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榆看看她,又看看叶先生,叶先生笑吟吟地,被盛骏驰拉到桌边,被塞了一杯罚酒,接过来就毫不含糊地微仰头喝起来,单手插着兜,虽说是被罚酒,倒也十分乐在其中的样子。
周围盛骏驰一帮人吹着口哨起哄。
“……哦,我懂了,”林向榆意味深长小声说,“忙正事儿去了是吧?”
今天的局是盛骏驰做东,邀的都是他和叶裴修的密友,各自都带了伴儿,总共五男五女。
林向榆跟其他三个女孩子已经混熟了,这会儿就拉着夏清晚去跟她们介绍认识。
另外三个女孩子本来坐在沙发上,见到夏清晚,已经站了起来。
一个长卷发,很有职场丽人的气质;一个笑容很大,果然是个ABC,美国出生长大的华裔女孩子;另一个话不多,很有学生气,是在场女孩子里最局促的一个。
林向榆很有女主人的自觉,张罗着让大家玩游戏。她们这边闹哄哄的,包厢那头,几个男人围坐在沙发边,抽烟聊天。
室内光线参差错落,明暗有致。
灰灰黄黄中,很有新年朋友相聚的温馨致远氛围。
在场女孩子中没有拿架子的,林向榆做事又张弛有度,很快,连最局促的那个女孩子也欢欢喜喜跟她们玩闹起来。
夏清晚玩了两局,口袋里手机震动,是奶奶发来的语音。
她离开游戏局,走到窗边摁开语音条,侧耳放到颊边听。
奶奶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如果出去和朋友聚会,不要喝酒,晚上早点回家。
仔细听完,这时候余光瞥到包厢另一头。
身穿白衬衫的叶裴修坐在长沙发中央,正一寸不错地看着她。
隔着遥遥的距离,隔着喧闹的朋友,他们目光相触。
那一瞬,竟像极了回忆中的慢放镜头。
叶裴修勾了勾手。
夏清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的方向,意思是:要我过去?方便么?
叶裴修用口型无声讲,“过来。”
盛骏驰注意到他们俩的动静,就扬声叫林向榆,“小榆,你们都过来吧。”
另一个男人立刻附和,仿佛早就等不及了似的,“就是就是,大家一起聚,还男女分开玩,多没劲!快来快来。”
夏清晚给奶奶回了条消息,穿过包厢走到叶裴修身边坐下。
叶裴修揽过她脑袋亲了亲她额头,低声,“会无聊吗?”
她摇头,“向榆姐最会活跃气氛了,认识了新朋友,挺好玩的。”
她话音清丽柔婉,语气也认真,叶裴修就笑,一条手臂落下来,搭在她身后沙发背上,“……是吗?喜欢的话以后都带你来。”
两个人低声说小话,夏清晚注意到,那个之前一直很局促的女孩子这时候才慢吞吞走到包厢这头来。她脚步朝向的那个男人正在跟盛骏驰说话,完全没看她。
那个男人说着话,抬手拿酒杯喝了一口酒,夏清晚注意到他戴着婚戒。
见她目光一直望向别处,叶裴修捏住她下巴把她的脸扭回来,笑说,“研究什么呢?”
她收回视线,摇摇头。
叶裴修低下头凑近了点,声线也低低,“亲一下。”
这么多人呢。
夏清晚往后躲了躲,“不要。”躲也躲不远,身后就是他的手臂。
叶裴修徐徐抬眸看她的眼,那目光仿佛在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
她直接把他的脸推开。
叶裴修顺从地笑着往后一倚,风流倜傥。
“不是说好了,我们两个喝一杯吗?”夏清晚倾身拿过酒瓶,往两个酒杯里分别倒了一点,递给他一杯,“干杯?”
“你倒的酒,自然要干了。”
两个人碰了碰杯,她说,“一清晚。”
他笑着接,“一裴修。”
各喝一杯酒。
喝完,叶裴修就收臂扣住她后脑勺,吻下来。
夏清晚猝不及防,愣愣地接受了这个充满花香的吻。
旁边林向榆不知何时*开了手机录像,录到这儿就欢呼一声,点了暂停。
盛骏驰酒量差,已经有点醉意,听到这动静儿,就叫道,“小榆,你给我过来,光在那儿起哄别人呢?”
