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真是患得患失，一万块真的要走了，聂青箐蛮可惜的，推了下宋照：“你同学要走了，送送吧。”
宋照不但不送，说话还伤人：“她来，没人接都能找到我们家门口，走，自然不用人送，纪纭同志，再见。”
聂青箐都不好意思看宋照的同学了，关上门，马上问：“买卖不成仁义在，上门的都是客，她态度还好呀，你跟她有仇？那么凶人家。”
宋照解释：“纪纭只是校友，她拐了和我一同公派出国的同事，我回来了，同事毁约没回来，这次应该是两口子回内地投资，想拉上我，她丈夫不好意思，让她来问。”
难怪呢，聂青箐说：“我就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凶的。”
宋照把切的薄薄的牛肉片，下到沸腾的锅底里，烫了十几秒，捞出来给聂青箐，她胃口那么好，一点没受影响。
宋照实在想看看，聂青箐对他，到底有没有吃醋这回事。
他说：“青箐，我要跟你坦白，其实一开始，纪纭更倾向我，可能觉得我太冷漠了，才转向同事，同事是单身，没有道德上的问题，两人很快好上了。”
聂青箐相当能理解，宋照出去之前，有家有业，他能守住本心，抵抗诱.惑，不背叛家庭，多好的男人。
她也给他烫了肉做奖励：“你是个好男人，我对你百分百信任。”
宋照默默的吃肉，都不香了。
……
虞正民这几天看出宋照的郁闷，十分关心：“宋厂长，你媳妇跟我媳妇说，自从纪纭同志上门，不知道你哪里不痛快，背过脸总是不高兴，有心事要说出来。”
宋照：“有这么明显吗？我只是在郁闷，青箐怎么样都不会吃我的醋，我也是没辙了。”
虞正民终于能笑话宋照了：“还说我作，我看你也挺作的。”
……
第一场雪下下来，紧接着寒假到了，早上，她和宋照顶着寒风，把晓音汤圆小远送到花枝巷，回家忙着烧炭火取暖。
她买了个火桶，冬天取暖用的，炭没烧好，熏得家里呛人。
宋照把火盆端出去，听到楼下的咆哮，对门也听到了。
何淑梅挺着孕肚，跺脚生气：“嫂子又跟我哥吵架了，吵这么凶，事情小不了，我得去看看。”
她怀着孕，脾气又急，哪敢让她下去白添一肚子气。
聂青箐说：“你大着肚子不方便，我跟宋照陪着虞厂长，先下楼看看，你在家等着信。”
第20章
虞文慧跟何同贵吵的厉害,眼看着要动手，虞厂长立刻把二人分开。
这大过年的，儿子马上要结婚了,还吵吵,他实在生气,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三天两头吵，能不能过了？不能过离了吧。”
离婚对虞文慧两口子都是丑事，两人吵、打，都没谁想过离婚,但是，弟弟劝离婚，叫咋回事？
虞文慧给了弟弟几下：“今天吵起来,真是你姐夫不对,志高找了个好对象，他凭什么反对？”
虞厂长一听这话不对，反问他姐姐：“志高不是有对象吗？婚期都定了，正月初六结婚，他还找啥对象？”
何同贵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问你姐姐啊，人无信不立,志高有婚约呢,还在外头勾三搭四，你姐姐帮着志高打掩护,骑驴找马,要换对象,换好了才跟我说，这叫人干的事吗？”
换对象？还在定婚后换，他姐还帮着打掩护,这是亲姐姐啊，否则虞厂长已经掉头就走，再也不跟这样的人来往了。
来不及问细节，虞厂长帮着姐夫说他姐姐：“姐，你咋能干这不道德的事情？”
虞文慧对丈夫选定的未来儿媳妇不满，现在儿子自己换的，她特别满意，自家过得幸福最重要，她不怕人笑话。
“谁都有选择更好的权利，这幸好是结婚前悔婚了，现在分开，不算害了人家姑娘，退婚就是了，我们给补偿。”
自己做错了，居然如此理直气壮，何同贵气的内伤：“太不要脸了，虞正民，你问问你姐，志高找的是谁，我绝对不会同意！”
对啊，找的姑娘是哪个？楼上楼下住着，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虞正民懵得很：“姐，志高这新对象找的是谁？”
