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晚不想表现得太失态,努力控制着呼吸和心跳,答说,“……知道了。”
到此,她觉得对话应该已经结束了,于是再度抬手拧门,这一次,手被抓住。
他的掌心覆盖着她的手背,叠压着摁在门板上,“……会不会给我送生日礼物?”
“不知道。”
也许是紧张,所以这一句答得飞快。
惹得叶裴修笑起来。
“……如果你不送,我会去找你。”
这话相当不讲理了,夏清晚一下转过身来,“你——”
这个动作太糟糕,叶裴修单手撑着门板,微低着头,高大的身形完全围困住她。
两个人距离太近,一上一下对看着。
他低低地问,“我什么?”
夏清晚想说你无赖,可是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像是撒娇。于是她闭紧了嘴巴没说话。
门板忽然被从外面敲了两下。
本来倚着门板的夏清晚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往前一踉跄,头顶发丝擦过叶裴修的鼻尖,额头撞到他肩上。
叶裴修几乎是下意识地,折臂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没事的,不要慌。”
就这样护着她的头,轻拍几下,把她带到身后,拉开门。
门外没有人。
侍应生一向有眼力见,大约是敲门没人应就立刻避开了。
他侧过身来看她,“送你回去?”
夏清晚拍了拍脸颊,“不用了。”
“这么晚了,你让我放你一个人走?”
“夏长平好像认识你的车,我不想让他知道。”
她解释说。
“送你到大院门口。”
总不好再推辞。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包厢,走到外面院落。
花架下有几个人在喝茶,茶几上燃着昏黄的小蜡烛,说笑声一波接一波。
“怎么最近不见老盛啊?”
“听说跟夏家那个小子走得很近,”一个年轻男孩笑嘻嘻说,“我看啊,是看上那小子的女朋友了。”
另一个人嗤笑说,“真有意思,犯得着跟那种人套近乎?跟他说一声,他小子肯定忙不迭拱手相让。”
有人先看到了叶裴修,忙站起身,“叶先生。”
其他人扭头看过来,也忙跟着起身,点头哈腰,“叶先生。”
叶裴修轻一点头,没有停留。
所有人都看到他身侧有一个女孩同行。
夏清晚是相当有辨识度的一个人,亭亭玉立,沉静冷感,长发如瀑。
是而,连不太熟悉夏家的人都认出来了,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就窃窃私语起来,“那不是夏家那小子的堂妹吗?去过几次北官房胡同。”
有人意识到方才他们聊的话题,就幸灾乐祸说,“你刚才还在议论人家,这下被人家听了个正着。”
“别扯,我听说这个堂妹跟夏长平他们家一点都不亲。”
有人于震惊之中把话题转回正题,“我说,夏家的这个,怎么会跟叶先生……”
“我想起来了,之前不是有人说叶先生玩了个女大学生吗?不会就……”
几个人互相递着眼色,鄙夷地笑说,“夏明州他们家百般巴结叶先生,叶先生连个面都没露过,倒是这个小堂妹有出息,曲线救国了哈哈。”
-
回到家。
夏清晚先整理了明天去看望喜奶奶要带的东西,而后洗澡换衣。
近午夜时分。
她伏案在书桌前,看文献读经典,又做了一套英文题,很快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不经意间,注意到书桌一角的立式日历。
十一月二号。
她伸臂拿过日历,翻到十一月,用笔圈出了二号。
圈出之后,又怔怔地看着发了一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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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林向榆打来电话,说她已经找好房子,搬完了家。
“来一起吃火锅不?”
“晚一点可以吗?”夏清晚说,“我下午要去医院看喜奶奶,七点钟还有一个讲座要听。”
“那先约十点?反正你家里没人,吃完你索性就陪我住一晚,明天直接去学校如何?”
“好。”
夏清晚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挎上包先赶去医院。
最近天气变凉,梁奶奶老寒腿发作,在家养着,也没往医院来了。
喜奶奶长日无聊,吵着要回家。
“我问过了,看护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住家一阵子。”喜奶奶说,“反正你也在家了嘛,咱俩也做个伴,怎么样?”
夏清晚去了医生的建议,医生说可以回家。
“老人家恢复得很快,半个月后来复查一次,没问题的话,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康复了。”
夏清晚看了下自己的课表,跟医生约定下周二中午来医院,带着喜奶奶和看护回家。
喜奶奶当然乐滋滋同意。
见夏清晚忙前忙后,就问,“明州呢?这几天他也没来,是不是忙得很?”
“他应该挺忙的。”
夏清晚想起昨晚在胡同会所里听到的闲言碎语。艳情丑闻向来传得最快,真真假假,当然不可信。
可是,林向榆和夏明州闹了矛盾也是事实。
喜奶奶叹气,“你不知道,老太太走之前特意关照过我,让我多跟明州联系联系。”
夏惠卿一直挂念夏明州,就怕他变得跟他爸一个德行。
夏长平在外面有许多女人,十天半月不回一次家,夏明州的母亲也早已不在家里住,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在老太太夏惠卿眼里,夏明州跟个孤儿没有两样。
“改天我跟他打个电话,让他有空回家来看您。”
夏清晚安慰说。
“他跟那个小女朋友还好吧?”
喜奶奶问,“我看那个姑娘是个明事理的,很不错。”
夏清晚笑了笑,“您就别操心这些了。”
“也是。”
-
夏清晚陪喜奶奶用过晚饭,去听了讲座,九点多钟的时候出发前往林向榆租住的地方。
小区在京大附近,红砖老楼,有不少人在遛狗散步。
夏清晚循着导航往6号楼走,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影相对站着说话。
其中一个明显是林向榆。
她个子高挑一头齐肩短发,很好认。
走近了些,发觉跟她说话的男人有点熟悉,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走到跟前了,说话的两个人都正好扭头看过来。
夏清晚这才看清,那男人是盛骏驰。
盛骏驰笑着打招呼,“夏小姐。”
夏清晚点了点头,“盛先生。”
盛骏驰道了告辞,林向榆拉着夏清晚上楼。
林向榆亲亲热热地跟她聊天,两个人一起准备涮火锅的食材,插上电,火锅开煮。
她全程没有提及盛骏驰为何出现在这里,夏清晚当然也不会问。
吃完火锅,两个人一前一后洗了澡,换上睡衣躺在同一张床上。
林向榆用手机放了首不知名的日文歌。夏清晚探手关了床头灯。
卧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这首歌循环播放到第三遍的时候,林向榆突然说,“我有时候觉得,明州并不爱我。”
“……怎么会这样觉得呢?”
林向榆不回答。
过片刻,林向榆抬脚踢了踢她,笑嘻嘻地道,“清晚,如果我和你哥分手了,你要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