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箐怕他为了省钱坐硬座过去,车厢里人多,一句话不注意,可能就被人盯上。
她说:“你定好时间,来回车票和酒店的钱,我给你们包了。”
六个人出行,车票和住宿是大头花销,汤圆明白妈妈的担心,已经同意他出去,路上的安全,多花钱妈妈也要保证。
他答应,妈妈就能放心,汤圆不争辩,乐呵道:“那可太好了,我们吃和玩的预算,就能多许多,谢谢妈。”
汤圆、小远,加上他小兄弟们,聂青箐给买了硬卧,六个人在一块儿。
她送到车站,叮嘱再叮嘱,看着他们上车,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来。
一直到晓音打来电话,说接到人了,已经在定好的酒店安顿下来,她才稍微放心。
……
海上花的项目部,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跟以前卓越管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在财务部呆了半年的高卓越,一开始是不屑的,首开的三栋达到预期,不知道触动了他什么,过来聂青箐的办公室,说想聊聊。
聂青箐刚放下电话,汤圆和小远他们顺利到酒店,她心情好,愿意给高卓越个好脸色,那就说几句呗。
“高先生,有什么话直说,我这人性格好,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聂青箐说。
那高卓越就不绕弯子了,之前说话不带称呼,这半年,项目部运行他看在眼里,聂青箐没报复刁难,他愿意给个尊称了。
他说:“聂经理,我这半年在财务部,看到海上花工程的走款流程,你尽可能杜绝所有环节的回扣、以次充好这些情况,尽量跟厂家代表合作,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把成本降低,你不拖欠工程款,所以能态度强硬,让施工方赶工期,还得把活做好,因为钱太好结了,他们宁愿骂骂咧咧加班,也要把事情做下来。”
是啊,结款才是那些乙方老板最看重的。
聂青箐笑道,“不错呀,你能看出问题了,挺好的,我会把你的感悟,都写进你的工作报告里,你妈妈一定对你刮目相看。”
高卓越是高卓凡的大哥,比小钟先生大些,但他比聂青箐小,所以,他感觉聂青箐在敷衍一个二傻子。
他开始气愤:“那么如果我按照你的原则,一样去做,我也能把海上花做好吧?”
聂青箐还是好脾气的说:“能呀,下轮有机会,你再去试试,肯定能比前一次做得好。”
她态度明明很好,高卓越居然不乐意了,
“聂青箐,你这是敷衍我!正常应该是给建议、给分析,你这相当于知道我是个半吊子,还想看我再栽个跟头。”
原来他知道呀,那还问什么问?
聂青箐可不惯着他,说:“海上花能做好,除了你分析的原因,最大的保障,是远大的信誉背书,没有远大接手,我做得再好,人家不信,示范区摆在跟前,别人都会怀疑是哄人的,你把自己的信誉砸烂了,远大给你接起来,你还不承认,还觉得你也这么做,就能成功?能这么做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
高卓越气急了:“还说你脾气好,两句话不到就阴阳怪气!”
聂青箐说:“你不就是来混日子,混到海上花结束,就回去做你的大少爷?我凭什么陪着你们玩,我不用做事了?”
她居然也知道。
高卓越是来好好说话的,真不知道会有吵起来的结果。
他气的拽了领带,说:“你就是给我们家打工的,得意什么呢?”
聂青箐呵呵嘲讽:“离开你们家的公司,我照样能打工挣钱养家,你离开家里的支持,连养活自己都难,冲我得意什么?我不受你这一套,你有本事,先隐姓埋名不靠家里,养活自己,我就服你。”
高卓越气笑了,张口就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是个人就做得到,你等着。”
神经病,聂青箐才懒得管他要去作什么妖。
……
汤圆和小远去海市玩了三四天,回来了,到家这一刻,聂青箐心才放肚子里。
汤圆哈哈笑:“妈妈,我就说没事吧,这趟过去,我们去舅舅和舅妈管理的分厂参观了。”
聂青箐忙问道:“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小远说:“好得很,糖糕会做糕点了,给我们尝,还问她以后能不能开店呢。”
糖糕居然会做吃的?聂青箐笑了,问道:“味道怎么样?你们也不带点回来给我尝尝。”
汤圆一想到那味道,皱眉:“还是别了吧,糖糕做东西难吃死了,也就小远性格好,咽了下去,我当场吐了出来,她自己做的难吃,还打我,我马上跑了。”
这几个孩子,在一块儿有说不完的欢乐,聂青箐都有点后悔,没跟着一块儿去玩。
汤圆、小远一回来,顾乐涵就让过去吃饭,聂青箐问宋照,他说厂里忙,晚上去不了。
聂青箐跟他说,等从顾乐涵那边结束,去接他下班。
……
宋照在厂里加班,只等来青箐的电话,说顾乐涵心情不好,她晚上在那边陪她一晚。
电话里没细说,只说秦英桦去世,秦小姐回来奔丧,之后失踪了,民警过来找周成中询问调查,顾乐涵太担心了,要个人陪着开导,不然怕她胡思乱想。
失踪?好好的人,没有仇家,怎么会失踪呢?