虞文慧怪高兴的：“就你们厂的技术员，叫齐玉娇，能力强，人漂亮，还是个中专生呢，比他之前的对象强多了，我很满意。”
……
居然是齐玉娇，之前天天往厂长办公室跑，虞正民对她印象非常不好，自己亲外甥，他还是关心的，这哪成呢？
虞正民一下子就炸了：“我也不同意！你知不知道？那姑娘家上头五个姐姐，下头一个弟弟，负担太重了，志高要被拖死的，绝对不行！”
虞文慧说：“我知道呀，志高都跟我说过，那姑娘是个有主见的，说等一结婚，马上和娘家断绝关系，一毛钱便宜都不能让他们占了，这样的姑娘，能和志高过好日子。”
“那之前的姑娘家呢？活该被悔婚？志高都被你教坏了！”
虞文慧不管：“你娶媳妇我不同意，你还是娶了，我娶儿媳妇，你们谁反对都没用！”
……
虞文慧帮着儿子干的事情，听的人都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难受，但外人管不了，聂青箐一个字没劝，宋照更不会管这事。
何淑梅要下楼找虞文慧说理，志高的订婚对象，是她哥好朋友家的闺女，这悔婚悔的，对不起人家姑娘，对不起她哥好朋友，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喘不上来气。
何淑梅气得抹眼泪：“怎么跟志高对象家说呢？我真后悔，不该让虞正民把志高弄到厂里，如果不去厂里，就不会认识那小妖精。”
订婚对象家，绝不会吃回头草，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聂青箐劝她：“志高没点责任感，不管在哪里都会发生一样的事情，只是人不同而已，他那未婚妻说幸运也没错，不然像我似的，陪着前夫当了小领导，不一样离婚吗？你别管这事儿了，想想过年咱们买些啥年货？”
……
虞家的事情闹开后，何同贵跟厂里递交了辞职信，主动去纪委坦白，他和采购单位吃过饭，拿过一点茶叶、烟酒等，全都如数退还，因为金额不大，又是主动交代，纪委调查后属实，没有为难他。
这消息太突然，聂青箐跑到对门问何淑梅：“你哥这是闹哪样？”
何淑梅很平静的叹气，拉着聂青箐坐下，多亏她每天来劝解，自己的心态才没崩。
“我哥说，虞文慧越来越没有底线，疯了一样，劝不好，怕哪天被连累得坐牢，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我哥看现在个体户都蛮挣钱的，想去南边的经济特区看看，这次被我嫂子和志高搞得心灰意冷，终于下定决心了。”
聂青箐惋惜：“他再熬个十来年，就能内退领退休工资，现在辞职下海太可惜了。”
何淑梅说：“谁说不是呢？我们都劝他忍忍，可我哥很坚决，他对志高自由恋爱找的齐玉娇，一肚子意见，绝不可能住一个屋檐下，我爸我妈只能同意了。”
聂青箐想起来了：“那虞主任能同意吗？夫妻两地分居这么远，可不是啥好事，你看宋照和云俪，我瞧着两个人都还挺好的，就因为宋照公派出国那几年，两个人感情才慢慢淡了的。”
何淑梅说：“我哥我嫂哪还有感情呀，志高悔婚，嫂子帮着遮掩，理亏了，不太敢管我哥，而且她也馋人家个体户挣的钱，怕我哥骂志高，巴不得他赶快走呢，还想叫他过年前就走，他们俩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还有啥可破裂的？”
……
聂青箐心里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琢磨了一遍，跑回家，把书桌前淡定的宋照拉到面对面，问他：“你怎么看何同贵辞职的事，多可惜啊。”
宋照看待问题理性：“何同贵没脸面对同事、朋友，厂子里一天都待不下去，二个是，他无法忍受虞文慧的做派，宁愿辞职，都要逃离，男人的信用和面子，比你想象的重要多了，虞文慧可以不在乎，何同贵没了这两点，很难在厂里立足，你等段时间看看虞文慧，背信弃义的人，家里家外，没人会再尊重她。”
