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珺低着头，让头发垂下来，把脖子边上的血迹完全挡住：“面包……有的是第二件半价，有的是第三件半价……我算了一下钱。”
“呵！”亨利嗤笑一声，边上的反派们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有一点华裔刻板印象的小笑话把他们都逗乐了。
赵珺手里的钱全部交还到亨利手中，他这才有点意外。
“买了这么多？还剩了钱？你还给了小费？”亨利看着同伴们正好把两袋食物扒拉开，里面的东西出乎意料的多，满满的塞了两大袋呢！
要知道他一共就给了赵珺不到一百五十块。
“我只给了找零……他算钱好慢，你们一直在催。”赵珺深深低下了头，本来她还想跟收银员聊几句试图求救的，但是亨利在电话里催。
“哼，不错嘛。”亨利抬手接过同伴丢过来的一包烟，奖励似的像摸狗一样的呼噜呼噜赵珺的头发，从袋子里拿出一袋吐司面包丢给了赵珺。
赵珺买的不只是比较便宜的干粮面包什么的，要不然快一百刀，买回来的面包她绝对提不动。
她还按照几个雇佣兵的要求买了烟，这个就比较打称，单价很高。
她打量着恐怖分子们的神情，抱着面包向另外几个人质走去，看亨利没有动作，她表演出大松口气的样子，缩到角落里去和其他人质们分掉了这一大袋吐司切片。
拍完这段戏，赵珺站在场边，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脖子，把脖子上的一点点颜料擦干净。
这当然不可能用的是真的血，那有点不卫生。
现在导演拍的是小店的里的后续。
饰演收银员的男演员也是一位老演员了，在不少电影里刷过脸，不过赵珺有印象以来他好像就在演老头，现在真的变成老头了，还在演老头。
收银员老头看着收银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总价91.1元，扣着计算器，用一百减掉九十一点一，然后从收银机里数了剩下的钱放进口袋里，这是给他的小费。
他吹着口哨，电视机上的新闻还在放。
“下面公布恐怖分子已经放出的几段视频……”
老头好奇的看过去，正好在屏幕边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这不是！
刚才的那个女孩子？
她还特意转过头去露出侧脸，脖子上有血。
还有……
91.1？
收银员警觉起来，掏出电话拨打了911。
“好嘞！”导演喊了停，今天的戏就拍完了。
他特别惊讶地问赵珺：“刚才那一场是怎么一遍过的？我本来打算剪辑，可是算出来的钱真的是911。”
小卖部是实景，收银机也是真的机器，导演对于这场戏本来计划分几段拍，中间要停一下，扫码扫到差不多钱对了就停下来数数字。
可是没想到赵珺拿的东西刚好扫出来能凑成911。
“算的呀，不是很简单吗？”赵珺理所当然。
这个确实简单，又没有散称，全部都是计件的，就是简单加减法。
比较难的反而是怎么把.99的尾数配平，配平以后，这不就是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吗？小学低年级就会学的。
第146章 20岁，你改戏
这一次的成功购物似乎已经让反派们对赵珺有了更多的信任，再路过下一个加油站的时候，即使仍然没有自助加油站台，犯罪分子们也决定不能再继续走下去，得加油了。
亨利放赵珺去和工作人员交涉，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理由，她看起来普通一点。
这个时候已经九点钟十点钟了的样子，具体时间拿不准，但阳光是微微倾斜的，而且太阳很大，反光强烈。
加油站的地面挺光滑，有些地方还有着因为积年累月的油污形成的一层隐隐有些反光的痕迹。
站台旁边有点热，所以没有人，工作人员们都在旁边的房子里休息。
这家加油站稍微大一点，有配套的便利店、汽车餐厅，甚至还有卖冰淇淋的。
赵珺对着玻璃窗走过去，注意到了玻璃窗上非常亮的白色光点。
加油站的角度正好，赵珺现在背对着太阳，阳光强烈，透过玻璃窗反光投到她脸上，加之地面上的油污形成的反光，让人只能闭着眼才能看清路。
赵珺找准了光点最盛的时候，用尽全力，向着一台加油机后面跨了一步，从地上抄起一把折叠凳。
狙击手发觉了不对劲，想要开枪，但是反光正好位于他和赵珺的反射中间。
这里又是加油站，子弹一不小心走火，那有可能造成爆炸，爆炸范围还会特别大，大家都死啦死啦的，他只能移动枪口试图瞄准。
赵珺掷出了手中的凳子，砸向了贴着黄色的“M”贴纸的玻璃窗户。
尖锐的警报声立即响起，赵珺蹲下来，通过玻璃的反光，看见停在路边的卡车飞快倒车。
她却不敢抬头，还是蹲在加油站的机器后面，把自己完全笼罩在机器后，通过镜面反射和车上阴狠的视线对上了一个眼神。
很可惜，光可以反射，但是子弹不行，所以对面看得到她，却打不着她。
几名工作人员也从加油站里跑了出来，见势不妙，卡车就开走了。
工作人员提溜着防爆盾和钢叉走出来，就看见了崩溃大哭的赵珺。
