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蓦地砍在了沈煜的臂膀处,盛栀余光锁定,调转枪口,直接一枪毙了那黑衣人。
她此时没时间去关心沈煜伤口,他们现在最好立马退回去。
但她看到,地道出口处徘徊着新的黑影。
三人往回走,盛栀一边更换弹闸一边道:
“开枪,大胆开枪,一人盯一个方向,先退回地道,放心,我身上有很多子弹。”
刚才在仓库里拿的子弹和弹匣,已经被她塞满了工装宽阔的口袋。
沈时卿点头:“沈煜,盯好侧方,我盯后方。”
沈煜忍住疼痛应了声。
快到地道出口时,盛栀在耳机里听清了萧斯不断“退”的喊声。
“萧斯,我在,在退。”
她应了声,随之手中枪口精准扫射十几米开外黑影。
退回地道出口时,盛栀眼眶一眯,
视线蓦地落在两百米开外某处。
那是一群孱弱女孩,十几岁的样子,都像是正常人,而离女孩们五十米开外,一群黑衣人正朝她们涌过去。
她看着一旁那幢三层高的建筑,楼梯就在外立面,立刻有了打算,飞速道:
“你们先退进去,我去去就来,等我。”
沈时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面露惊骇:“危险!赶紧进来!”
“放心,”
盛栀丢下话,直接跑到那栋楼边,健步如飞上了楼梯,来到天台。
与此同时。
不远处地面,谢北聿正在一个异形景台上,通过狙击枪瞄准镜,看到一百米开外又一波黑衣人。
他刚才也发现了这些人的不对劲,不得已毙了两个上来就拿刀冲向自己的。
——时间倒推到中午。
谢北聿和余声从岛上通讯器接收到消息,说放饭时间到了。他们顺理成章去分发餐食的地方,发现黑衣人的用餐方式是,取餐盒回到宿舍楼单人间,只要出了自己房间,都戴上面罩。
两人跟着黑衣人去那栋高耸的四合形宿舍楼转了一圈,在暗处发现,这些人正成批成批不断被调派走,行色匆匆。
他们明显觉察到,岛上或许很快要发生些什么。
黑衣人只有威力较基础的步枪,所以谢北聿和余声寻了个他们离开的间隙,直接闯进大楼那个管理室,飞快顺走了两把狙击枪和子弹。
出来后,谢北聿往外圈方向,余声往岛心方向,继续分头搜罗。他让余声留意岛心有无大型信号屏蔽器,只要毁了干扰器之类的东西,便可以往自己通讯器上发消息,让船或直升机顺利进来。
他直觉,盛栀在岛屿外圈的概率较大。
此时,谢北聿的瞄准镜中——
子弹破空,气流凛冽,已丧失理智的黑衣人倏然被击中,纷纷倒地。
弹道自左上方而来,枪枪准头。
直截了当,干脆利落。
谢北聿喉头微动,瞳孔一凝,眸底蓦然涌起波澜。
有念头凭空冒出。
会不会,是她?
但他在地面,视角里看到的不会比高处多。
谢北聿紧紧盯着瞄准镜,调转着镜头,总算看到,有一群十几岁的瘦弱女孩正着急忙慌地往一个方向跑,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正是那群黑衣人在追赶。
刚才开枪的人,是在帮她们。
他拉栓,瞄准,射击,
有条不紊地配合高处那人,一起解决了剩下的黑衣人。
视野里,那些女孩正往回跑,黑衣人暂时已清空。
谢北聿转移定点,用瞄准镜循了刚才的出枪方向。
而后长腿迈开,脚步生风,果断往那栋三层小楼冲去!
路上肆风呼啸,有从岛心突如其来的子弹,乍然将不远处另一栋小楼的顶层围墙击碎。
谢北聿眼神一凛,三步并作一步上了天台。
盛栀正蹲下来,掩在天台围墙内换弹匣。
刚才岛心来的那一枪她也看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下手腕。
“盛栀?”
