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腾听见这话倒抽了一口气,冷汗止不住地从额头和背后冒出,却还在死命地按压着他的伤口。
“小澜,时愿已经回到霍园了,总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的。”
霍阑摇了摇头,“她没有,她都不愿意承认她和我在一起过。”
时腾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脾气已经隐忍到了极点,“霍阑,你还记不记得你是霍家的家主?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有爷爷照拂的孩子了,你要担负起的是整个霍家整个霍园的责任!!”
“那么多年了,你心里就只有一个姜时愿吗!”
时腾想起姜时愿刚刚离开的时候,霍阑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那时候霍家老爷子还在,霍家家族里的事务与集团的事情不必他插手太多,他便整日整夜地想着姜时愿,每天都待在铃铛小筑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忽然喜欢上自残,一开始只是用刀片划破皮肤享受短暂的痛感,后来却越来越不满足,开始割得越来越深。
时腾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也开始学习护理,开始对他身上的突发事件处理的越来越熟练。
姜时愿从霍家逃跑的那半年,霍阑疯狂地寻找着她的踪迹,各种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手段都用了一遍,各种线索拼凑到一起,却只得到了姜时愿飞到国外的消息,也锁定过几个国家,但是消息真真假假虚实不清,找着找着就断了。
得到的消息就越来越少,他自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心理医生说他病了,霍阑坚持自己没病,不吃药也不见人。
直到......他父亲因为压力过大自缢,爷爷也悲恸过甚而去世,霍阑才终于清醒过来配合治疗。
他开始去寺庙拜佛,开始诵经,请了宛城最有名的得到高僧来宛园讲佛法,讲尘缘,开始求佛祖庇佑,日日一串小叶紫檀不离手。
大家都说霍家独子看破了红尘要出家了,霍家的祖业将要落到旁系的手里,因此在宛城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但霍阑是不可能出家的,他还有偌大的家族责任要肩负,他也必须要有一位完美的妻子和孩子,也来继承霍家几近千年的祖业,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
霍家只能有一位继承人,那个人必须是霍阑。
时腾知道霍阑的压力到底有多深,也知道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不过是靠着找到姜时愿的那股极度的偏执支撑着。
现在,这丝偏执断了,他就又碎了。
医护队赶到对霍阑进行了紧急处理,此时天光已然大亮。
时腾想让霍阑今天留在小筑里休息,他与林朗负责霍家的其余事务,却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下床。
他好像又恢复成了那个矜贵疏离、不可高攀的霍先生,静静地穿戴好衣服,将手腕上缠着的绷带藏在衣袖中,依旧一丝不苟,精致地不可方物。
可明明唇色分明还带有淡淡的白。
“去公司吧。”
霍阑低头看了看另一只手上戴着的腕表,道:“八点钟刚刚好,不会迟到。”
*
姜时愿回到梧竹馆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初夏时节园子里植物多露气重,她只穿了个吊脖连衣裙就从铃铛小筑出来,不免有些冷意。
到了梧竹馆的院子里,正要往堂内走的时候,院子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吓得她一个激灵。
姜时愿一回头,发现乔薇躺在廊檐下的摇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手上拿着一只已经点燃的女士香烟,正狐疑地看着她。
“时愿?你怎么现在这个点从外面回来了?你晚上和时腾在一起??”
听见乔薇这句话,姜时愿赶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他是大哥哥!”
声音却有些沙哑,让这句话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乔薇眼里的疑虑更深,“那你去哪儿了,声音怎么都哑了?”
“我....大概是最近天气干吧......”姜时愿大脑飞速旋转后,将话题抛给了乔薇,“乔薇姐怎么大晚上不睡觉啊,这里多冷啊。”
乔薇似乎又想起了惆怅的事情,没有继续逼问姜时愿,反而又抽了口烟,吞云吐雾道:“在想霍园接下来要举行的盛宴,我感觉这次肯定要遇到我前男友了,正愁的睡不着觉。”
姜时愿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不去闻到乔薇嘴里往外冒的二手烟,换了上风向站了过去,“前男友?”
“是啊,曾经把我当金丝雀养的那个前男友......哦对,不能叫男友,得叫金主。如今他仍旧富得流油,而我离开了他却只是......”
乔薇看了看自己,没有接着说下去。
姜时愿不同意,反驳道:“现在怎么了,现在不是很好吗,总比给别人当情人好吧?乔薇姐之前不就是这么给我说的吗?”
“话是这么讲没错但.....算了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回屋去吧。”
知心大姐今天居然不想谈心了。
只是姜时愿转身走回堂里去的时候,乔薇冷不丁地问起了她与霍阑的关系。
“你该不会以前和霍阑在一起过吧?”
姜时愿愣在了原地,又看向乔薇,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否认,“才没有呢!”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谁的青春没犯过错呢?更何况像是霍阑这样全世界都找不到几个的顶级帅哥,抵抗不了诱惑很正常。”
姜时愿想起了刚刚还带在自己手上的钻戒,听见乔薇的话后有些不高兴的反问道:“为什么我和霍阑就不能是正常谈恋爱呢?为什么要说是犯错?”
怕乔薇以为她已经承认了她与霍阑的关系,又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之前真的和他在一起过。”
“他们家允许正常谈恋爱的只能是家世相当的吧......”
