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回想起来,她对乔映雪唯一深刻的印象只有,那时,她被他父亲踹倒跪下,她哥哥乔映煊麻溜儿地就磕了,她反而咬着牙不愿意。
挺倔的。
又听她们聊起某家的太太,刚生完孩子,就气势汹汹跑到会所去抓奸。结果反而被自己父亲训斥了一通。
此后就安分了。
虽说聊的话题是风流花边,然而,她们聊的语气倒都非常克制,像是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听说了,随口拿来讲一讲,自己不会放在心上。
聊完了,淡淡一笑,仍旧端方地拿起茶盏。
纪疏玉笑着压低声音对夏清晚道,“大家关系比较近,偶尔说说闲话,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夏清晚隐约能体会到,重要的事情,不宜拿来闲谈,是而,消遣时,顶多也只会聊些旁人家的、不痛不痒的八卦。
并非她们只想聊这些。
她摇摇头,笑说,“我这几天忙得头痛,正好趁这个时候放松一下。”
纪疏玉接着她的话头,问起她的学业。
听她简单讲了一番,纪疏玉就感叹,“我之前也想过,生完孩子就去读个研究生,奈何,一胎刚满一岁,两家父母就催着准备生二胎。”
这样的家族,总归是孩子越多越好。
开枝散叶,长大成人,成为各个领域的翘楚,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这时候有旁人插话问,“疏玉你恢复得好快。”
夏清晚就顺理成章地把头偏到一边,望向窗外。
晚来秋凉。
天色沉沉。
一个小时后,老柯来接。
几个人都站起身,送夏清晚到停车场。
迈巴赫驶上主路,夏清晚倾身问,“柯叔叔,裴修他还在忙么?”
老柯从后视镜里笑说,“叶先生的公务我不太知情。”
“哦,好。”
夏清晚往后欠了欠身坐好,刚坐稳,车身突然一个急刹,她整个人随着惯性往前俯冲,紧急时刻,是副驾驶一个人迅疾探身过来,一手抓住她的肩,一手垫在她额前,她的额头猛地撞到这人掌心。
迈巴赫拐到辅路停下。
老柯问,“夏小姐,您还好吗?”
“……我没事。”
夏清晚坐直身体,轻摇了摇头,这才注意到副驾驶的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坐得端正,完全没有存在感,是而,一开始她都没察觉。
“谢谢你。”
她说。
小伙子点头致意说不客气。
“直接拐道去医院吧。”
老柯跟副驾驶的小伙子商量。
“不用。”
夏清晚道,“真的不用,我完全没事,没有撞到。”
“……好。”
回到大院。
夏清晚洗澡换衣。
楼下,老柯打电话给叶裴修汇报状况。
“前头突然窜出来一辆加塞的摩托车……”
“是,是,明白。”
洗完澡,夏清晚在书桌前看文献写论文。
写得累了,拿着一本消遣的书下楼去,歪靠在沙发上,一边闲翻,一边等待叶裴修。
他说马上回来。
天气愈来愈冷,她拿了条毯子盖上,看书时候不断地往上提,直到连肩膀也掩住。
夜色渐深,早已超出她日常入睡的时间,她逐渐神思困顿。
不知过多久,屋外有男人的脚步声近了。
铮亮的牛津皮鞋自玄关踩上地板,径直走向楼梯,中途略停顿了一秒,调转方向往客厅来,在沙发边停下。
他单膝半跪着,一只手拂开头发,仔细检查她的额头她的脸。
末了,大约是终于放下心来,他走远了些,到窗前点了支烟。
夏清晚睡意朦胧中,模糊感觉到窗前有个高大的身影,然而睡意昏沉睁不开眼,略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窗前的男人抽完了烟,走回来,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隔着低矮的茶几,凝眸望住她。
夏清晚醒来时,已过了半个钟。
视线自铮亮的皮鞋上移,看到叶裴修坐在那里,大衣都没脱。
“……你回来多久了?”
她撑起身。
“半个小时。”
他走过去抱起她,往楼上去。
把她放到床上,调暗了灯光,他去洗澡。
洗完出来,以为她会已经睡着了,却见她近乎神采奕奕地,站在书桌边。书桌上,有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其上插着一支细细的蜡烛,烛光微茫,颤巍巍飘舞。
夏清晚两手示意,隆重介绍蛋糕出场的架势,“你可以补许一个愿望。”
叶裴修垂眸,唇角浮现一点温情的笑意。
“马上就立冬啦,”她道,“不算是生日愿望,可以算是冬天的一个小小心愿。”
他走过来,似是被她这称得上幼稚的举动温暖到,心中无限充盈,摸了摸她的头发,拿过她的手,握住抵在唇下。
闭眼。
“……许好了。”
他微俯身,吹熄蜡烛。
到床上,他把她抱在怀里,垂首吻她耳侧,低声说,“谢谢你。”
叶裴修不好对她讲,其实方才在楼下,坐在那儿,看着她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很想把她送到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去。
一个远处浩荡百川奔流,近处密林薄雾的地方。
只有她和他。
夏清晚一直没说话,呼吸平缓均匀,叶裴修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探手关了台灯。
卧室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时候她却往他怀里拱了拱,摸索着寻到他的唇,轻轻印上一吻,近乎耳语,低声说,“你不要担心我,放手去做你觉得该做的事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照顾好我自己就是帮了你最大的忙,是不是?我都懂。”
这话让叶裴修笑出声了。
平日里,她总是清清泠泠的模样,寡言,书卷气,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小甜心。
夏清晚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干嘛?我跟你说真心话诶。”
叶裴修忍俊不禁,捏她脸蛋儿,“我知道。”
“真讨厌。”
她扭过身去,作势不理他。
叶裴修从后面捞过她的腰,把她合回怀里,笑着低头去亲她,“清晚最乖了。”
她扭着身子躲,“我要睡了。”叶裴修追着她的脸索吻。
闹了片刻,身体来回地摩擦着,呼吸声越来越重,他单手摁住她后腰,送进去。
“叶裴修,”她气息乱着,不忘控诉他,“你是世界上最贪色的人。”
叶裴修理所当然地承了这个罪名。
垂颈堵住她的唇,吻逐渐辗转来到她耳侧,低声说了句什么,引得她面红耳赤要骂人,刚张开嘴巴,却一下卸了力,浑身软散下来。
第72章
近日,办公室里,包括张教授在内,诸多硕导都讲,自夏清晚同学回来之后,赵教授如虎添翼,日常工作有条理了,也不总是骂学生了,简直称得上满面春风。
“如果带的都是这样的学生,我也愿意再带个几年。”
张教授喝着茶如是说。
赵教授乐乐呵呵,“谁让你留不住人。”
“这话说的,好像清晚是冲着你人选的方向似的,”张教授嗤笑,“我都知道,当初她有意选你的方向,排着队咨询你,被你评价了一句浅薄老套。现在看呢?”
“再好的学生,也得经过点拨,才能拨开迷雾见青山。”
赵教授老神在在。
“得了吧,照你这么说,不刻薄就没法教书育人了?也就清晚这样的性子,受得住磋磨,聪明机敏又坚韧……”
正说着,半掩着的门被敲了敲而后推开,夏清晚走进来,笑说,“赵教授张教授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