“那些藏炸弹的恐怖分子！他们就在刚刚那辆车上！”赵珺的肾上腺素作用这才消失了一点，身体发软地滑到地上坐下来。
“好！这段爆发得好。”导演毫不吝啬夸奖，“既有高兴的感觉，又有担心、解脱。”
赵珺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心里也挺满意的。
这可是她刚刚跟克里斯蒂娜进修过的新成果，哭的超有层次吧？
当然，这样商业片的演技要求肯定没有文艺片高，不过她还是竭尽所能去演了，即使根本不需要，赵珺哭起来的时候，几个跑来的工作人员都把她挡在人缝里面了，观众们只能听见她崩溃的哭声。
但赵珺这一场演的实在是好，导演想着，要不然到时候剪辑的时候，还是留着赵珺的正面镜头，把这一段留长一点，工作人员跑过来只截取到远远过来的虚化身影就好。
说干就干，他喊演员们花了几分钟补拍了一下这一段，就只有工作人员从加油站里出来，奔跑向赵珺。
赵珺喝着温水在旁边看，觉得剧情设置不太对。
她是跑了安全了，还带去了恐怖分子们的行踪，当了英雄，其他的人质怎么办啊？
恐怖分子们会用其他人质泄愤的吧？
他们宣称的是二十四小时杀一个人质，但是又没有说别的时候不杀。
谁会把恐怖分子的话当真？
结局里面FBI确实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把人质们都解救了出来，但是这样真的可以保证一个人质都不死吗？
就算反派们比较有原则，真的遵循了承诺，后面乱战抢人质的时候，难道不会误伤吗？
他们都制造爆炸炸死不知道多少人了，根本不会在意这几个人质的死活。
人质们只是他们随手带上的，这一卡车人，随便再找个地方冲进去，又能绑一批。
只不过那样可能会泄露他们的行踪，不是特别安全。
但不影响，反正赵珺已经把他们的情报带回去了，警方已经可以根据前面的移动轨迹推测后续，都是被发现，现在把这批人质都干掉，再绑一批新的也是一样的。
这真的很不合理。
赵珺可能有点极端了，她还是觉得干掉所有恐怖分子，把人全救出来的操作是最可靠的。
就这一点，赵珺向导演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是不是把我分面包那一段换一下比较好？我总觉得我逃跑之后，其他人质可能会遭殃。如果把分面包的那一段改成我不给他们，把我和其他人质对立起来，构建一种类似'我因为反派们的优待得了斯德哥尔摩'的错觉，分化我和其它受害人之间的关系，这样才能让反派们在我逃跑以后不对其它人质动手吧？”
赵珺确实是觉得前面这段她独自逃跑不合理。
可能是因为她不是美国人，作为华国人没有那么“自我”，丢下其他人质，甚至可能因为她的逃跑而牵连其他人质，这样的事情赵珺本人要是真的遇到了，觉得自己是不太干得出来的。
要是说前面没有已经成功透露消息报了警的那一段，说是赵珺一个人承载着所有人质的希望，冒着生命危险逃出去报信，然后带着警察来救了人质，这样还能勉强说得过去。
可现在都已经成功报警了，那么证明警察找到这边也只是时间问题，人质们已经有了获救的希望，赵珺却还只为了自己一个人先逃跑，而把其他人质都带入危险的环境中，这样就显得有一点自私了。
一般的演员提出改剧本肯定会被剧组无视，还可能被导演挂出来当做“此人毫无自知之明”的典型。
但是赵珺刚获得戛纳影后，她的咖位比导演大。
这种时候导演就必须要考虑赵珺的想法了。
和编剧讨论以后，导演认可了：“你说得对。”
导演当然不只是从剧情逻辑合理性的角度上思考，他想到了另外一点。
好像能炒一炒cp？
“强制”其实是很多人都能磕上的点，现实生活中肯定是很危险的，见了要赶紧跑。
但是都电影里，是假的，那不是想怎么磕怎么磕？
区区强制而已，都不算狠不道德了。
绑架犯和人质刚好就是很符合这个cp要素的，这里稍微改改剧情，说不定还能搞些剪辑火一把。
编剧晚上回去火速修改了一下剧情，反正只有这一小段，几分钟的戏，拍俩小时就能拍完。
第二天他就拿出了新剧本。
新剧本的内容和原来的改动不大，只是需要赵珺和亨利换一种表现方式。
先是补拍几个亨利对别的人质很凶，但是对赵珺态度还可以的画面，然后就是昨天晚上的重头戏。
赵珺提着两袋子食品站在车厢后面，亨利伸手接过食物，这次没有抓住赵珺的手腕直接把她整个人滴溜上去，而是抓住了她的手掌，甚至还有点绅士样，把赵珺拉上了后车厢。
“你买了什么？怎么这么久？”亨利有些轻柔的口吻问，就被导演喊咔了。
“凶一点，凶一点！你虽然演个意大利人，但你还是绑架犯！别见个漂亮女孩子就荡漾起来了！”
赵珺噗嗤一声，憋住了笑。
亨利是很擅长演花花公子的，从古代花花公子到现代花花公子，他都演了个遍。
“明白嘞！”亨利点头，把表情绷住了一点，没再那么不正经了。
重来一遍，亨利压着嗓子，低沉地问道：“买了什么？去这么久。”
“一些……食物……”赵珺抬着眼瞄了一眼亨利，她的状态调整地得很快，昨天拍的那场戏她是紧绷着的，今天，因为改变了一些设定，让亨利对她没那么凶了，赵珺表现出来的也没有那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