乔薇猛吸了几口烟之后,将还未燃尽的烟抿灭在怀里抱着的烟灰缸里,缸里已经灭了好几根烟蒂。
“我说的也不对,你别听。自己的生活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你只要觉得开心就好,没必要想太多的事情,我当时是不开心了才离开他的。”
忽然又想起什么,乔薇从摇椅上坐起身,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姜时愿,“我怎么记得你走的时候穿的是件棉麻白色连衣裙,怎么回来后成了丝质吊脖裙了?”
“而且这件裙子我感觉从哪里见过。”
姜时愿往后退了退,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乔薇姐记错了,才没有呢。”
乔薇已经从躺椅上起身,步步紧追着姜时愿:“我想起来了,是巴黎世家今年走秀的春夏季新款!超级超级超级贵!我都不舍得买!”
姜时愿边摆
手边往自己房间里迈,等乔薇马上就要追上她的时候赶忙跳进了屋里反插上了门。
“乔薇姐,我要休息了,一会儿见!”
姜时愿看了看手机,已经将近七点。
她赶忙将身上昂贵的连衣裙换下,从衣柜里挑出了件低调的苎麻衣裙,换好后回了床上睡个短暂的回笼觉。
因为昨晚霍阑的放纵,她身子其实还没有很爽利,若不是今天早上给的震撼太大,只怕她还得在铃铛小筑里赖一会儿床。
接下来又是平静没有风波的几天,霍园里的员工们已经开始准备宴会需要的东西,园子里每天都很热闹。
让姜时愿感觉奇怪的是,霍阑竟然好几天都没有发消息找他,也没有和工作室对接修复的项目。
梦空工作室的人像是与世隔绝一样,每天兢兢业业地赶往景和园进行打理和修复,和园子里其他人的热闹格格不入。
霍园的藏品修复自然是不需要劳烦到霍家的家主,可她毕竟在这里,他怎么忽然一点都不关心了呢?
姜时愿这几天也不免有些分心,但也不过是几个瞬间想起了霍阑,便又投身到了工作中。
星期五的傍晚,姜时愿和工作室结束了在景和园的工作,将手头上正在着手修复的古画归整好后,就要随着同事们一起回梧竹馆,路上却迎面和霍阑相遇了。
霍阑的身旁跟着林朗,应该是正在和他对接工作上的事,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正装的男女,都是霍家的集团里的高管。
不知道怎么就把集团的人带回霍园里了。
霍阑只是淡淡地看了姜时愿一眼,眼瞳里没有情绪,继续听着林朗讲工作上的事。
姜时愿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是非常生气!
霍阑只有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不理她。
姜时愿有些心慌,但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后给他发消息哄他。
老陈简单的点头和霍阑打了招呼,两群人正要擦肩而过时,霍阑就叫住了她......的团队。
“景和园那边的修复进展怎么样了?”
老陈赶紧回话,“已经开始逐步有序地进行整理了,我们先将不同类别的物品进行分类分工,然后着手进行修复,现在已经有些简单的古董开始修复工作了。”
霍阑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文件夹交换给了林朗。
“口头报告太潦草了,我要你们拿出专业水平,清楚地告诉我修复的进度和完成的细节,现在就去梧竹馆吧。”
这话一出来,整个工作室的同事们都忍不住怨声载道。
这也太急迫了吧,他们短时间内上哪儿去整出一篇详细的报告出来?
唐棠忍不住低声吐槽道:“好伟大的一张脸,好冷的一颗心啊!就该晚点从景和园出来,那样就碰不到他们了。”
林朗带着公司的人离开去前霍园的办公区,时腾几乎是无缝衔接地赶来跟着一起到了梧竹馆。
时腾在园子和佣人的管理上面面俱到,他们人不过刚到梧竹馆,就已经有佣人在堂厅里将座椅摆好,给每个人的桌子前都沏好了热茶。
姜时愿长了上次的教训,特意坐到了距离霍阑最近的地方。
然而刚刚坐下,霍阑便又改了主意。
“会议开的好像有些仓促,大家都还没准备吧?给大家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去准备下要用的资料,做成可视性报告。”
全工作室就属她坐下的最早,听见这话只好又尴尬的站起了身。
看见大家纷纷回自己的房间,姜时愿也跟着回去,就在她以为霍阑会跟着过来的时候,回头却见他还安然地坐在厅堂里喝着茶,好像真的只是过来了解工作进度。
姜时愿松了口气,继续往房间走,不过刚刚一只腿刚刚迈进了屋,便觉得身后像是吹过一阵风似的,被人托着腰推了进去。
身后的房门被落了锁,霍阑又将她圈在他与墙壁的暧昧距离之间。
她以为的亲吻并没有如预料般落下,霍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摩挲着她的唇瓣轻笑着。
“姜小姐不妨猜一猜,这两个小时你会不会有时间整理工作。”
“我要你主动取悦我,就在你的房间里。”
他凑近她的耳边,故意呵着热气撩拨她。
“但是不能像那晚在铃铛小筑那么大声哦,不然你的同事会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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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霍阑:敢拒绝我的钻戒,我要高冷,我要无视她。
十分钟后,拉人进了小房间。
“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