伴随着从楼梯下传来的声音,盛栀一时怔住,同时余光里,楼梯口又冲上来一个黑衣人,她手中枪立马作势,
顷刻,她看清了来人。
他一身硬朗简劲,可黑眸沉沉,眼下乌青,眶底微红。
除了枪,手上还拿了件什么东西。
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时间产生任何翻腾的情绪,
谢北聿冲过来,在盛栀面前单膝蹲下,不由分说拉开她的工装拉链,往下一脱,动作甚至有点粗暴。
“你……”
盛栀闪过惊诧,正要抬手拍开。
下一秒,谢北聿将手中东西给她套上。
她定睛一看,是件防弹衣。
第94章 把后背交给对方
日暮夕阳,冷肆岛风骤然肃啸,两人的轮廓化作绰态风姿的剪影,投射在天台的地面上。
谢北聿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急促,放缓了力道,为盛栀扣好防弹衣,再将她的工装拉链拉上。
不容分说,他紧紧抱住了她。
一路飞奔,他的呼吸还未平稳,胸膛还在起伏。
盛栀还没来得及动作,谢北聿双手又捧住她的脸,深深注视她,干燥冰凉的唇情不自禁轻触她的唇。
不带情.欲的吻,又似乎不是吻,是内心深处每一秒都在煎熬和恐惧后,觅得天光的庆幸。
“对不起。”
他抵着她的额头,眼眶微红,轻声低喃,声音还未稳。
追寻的一路上,他不断压下晦暗的复杂情绪。自她被劫走的那一刻,愧疚和懊悔交织在心头——他不该思虑不周,让沈煜有机可乘;从她出车祸失忆起,他就不该鬼迷心窍,捏造谎言对她予取予夺,那她就不会陷入这种危机……
他想,他总该对她坦白。
“别这么说,”盛栀伸手环住了他,轻声道,“刚后面那几枪是你放的?”
他抚着她的背,“嗯。”
战如擂鼓的跳动自他心口传导而来,钻进她的脉搏。或许言语能惑人,但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
她意识到什么,眨了眨眼,在他耳边问:“你是游过来的?”
谢北聿失笑:“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猜不到?原本岛上那个程度的巡防,不明来路的船或直升机,大概率会被用强力驱赶,掩人耳目的最快方法就是游过来。
之前盛栀在奥城留下能留的线索时,压根想不到,她能被拐到大洋中。从凌晨到现在下午,她一直在想着对付眼前形势,也未曾预料,谢北聿能在此时此地快速找到她。
他肯定游了很长距离,海上浪涛汹涌冰冷,还可能有暗流,就算水性再好,万一发生些什么也只是生死一瞬的事。
她环着他,知道他身上没有防弹衣,而她身上的防弹衣,决计是他从海上一路游着带过来的。
盛栀一时哽住,何尝不是心有余悸。
她鼻子蓦地一酸,拳头轻捶在他胸口上,闷声闷气回应他的话,“你还问我,你把我当傻瓜蛋。”
“不,夫人是大聪明,”谢北聿低笑,揽她更紧,呼吸渐缓总算得以沉了口气,
喉咙发哑,“我错了。”
盛栀此时不晓得他这句错,包含了哪些,
她看着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浅触他的唇,
又突然狠狠咬了下,轻勾唇角,
“回去再和你算账。”
谢北聿回味般舔了舔唇,轻笑:“好。”
他此时自然也不知道,她这个算账,到底是指哪笔账。
自带的微型通讯器传来声音,谢北聿听到电流,问道:“余声?”
盛栀一惊:“余声也游过来了?她有枪?”
“对,有枪,”他回答,又不想让她误会他是个冷血刻薄的,解释道:“她坚持要一起找你。”
通讯器很快回复:“在,已毁掉信号干扰装置。”
“行,找到盛栀了,你在哪?”
“好!已离开岛心,刚看到他们都疯了,”余声大喜,“盛栀?!”
“在!余声,注意安全,”盛栀答道,“有危险直接开枪。”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