聂青箐连连点头：“我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没你会总结。”
宋照一丢开笔，就来抱她，不放她走了：“不说人家的事情，下午不出门了吧？”
聂青箐知道他想干啥，忙说：“下午真的要出门，送点家里的年货，带晓音和小远去云俪家。”
……
聂青箐二婚过后，连带着娘家条件都好多了，她妈一个月三十的工资，手里存了些钱，年货备的足足的。
聂青箐带了家里做的腊鱼、腊肉、干豆角，还有嫂子特意做的栗子糕、月饼，然后带着晓音和小远去看云俪。
云俪快生了，懒懒的，他们来了她才起来。
徐灵芝高兴，又是泡茶又是端糕点招待：“你们来，她才愿意到院子里走走，你们看这玻璃房，成田给她做的，晒晒太阳，吹不到风，她一天坐不了半个小时，就是想歇着睡觉。”
小远摸摸亲妈高高隆起的肚子，抬起头问道：“妈妈，你现在很难受吗？”
云俪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劲。”
聂青箐笑道：“你这是享福的命，上回中秋节，你说我家的月饼好吃，我嫂子又做了一点，还有这板栗粉，留了好多，先做了这么多，你吃着，随时想吃，随时做新鲜的给你送来。”
肖云俪感激：“这么劳累你们，我都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外面买的，没你们家做的好吃。”
聂青箐道：“你这是会吃，像我几乎吃不出啥好和差，我们平时想吃也做的，你不要不好意思。”
晓音拿了两副得奖的画，还有奖状给肖云俪看，想哄她高兴点：“妈，你看我拿了市里的奖了。”
肖云俪瞥了两眼，甚至没看清奖状上是哪个奖，就点点头夸：“嗯，挺好的，但是你的重心要放在学习上，虽然期末还是第一，可不能放松警惕。”
“知道了妈。”晓音的期待迅速淡了下去。
聂青箐忙说：“她都是作业写完了才画一下，肯定不耽误学习。”
……
说了一会儿，肖云俪累了想睡觉，聂青箐特别会看形势，看出来了，说了告辞的话。
“年底事儿忙，那我们先回去了，想孩子了打个电话，我就给你送来。”
肖云俪懒懒的：“我这是真没精神，又天寒地冻的，来回跑冻着孩子，也累着你，暂时就先别过来了，等满月的时候，请你们来。”
聂青箐求之不得，大冬天的，来回路上确实太冷了。
她答应了：“那也行，我妈找了老家的亲戚，帮你订了几只老母鸡，瓦罐炖了老香了，回头坐月子的时候，给你送来。”
肖云俪这次真感动了：“青箐，宋照何德何能，二婚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把两个孩子交给你，我放心。”
聂青箐说：“都是为了孩子好，不说这些，就几只老母鸡而已，客气啥，你婆婆给了钱的。”
肖云俪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听说纪纭找过你们？”
聂青箐：“这八卦你们都听到啦？”
肖云俪的语气，不但知道，对纪纭还没好感，深恶痛绝：“那个女人以前喜欢过宋照，挖墙角没挖动，你可要小心些。”
聂青箐本来想说，她相信宋照的为人，想了想何必呢，人家是好意，便说：“谢谢你的提醒，我肯定提防着。”
……
徐灵芝拿来好多年货，装了一个大大的袋子，硬塞给聂青箐。
“现在家里这么和睦，云俪能安心养胎，都是你把她俩孩子照顾妥帖的功劳，拿着，回去给亲戚朋友分一分。”
聂青箐一直推让，放下一半，才拉着孩子们跑了。
剩下的这半袋依旧有许多，回到家，她把大包装拆开，各种各样搭配在一起，分成几份出来，跟唐桂枝说：“妈，我带两份去单位送人，剩下的，你给巷子里的邻居们分一分。”
唐桂枝看这么多，大约值三四百块钱，嗔怪：“你也敢收，这人情以后怎么还？”
聂青箐说：“我都已经放下一半了，这是人家还我们的人情，是我先付出的，收着吧，对了，不用特意跟宋照提了，不然呀，他又拿年底的奖金，去买买买了，不能由着他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