏上来,从后抱住她,下巴磕在她肩膀上。
“哎呀,裴澈你站稳,别靠着我,重死了。”
夏梨很怕他会吐,尤其是她本身就没他高,下巴磕在她肩膀上这种需要俯身的动作,一没弄好就会吐。
裴澈不知道她是怕这个,他就这么抱着她,抱着就不想松手。
出了轿厢,怕真把她累着,只虚虚压着她,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想笑。
夏梨把人砸床上,裴澈手却没松,掉到床上去的同时也把她带下来,动作丝滑,直接把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砸进床里的时候夏梨还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就是他凸出的喉结,再把头抬高一点,他紧闭着眼睛,眉心微蹙。
可能是真的头晕,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睡着了好,夏梨打算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赶紧离开。
想得很好,实践起来却很难。为什么睡着了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仅没从他怀里出来,还把自己累得冒汗。魏阿姨的醒酒汤还没做好吗?也该来帮帮她了啊。
“裴澈,”夏梨拍拍他的肩,“裴澈,你松开我,我要去洗澡了。”
像是梦呓一般,裴澈哼唧两声,结果把人抱得更紧。
“你放开我,不要再抱着我了,我要去换衣服要去洗澡。”
这回,他不再是哼唧声,“不要。放开你,你就不要我了。”
……
不和喝醉的人讲道理,夏梨亲切地拍拍他的肩,“怎么会呢,我会要你的,我只是去洗澡,洗完会回来的,你也得换衣服,我等会儿帮你换掉,然后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你很会骗人,你的嘴巴很软,但总是骗我,说出来的话像刀子。”
“我发誓不会骗你,而且你是我老公,我们是合法的,我怎么会不要你。”
听到关键词,裴澈睁开眼睛,看已经热红了脸的夏梨问:“你叫我什么?”
知道逃不过,他迟早要听自己叫这个,夏梨重复一遍,“老公,麻烦放开我。”
“喜欢你这么叫。”
他忽地笑了,翻身上来,吻住她的唇,就连手也从一开始的紧紧环着她变成四处游移。
夏梨终于察觉不对劲,“你真的是……唔……装的……裴澈你是……狗!”
·
周末过后,夏梨坐家里的车去夏氏的总部,今天是夏闻铮正式担任集团掌权人的一天,毫无悬念的事情,她作为夏氏股东之一前来投出她宝贵的一票。
在场的人大部分已经在宴会见过,夏梨一一问过好,坐下听爸爸的发言。
她的位置坐得很靠前,因为周末被裴澈折腾,所以精神懒懒,低下头悄悄打哈欠。再环视一圈,没见到夏语筠。
等把头转回来的时候,夏闻铮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东张西望。
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盯着面前的桌子静静等待最后需要她表决的时刻。
本就毫无悬念的事情,过来也只是走个过场。
举起手再放下,会议结束的时候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夏元煦和夏闻铮都没有功夫招呼她,夏梨便又回去了。
时间还早,她预备回去补个觉,其他的事等睡醒再说。
刚进门回到房间,夏梨就发现了不对劲,房间里放了各大IP的毛绒玩偶,姿态歪斜,憨态可掬地坐在沙发上。
裴澈这间房的布置一直以冷色调为主,夏梨对这个无所谓,她本来也不是喜欢装扮家居的人。只是突然出现的玩偶们打破了房间原本的色调,乍一看格格不入,细一看却又在矛盾中达到某种和谐。
第一反应是裴澈又搞了什么鬼。不会是折磨了她两天就想用这种毛绒玩偶来求得她原谅吧。
夏梨走过去戳戳茶壶玩偶的嘴,不经意间笑了,她这里可以开一家玩偶面包店,就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拿起几个小玩偶摆弄了一下,夏梨拿起手机给玩偶们拍了张大合照,边给裴澈发消息边往衣帽间走。
【你不会就想用这些娃娃收买我吧[图片]】
消息没有得到立刻回复,夏梨关了手机推开衣帽间的门,拿上家居服准备换上,余光里总感觉不太对劲。
待她转头看去,完全愣住。
整面她用来放包的柜子里,从贵价到平价的,每一只包上都挂有不同的可爱的小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