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方路过她的时候也摸摸她的头,笑一笑推开客厅的门。
大家见他回来都说:“怎么去半天,以为你掉坑里了。”
又看罗雁在院子里跟小狗玩,想起来问:“萝卜,你家什么时候新养的狗。”
罗鸿意有所指:“狗没有,猪倒是多一只。”
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周维方拱白菜倒是有一套。
人家以为他是说黄来顺胖,没有谁放在心上。只有周维方的手在发小的肩膀上用力一按,什么话也没说。
罗鸿不动声色吸口气,看妹妹溜进房间无奈摇摇头,颐指气使道:“你烧水去。”
还能是使唤谁,周维方搓着脸进厨房。
剩下的人都看热闹,嚷着:“这是捏着什么短了,说出来听听。”
罗鸿:“那人人都知道还能叫短吗?”
他甩出一张牌转移话题:“晚上到宏扬那搓一顿呗。”
今天是星期天,不上班的都在这了,一说人人都响应,还呼朋唤友要把几个上班的也叫过来。
就这么一帮年轻人,站在院门口就能听见声。
刘银凤跟丈夫烧完香回来看热热闹闹的,说:“晚上都在家吃,我做几个好菜。”
那怎么好意思,说什么客气话的都有,但亲生的儿子直言不讳道:“我们在外头吃着自在。”
行行行,自在自在。
刘银凤只叮嘱:“少喝点啊。”
诚然罗家父母向来是很欢迎孩子们的朋友,可到底长辈们在就是放不开,不一会儿他们就商量去转战张宏扬的饭馆。
临走前罗鸿敲妹妹的房门问:“你去不去?”
罗雁连连摇头:“我作业还没写完。”
她暗自跟周维方使个眼色,权当已经说过再见,没想到他杀个回马枪,借口东西落了又回来正儿八经说一次再见。
人一走,刘银凤就揶揄道:“确实是落东西了,把魂儿丢这了。”
罗雁拖着长音喊妈妈,靠着门框扭来扭去的。
刘银凤好笑道:“行行行,不说你,晚上想吃什么?”
罗雁中午就吃撑了,到现在都还没消化,想想说:“喝粥吧,不怎么饿。”
刘银凤说好,晚上也就没炒什么菜,一家三口清粥咸菜对付一口,度过了在新家的第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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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158章
在新家的第一晚, 罗雁睡得特别好。
毕竟以前是四户人家一个院子,什么上下晚班的、夫妻吵架拌嘴的、小孩夜夜啼哭的情况都有。
她的房间窗户又正对着院子,采光通风好没错, 可有时候早上三四点就有人起来洗漱,刷着牙还要ketui的清清嗓。
说来说去,从前是条件有限嘛。
但现在独门独院住着, 门口又不朝着主胡同,大早上的安静许多。
罗雁起床洗漱的时候甚至觉得鸟叫得都特别欢快,叉着腰仰头看。
这是看什么呢?刘银凤顺着女儿的视线望过去:“今儿天也不好, 又要起大风了。”
京市一入冬就是这种天气,小小的黄来顺被吹得一跑一趔趄, 顺势打了个滚。
罗雁真是没忍住笑:“你待会再给吹飞了。”
但黄来顺好似很喜欢这阵风, 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迈着小短腿往前冲。
罗雁还真没听说过有小狗被风吹出个好歹的, 也没管它, 洗把脸进屋吃早饭。
早饭就一家三口吃,刘银凤问:“哥哥昨天几点回来的?”
罗雁“我听见声但没看表,反正早不了。”
刘银凤:“那不喊他,让他睡吧。“
家里人不喊,罗鸿自己一骨碌爬起来。
就跟他从前在自行车厂一边骂骂咧咧地上班一边拿劳模一样, 开店后他也是能准时就准时到,仿佛有个隐形的老板, 给自己定了点的。
他快快地吃着早饭,看快来不及揣上俩馒头,催促说:“走走走。”
罗雁明明是在等他,叫他一说都以为是自己磨蹭了,嘀嘀咕咕地跟在后面。
罗鸿光看嘴形就知道在骂自己, 拍一下妹妹的后脑勺:“说我什么坏话。”
罗雁抬脚要踢他,被哥哥快速躲过,骑上车追在他后面:“你给我等着瞧。”
听听这狠话放的,路边三岁小孩都不如。
罗鸿自己就在胡同里长大,知道小朋友们多容易学舌,他幼时打群架的时候那嘴巴脏的,真是现在想想都汗颜。
忽的,他猛地捏住刹车,停下来:“行,等你了。”
罗雁给哥哥一拳才心满意足去上学,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想起件事,跟前排的季宁说:“不好意思,我忘了带报纸,周末搬家太忙了。”
她周六放学的时候说给星期一给人家带英语报纸的,结果一点都没想起来。
季宁自然说没关系,还问:“搬好没有?你忙你的,不着急。”
罗雁把书从包里拿出来放桌上:“搬好啦,我明天一定记得带。”
学习当然是件要紧事,但现在还有些更好玩的,季宁跟她分享:“你听说了吗?食堂要安大彩电。”
彩电?罗雁诧异道:“学校哪来的钱?”
