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榆正在跟几个学弟学妹聊天,遥遥看到她,就挥手喊,“清晚。”
“向榆姐,”夏清晚跟时小雨一起走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学妹做项目,非要采访我。”
林向榆笑说,“你们呢?”
“今天天气好,我们来这儿背书。”
时小雨抢答。
“真好,”林向榆说着,学妹又喊她过去,她就对夏清晚说,“晚上咱们见一面?”
“好啊。”
“那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林向榆比了个手势。
她一走开,时小雨就小声说,“我感觉她有一米八。”
夏清晚笑起来,“刚见面时候你还非说我有一米七。”
“那不就是嘛,你裸身高一六八,穿个鞋不就一米七了么。”
时小雨拿头撞她的肩,“呜呜呜我也想长高。”又说,“我之前跟我妈说,让她重新生我一次。”
“然后呢?”
“然后她打了我一巴掌。”
两个人说说笑笑在湖边树下坐下来,翻开书包看书。
课业繁重,同学之间竞争压力太大,难得有这样完全放松的时刻,夏清晚趴在自己膝上,眯着眼睛从眼缝里看书页,昏昏欲睡。
时小雨自从坐下来就没打开书,不停点着手机屏幕。
“诶,王教授要在礼堂那边开个《红楼梦》赏析的公开课,我们要不要报名啊?”
夏清晚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不报了。”
见她摸额头,时小雨也趴在自己膝盖上,跟她歪着头对视,“你怎么了,发烧啦?”
夏清晚笑着摇摇头。
“你脸怎么有点红?”
时小雨认真研究她的脸色,“不会真发烧了吧?”
夏清晚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也不知是不是被阳光晒的,果然有些热。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初秋午后的阳光在眼皮上跃动。
额头上甚至还能感觉出那个吻的触感。
说起来她自己都不信,那个吻之后,她和叶裴修都没说什么,甚至,他开车把她送回大院门口,两个人也是如常道别。
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直到今天。
-
晚上,夏清晚前往和林向榆约定好的咖啡馆与她见面。
本以为她是要跟她聊聊天,赶到咖啡馆,却看到林向榆正对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敲键盘。
夏清晚点了杯冰美式,在她对面坐下来,索性也支起自己的电脑,边写小组作业边等她。
一个小时后,林向榆终于告一段落,合上电脑长舒一口气。
夏清晚笑说,“终于忙完了?”
“可不是么,”林向榆眨眨眼,神秘兮兮地,“你猜猜我在做什么?”
夏清晚摇头说不知道。
“我要申NYU的社会学硕士。”
林向榆道。
夏清晚有点意外。
上周在医院喜奶奶的病房里,她还听夏明州提起,说他要林向榆本科毕业之后进夏长平的公司。反正以后公司是他来继承,她早点进去,也好早点熟悉状况。
听他的语气,像是已经把这事确定下来了似的。怎么在林向榆这里却是完全不同的说辞?
林向榆看出她的表情,问道,“你哥也跟你说了?说我毕业后进他家的公司?”
“他是这么说的。”
“我已经拒绝他了。”
林向榆说,“我不想再跟他继续在那些会所里混了,好没意思。”
“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也不怪夏清晚如此问,和夏明州在一起之前,林向榆就跟乔映雪那一帮大小姐走得很近,整天在会所里打打闹闹,喝酒打牌,是而圈里很多人都认识她。现如今怎会突然厌倦了呢?
“你还记得那个盛先生吧?”
“……记得。”
林向榆冷笑了一声,道,“特别神奇,就那天叫我们喝酒以后,明州跟那个盛先生不知道怎么称兄道弟起来了,经常一起喝酒,次次还都要我一起过去。”
她马上就要毕业了,本来没打算考研,所以忙着刷简历,到处跑项目找实习,哪里有时间喝酒?为此,夏明州他俩还吵过一架。
“我已经从他的房子里搬出来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宿舍吗?”
“我在找实习,住宿舍不方便,所以暂时住在酒店里,”林向榆终于提起正题,“……今天找你,是想找你借钱的。”
夏清晚知道,她性格高傲,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是不会张口的。
“没问题,要多少?”
“两万,你有吗?我租房交押金用,”林向榆道,“下周我妈就给我打钱了,到时候我再还你。”
“有的。”
夏清晚马上就掏出手机在银行app上给她转了两万块钱。
林向榆感激地抱了抱她,道,“其实,我现在准备申NYU已经有点晚了,不过,我下定了决心要出国,实在来不及的话,大不了gap一年。”
夏清晚点头,“继续深造当然是好事。”
“改天我找到房子,请你过去一起吃火锅啊。”
“好。”
-
见过林向榆之后的第二天,夏清晚周五晚上下课后,回到夏家老宅,却见夏明州在一楼客厅沙发上坐着。
她叫了声,“明州哥?”
沙发上的人没有反应。
走近了,才发现他是喝了酒,呼吸都一股酒味儿。
奶奶还在南方妹妹家住着,喜奶奶在医院,家里没有其他人,夏清晚只能洗了手,上网查了解酒汤的做法,熬了一碗端过来。
夏明州睡糊涂了,看也不看,抬手拂开,连汤带碗跌了个粉碎。
夏清晚气得,直接上楼去睡觉了,没再管他。
周六清晨,夏清晚起床披着毯子下楼。
夏明州睡眼惺忪,大约是夜醒过,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之后猜到发生了什么,见她下来就嬉皮笑脸凑上来道歉。
夏清晚捏着鼻子说,“你先去洗澡。”
夏明州一叠声应了,去奶奶卧室翻到两件旧衣服,拿着去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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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叶裴修做东,请母亲裴雅娴和表妹裴美珠在满香楼吃饭。
裴美珠话多且密,席间就没停下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末了,还告状说,“表哥说,让我不要给他打电话。”
裴雅娴一顿,笑眯眯安抚,“你表哥工作忙。”
“他让我有事找他的助理!您听听,这是表哥该说的话吗?”
“哪个助理?”
裴雅娴问。
“好像叫什么王敬梓。”
“哦是他啊,”裴雅娴语气严肃了几分,“王敬梓他爷爷曾经给叶老爷子开过车的,在他面前,你也要收敛些,不要总是耍大小姐脾气。”
“随便吧,反正我也不会见这个人。”
之前,裴美珠确定保送至京大的时候,叶裴修曾经把前后安顿的事宜交给王敬梓去办,由是,王敬梓跟裴美珠通过几次电话。
她觉得这个人讲话严肃又客套,实在惹人厌,所以还未见其人,先就存了三分厌恶。
叶裴修这个时候才开了口,“明天他会带你去拜访陈教授,你最好老实点。”
天塌了。
裴美珠瞪大眼睛,“什么?!不是你带我去?”
叶裴修眼睛都不抬,“我那么闲?”
裴美珠伸手过来要抓住他的衣袖撒娇,叶裴修淡淡一抬眸,裴美珠立刻吓得闭紧了嘴巴。
但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里那么容易死心,饭后,先把裴雅娴送上车,叶裴修回到自己车子驾驶座,裴美珠抓住机会一个箭步打开副驾驶门坐进去。
“表哥,我们来谈判,好不好?”
叶裴修笑,“你有什么筹码?”
“正因为没有筹码,所以一切都可以是筹码,”裴美珠歪理一大堆,“表哥,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我一定鞍前马后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