宋照不太相信,觉得是她自己躲在哪儿伤心,没准过几天就出来了。
第二天下班,聂青箐又打电话来,说晚上不回家了,下班后去陪乐涵。
这下宋照真有意见了,说:“她承受能力怎么这样差?如果人不是周成中藏的,警察多问几次也不怕,如果人是他藏的,那早点看清是好事。”
聂青箐说:“今天不一样,昨天是民警来问话,今天说是有线索指向了周成中,他被带走了,乐涵喜欢他,怎么能不担心呢?顾伯伯叫我下班去陪着,不许乐涵晚上跑出去。”
宋照说:“我不信周成中干这样的蠢事。”
聂青箐说:“我和顾伯伯、乐涵都不信,但周成中确实是秦小姐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行了,先不说了,我得去陪乐涵。”
……
聂青箐下班就往酒店跑,她开着车,心里着急,开得有点快。
等她看到乐涵一个人跑上公交车,惊讶的差点来不及变道转弯,她怎么一个人往外跑?
她赶紧变道,跟在公交车后面。
公交到每个站点停靠,她都注意看下车的人,车上要是能有两个人,就能一个人跟着,一个人去报警。
她心里急得很,过了几站路,乐涵一直没下车,路边正好有个派出所,聂青箐车一停,马上进去找民警,快速把事情的严重性说了。
失踪案,好不容易有个可疑线索,民警们立刻出动。
聂青箐怕警车太醒目,引起乐涵的警觉,就让两个人坐自己车里,另外一辆警车远远跟着。
……
案件侦破了,原来是一场闹剧。
秦小姐母亲去世后,她想测试一下周成中还爱不爱她,在周成中经过的路上,拦住,非要把心里话说出来,问周成中能不能重新开始?
周成中骂她异想天开:“我爸死了啊!在你心里,那不重要吗?你结婚有了孩子,你现在的家庭,也不重要了吗?你跟你妈,果然是一路人。”
得到了答复,本来她直接回去就没事了,可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藏了起来,想看周成中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不在乎。
周成中真没找,只是配合了民警问话。
她还不罢手,在周成中被二次带回去配合调查时,趁这个机会,打了电话给乐涵,撒谎:“周成中愿意跟我远走高飞,如果你愿意,来得及去码头,我让你们见最后一面,但如果告诉了别人,就别想见了。”
乐涵昏了头,想都不想合理性,就跑过去了。
等聂青箐和民警追到,秦小姐把乐涵挟持到栈桥边,要见周成中。
……
周成中来了,宋照也来了。
秦小姐手里那把削水果的小刀,架在乐涵脖子上,其实没啥威慑力,聂青箐觉得,乐涵自己就能挣脱。
秦小姐不放人,要周成中选择,问如果她和乐涵掉海里,他先救谁?真是病的不轻了。
现在水果刀不是危险,但怕她冲动下,抱着乐涵跳海里,那就危险了。
大家都劝她冷静,顾乐涵也只是哭,叫周成中不用管她。
聂青箐急啊,宋照一把给她拉回来:“不用管她们,最多是真掉海里,这么多人在,能把她们捞起来。”
聂青箐急的是这个吗?她跺脚:“周成中离得最近,万一他救了秦小姐,乐涵心里怎么过?”
“不会的。”宋照很肯定。
上回和周成中一起,找骗汤圆爸爸的合伙人,宋照也算了解些周成中,他父亲去世的冲击,早就把初恋的美好冲干净了。
他说:“那咱们打个赌,周成中要是救顾乐涵,你晚上就回家,如果救秦小姐,那你陪她几天都行。”
聂青箐当然希望周成中救顾乐涵,但万一他没这样选呢?
……
周成中斩钉截铁,叫秦小姐不要犯傻,说他肯定救乐涵。
乐涵笑容刚绽放,人就被秦小姐带着掉海里了。
这么多人在,浪不大,救肯定是能救上来的。
周成中一个健步跳下去,毫不犹豫选择游向乐涵。
乐涵被周成中救起来了,秦小姐被会游泳的民警救上来。
周成中背着湿漉漉的乐涵,头也不回上了聂青箐的车。
聂青箐车的后备箱里,日常用品应有尽有,她拿了大毛巾给乐涵裹起来,然后送他们回酒店。
至于秦小姐,让她跟民警交代清楚吧,除了警察,没人回头看她。
……
一到酒店,聂青箐就去放水,让乐涵洗澡。
乐涵傻笑着,拉着她的手,眼角眉梢都是满足,跟聂青箐说了个悄悄话。
“小婶,你们来之前,秦小姐问我,想不想知道在周成中心里,谁更重要,问我敢不敢跳海里,看周大哥先救谁?”
聂青箐一点不意外,失去的东西,有人能释怀一笑,就有人放不开。
她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乐涵说:“我当时就骂她神经病、不要脸,她妈害死周成中爸爸,她一点不内疚,现在又要用曾经那点美好,再伤害一次,我还说,我游泳拿过奖的,不要人救,就算掉到海里,我也给她托起来,不让周成中再被她伤害。”
乐涵真是好样的!
聂青箐忍不住说了句真话:“乐涵,他救了你,也可能是报你爷爷的恩情,他是个重情义的人。”
乐涵一脸天真:“我知道的呀,他对路朝阳有好感,这些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