季宁啧啧摇头:“咱学校穷得叮当响,说是一位华侨捐赠的,还要给食堂换新桌椅。”
即便罗雁去食堂去得少,也觉得不失为一件好事,说:“我还没看过彩电呢。”
胡同里倒是有那么两家人买得起,但她又不是那种去凑热闹的性子,至今都无缘得见。
季宁是住宿生,比她更加的兴奋:“我们宿舍楼出来就是食堂,多近水楼台。”
很多住宿生们其实是很少走出校园的,一来是课业繁忙,二来是学校里几乎提供所需要的一切。因此能有台电视,对大家的生活来说都是一种很好的调剂品。
连罗雁都说:“等装好我也去看看。”
季宁挑挑眉:“我关注进度,装好第一个告诉你。”
罗雁笑眯眯地说谢谢,听见打上课铃后闭口不言。
季宁也坐直坐正,不过在下一个课间要请她:“你要不要去舞会凑凑热闹?”
一说舞会,罗雁就想起来自己要跟周维方去舞厅的事,反问:“你会跳舞吗?”
这玩意,谁会啊。
季宁:“学生会有一个短期的速成班,你去不去?”
罗雁犹豫一下:“还是不去了。”
民族宫也可以学,虽然比起在学校不那么方便,但她觉得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便利了。
季宁早猜到她不会去,小声透露:“有人让我打听的,你别生气啊。”
罗雁向来觉得被喜欢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不是那种出格的打扰都可以算作青春的回忆。
她也悄悄说:“不止你问了。”
季宁一点不意外,又说起班里谁和谁在处对象的事。
真是多亏有她,不然罗雁对班里同学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她的目光微不可见地移动着,放学后揣着一肚子的新闻去找哥哥。
兄妹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罗鸿说:“晚上我让三方来接你回家,我今天要晚点关门。”
他两天没营业,想着多多少少补一点工时回来。
罗雁也不说什么我能自己回家的话,因为现在天气冷,晚上八点之后街上的人都变得很少,尤其是快要年底,各种恶性事件又频发。
但她也知道周维方挺忙的,说:“我等你一块回家也行,最近不用天天去澡堂的。”
罗鸿嗤笑:“我一打电话,人家就屁颠屁颠答应了,说晚上给我捎宵夜。”
罗雁摸着脸笑,给哥哥夹菜。
但她没怎么注意看,夹起来的有一大半都是姜丝,还邀功似的说:“您请吃。”
罗鸿难得瞪她:“眼睛长这么大都看哪去了。”
罗雁这才定睛看,赶紧把姜丝都挑出来,不过仍旧说些歪理:“入冬就该吃点姜,祛寒。”
罗鸿:“明儿我就在你每个菜里放姜,我看你还怎么犟。”
罗雁提醒他:“明天是星期二。”
有人送饭,哥哥有阴谋也实施不了。
行,看在明天好吃好喝的份上,罗鸿暂且放她一马,但吃完饭说:“你洗碗。”
这天冷的,罗雁洗完碗搓着手:“那我们今年还买洗衣机吗?没钱啦。”
打从前几个月买洗衣机也不要票,兄妹俩就在嘀咕这件事,但当时不光有钱的考量,还有一个就是没地方放——院子毕竟是公用的,这玩意又要插电,用的时候还要接水管,每用一次就得从屋里抬出来,实在不方便。
可现在家里有自己的院子,从柴火间就能接线到旁边的自行车棚里,上下水都很方便。
但钱上面,就变得不太便利了。
千把块钱的事情,罗鸿一时半会还真掏不出来,说:“只能再等一年。”
罗雁敏锐注意到哥哥有一些闷闷不乐,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我要是早点能挣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