包厢里闹腾起来。
一派纸醉金迷。
-
闹到后半夜,喝了不少,叶裴修也有点醉意。
散了场,十个人,浩浩荡荡从包厢里走出来。
叶裴修搭着夏清晚的肩,走在最前面。
寒风徐缓的冬夜,院落里地灯明暗错落,映着这一对对修长潇洒的男女。
迈巴赫驶向叶园。
车上,两个人已经又吻起来。
叶裴修第一次觉得,过年朋友聚会这档子事是这么值得沉醉。
到叶园。
王敬梓终于下了班,开着自己的车离开。
主屋,一进门,夏清晚就推了一把叶裴修,道,“你去坐着,我给你冲一杯柠檬水。”
她在西厨捣鼓了片刻,端着水杯回到客厅。
客厅没开主灯,一片昏暗中,沙发上,叶裴修双腿大敞,劲腰微塌,双臂松弛地张着搁着沙发背上,仰头闭着眼小憩。
夏清晚走到那长腿之间站着,“叶裴修,喝不喝水?”
叶裴修没睁眼,长臂一伸,摸到她的屁股,往上搂住她的腰,把她捞下来。
夏清晚跌坐下来,侧身坐在他一条腿上。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她倾身把水杯放回茶几,见他又闭着眼仰躺回去,好似醉得不轻,她就要起身,想让他休息,却又被摁回去。
“亲我一下。”
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酒劲儿耍赖。
夏清晚定定看他,看他微红的眼尾,流畅的下颌线……
她抬手抚了抚那饱满的喉结,拇指指腹轻轻揉过,这时候感觉他握着她腰的手不着痕迹收紧了,她得到这样的鼓励,便微偏头,轻吻了上去。
叶裴修闭着眼睛承受着这样徐缓的美妙的刺激,她柔软的唇,一寸一寸印上他的下颌,再往上,直起身子半跪在他腿间,捧住他的脸,覆住他的唇。
夏清晚整个人都蜷在他身上,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愈来愈高,酒后的热度催发着,手臂胸膛和大腿都绷紧了,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男人炽热有力的高大身体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正在融化的错觉。
良宵苦短,红烛高照,融化的是她。
都没来得及回卧室。
落地窗敞开着半扇门,冬夜清冽的冷风徐徐吹拂进来,白纱帘扬起,院内夜灯映进来昏昏暗暗的影。
是雄浑苍劲的罗汉松。
影影绰绰寂静温柔的光影落在他与她身上,深深相连,埋伏。
池塘里,悠游的鱼儿,突然跃出水面,溅起激烈的水声,夏清晚吓了一跳,没忍住,低低惊吸一口气,伏在他胸口不动了,像夜间屏息凝神躲避猛兽的小动物。
叶裴修拍拍她的背,静等片刻,低笑,“……吓得不会动了?”
她用鼻子吸一吸气,细声说,“你……”
叶裴修偏头凑近了她的耳朵,低声耳语,“……要我来?”
她好像觉得有点没面子,耍赖似的,话题还停留在池塘里的鱼身上,埋怨,“它怎么突然蹦出来啊?”
“明儿我问问它。”
他似笑非笑说。
“……吓我一跳。”
她闷闷地讲。
“我代它向你道个歉。”
叶裴修低低地道,“不过,也不能全怪它……”他略顿了一下,七分的不正经,“大约是,它听到那样的水声,以为是什么同类近了,当然要跳出水面看一眼。”
“你胡说。”
在客厅的昏暗中,在院中夜灯映进来的影影绰绰的昏茫光影中,她湿润的眼眸定定盯住他,嘴巴微微努着,像个明知理亏还要讨个说法的小孩。
叶裴修被勾得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徐徐往下亲吻鼻尖,低沉暗晦的嗓说,“……你自己听听。”
起先她还没反应过来,底下感受到了,耳朵也同时被那声音淹没,整个人瞬间变得又软又烫,像高温融化的绵软的糖。
第43章
二月中旬,临近大学生春节假期末尾,夏长平的判决通知下来了,数罪并罚,依法判了7年。
夏清晚决定去一趟绍平,亲自把这个消息告知奶奶。
临行前,她打电话给夏明州,夏明州听后沉默了许久,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家里很多事。”
“好,那,”夏清晚说,“哥,你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