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菡马上掏出来。
秦译很不放心:“自己注意安全。你在国内用手机打过车吗?”
“没。”
“那到之前不能取消订单,一定要安全到你的目的地了才确认订单。今天又是下班晚高峰,估摸要半小时才能到。发现路线偏移了,软件里能报警。”
“嗯嗯嗯,好。”
她用自己的手机下载了一个打车软件,然后登录,在秦译的指导下写地址,呼叫。
秦译看到有司机接单了,站在一侧陪她等。
冬天天黑得早,此刻仰头透过高耸入云的银杏枝干往上看,已经满天暮色葱茏。晚风徐徐吹起小公主的长发,秦译安静站在一侧,而她一直在偷瞄他。
一次,两次,三次……
等个车子几分钟的工夫,虞菡看了他无数次。
秦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也在犹豫挣扎,犹豫什么……她年底就毕业了,距离自由见面的时间其实很短,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跟她坦白的话,她保准三月份放假就回来了,六月份也回,九月也回。
但是她父母是不可能让她一整个六月份暑假都在国内自己过的,所以回来甚至只能是待一两天。
九月份更不适合回来,她十月就要期末考试,十二月还有新加坡的高考A-Level。
而他今年只有这个寒假在新加坡,暑假他有竞赛无法去,也就无法自己去看她。
毕业前想要见面都得靠她回来。
见不了面她又难受,但是这个年纪这个时间点实在是不合适老是心心念念跟他玩。
她说不知道要考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但他猜测,人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是她的首选。
而选这个,她没法太轻松地只顾玩乐,A-Level考试有她忙的,到时候估计还得天天跟他说当乞丐去好了,这破书不读也罢。
所以,算了。
司机来得很快。
虞菡说:“谢谢你今天陪我玩。”
秦译没说话。
车子停在眼前,他打开后座车门送她进去,再走了一步到副驾座面前,敲了敲车玻璃。
司机把玻璃降下来。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扶上车窗,看进里面冲司机说:“慢点开,师傅,别急刹,我妹妹晕车。”
“好嘞。”
虞菡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她晕车,她不晕车啊。
直到车子启动走了一段,她回头透过后挡风看到星巴克门口的黑衣少年依然没走,才明白,他是在嘱咐司机、要好好把她安全送到目的地,这句话的重点是“妹妹”,告诉陌生的司机,她有哥哥。
而非晕车。
另外,他可能因为她身子原因,急刹车容易受伤,所以他让司机慢点开。
直到车子拐弯,彼此都看不见对方了,秦译往前走回学校。
在后门门卫处,找到显眼的一个黑色礼盒。
到家已经不早,外婆喊他再有十分钟就吃饭了。
秦译应了,抱着礼盒上楼,回房。
黑色纸袋子挺重的,入眼可见在最上面的是一件熟悉的衣服包装。
他遗落在佛罗伦萨医院的那件衣服。
这件是新的,她给他买了新的。
秦译拿起来,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件。
秦译悠悠拿起那件卫衣,再往里看。那个包装盒让他愣住了。
拿起那个酷炫的盒子,他屏住了呼吸……NVIDIARTX509032G,游戏显卡。
秦译脑子一嗡,迅速回想自己和她提过的有关游戏的话。
以前刚和她联系上的时候,每次她问他在做什么,他都说,打游戏。
那会儿两人还不熟,她会感慨地说:“你好像没什么学习压力哎,经常打游戏。”
他说他成绩挺好,她说那你真是太太太厉害啦。
天真的小公主还挺崇拜他的。
而今天找他,他也说自己在打游戏。
秦译缓缓弯下腰,双手手肘撑在膝上,安静看着手上的盒子,脑海里浮现过今天下午站在学校后门对面,倚着灯柱拿手机拍照的小可爱。
坐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发消息。
虞菡那会儿已经到极地南广场,正在等电梯上楼去火锅店,沈蔓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让她先点菜。
她正遗憾如果有刚刚某个人的微信她就可以跟他说自己到了,他就不用担心了,可惜至今只知道他姓金。
结果同一秒里就收到了另一个人的消息。
QIN:“我拿了礼物。你送我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小东西致力于气死我。”
Yuerhan:“你拿到啦~~没关系,没什么的。但是衣服你喜欢吗?”
QIN:“先不说衣服。”
Yuerhan:“那拜拜。哼,你都不给我点反馈。”
Qin:“你跟
我说,这礼物叫没什么?这东西好几万,你要完了我跟你说。”
Yuerhan:“三合一的礼物能那么寒酸吗?”
Qin:“???你不是说这只是今年的生日礼物吗?”
Yuerhan:“嘿嘿嘿不要计较那么多啦。”
Qin:“??”
Yuerhan:“跪下求饶:jpg。”
QIN:“……”
Yuerhan:“我下次不敢了嘛,哥哥不要生气了。”
秦译看着那个称呼,一时有点不自在:“你下次再先斩后奏,我删微信了,还有ins。”
Yuerhan:“呜呜呜呜呜呜呜那我就天天打电话跟你哭。”
QIN:“……”他冷漠威胁,“你以为还打得通电话?”
Yuerhan:“你好狠的心,绝交,我发誓你今晚打不通我电话了,秦姓网友。”
“……”秦译唇角一抽,盯着那话须臾,徐徐失笑。
一会儿哥哥,一会儿网友,小祖宗变心真快。
还是有点担心真的被拉黑,秦译试着拨打了一个语音电话。
响了五秒,接通了。
秦译薄唇上扬:“没删了我,祖宗?”
“我把你电话号码拉黑了,你打微信!”她生气道,一副你自己狡猾和我无关的样子,我没有口嗨也没有心软。
秦译都想跟她直接摊牌说,你还好意思说,你的新加坡号今天能打通吗?你个小骗子。
“那你不删了我微信?”他说。
“哼,挂了挂了,删了。”
他没挂。五秒,十秒,她也没挂。
秦译温柔喊:“菡菡。”
对方冷漠表示:“不认识你。”
秦译自顾自地说:“今天,览市下雪了。”
虞菡心头一静,回想下午看雪的画面,她不由自主地试图把两个人重叠在一起,所以嘴上含糊地应:“唔唔唔,是嘛,好看吗?”
秦译没有回复,而是说:“希望明年……再下一场。”
虞菡心头深深地突了一下,似乎明白他这句话之下的隐喻。
“和我一起看吗?”
“嗯。”
“我十月份考完试就回去找你好不好?那会儿应该不会太影响你了,那会儿你应该保送了,学习任务不重。”
“哪怕是今天见,也不重。”
虞菡呼吸一下子深了,她就是觉得,他知道她回国了。
她言语试探但他也没藏着掖着。
“你在哪里看的雪啊?”她忽然转了话题,含笑问。
秦译沉默了下去。
虞菡心头不由自主地再次突突直跳,忽然间连手机都好像拿不稳了。
她慌乱地想挂了电话:“先这样吧,我,我要吃饭了。”
秦译说:“在家看的。”
虞菡的呼吸戛然而止,拳头握紧,口中一句“真的假的”起起伏伏翻滚,但是谁有勇气去追问。
她想要深入去回忆之前见过的那些一次次的面,但发现那些画面会像洪水猛兽吞噬她,那么多次,春节,三月,这次,期间每次都待在一起很长时间,甚至还有吉隆坡那夜半的一面。
如果是,那这些就不能是偶遇了,而是有人有意为之,因为她去吉隆坡秦译知道,春节去看电影秦译知道,她在学校被老师骂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