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栀,你的确是把我给忘了。”
一切都有迹可循,往前追踪,去陵园道上的连环车祸、沈煜去华晟寻求合作时察觉到的异样、谢北聿的结婚方式、她对自己陌生的眼神……尽管裴泽把消息捂得很牢、她朋友虞汐也缄口不言,尽管谢北聿堵死了很多查询路径,
此时沈煜终于肯定道:“栀栀,你忘记我了,你失忆了。”
盛栀看着他,不露辞色。
“栀栀,谢北聿是怎么骗你结婚的?”沈煜声线低沉,语气称得上是温柔,然而这温柔带了积叠的讥讪与不甘,
“他是不是说,他是你的青梅竹马?华晟那新闻也是他故意闹的吧?新闻的当天,你不得不和他领证。”
见盛栀不语,沈煜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这种卑鄙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空气中又陷入寂静。
盛栀敛眸,视线落在自己的脚踝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所以?你继续说呗。”
“好,我继续说。盛栀,你十岁那年父母双亡,因我爷爷是你姥爷盛凛的老战友,所以自那之后,你就来了沈家,你和我沈煜,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俩在同一个初中和高中念书,你大学去的是华京舞蹈学院,最好的朋友叫虞汐。你从小,就称我为煜哥。”
沈煜注视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出了车祸,对吧?就那么十天时间,谢北聿就骗你和他结婚,他是个骗子,他在骗你!”
盛栀抱胸,沉静地听完沈煜这一席话。
然而她不为所动的神色,让沈煜倏然陷入了微妙的焦躁中。
盛栀似是消化完他的话,点点头,看向沈煜:
“所以,你把我拐到这里来,是为了说这些?”
“栀栀,”沈煜展颜一笑,眸光锐亮,
“当然不只是说这些,我只想告诉你,你喜欢的人是我,我们原本才是一对。这里是广阔的西海岸线,敞亮、自由,我们想去哪就去哪,钱你不用担心,我都准备好了。我们随便挑个地方,结婚、生子、过想要的生活。
我可以不计较你和他有过什么,我有办法拿到你的新身份,我们明天就去打结婚证明,以后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盛栀看他几秒,唇角微勾了勾,
“所以,你是想和我私奔?”
沈煜愣怔一瞬,随即笑开,“对,私奔,你愿意的对吧?”
盛栀看着他,提了提纤细的脚踝。
她脚踝上锁的那道铁链,另一头被锁在了笨重的实木沙发脚上,
随着她的晃动,铁链在木地板上撞出沉钝的声音。
她笑道:“沈煜,这就是你想和我私奔的诚意?”
沈煜登时沉默,又听到她平静开口,“你先帮我解开,一切都好商量。”
“栀栀,”沈煜眸底泛着几道血丝,显得眼神更为执傲,“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在我们打结婚证明之前,我是不会解的,要先委屈你了。”
盛栀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沈煜颈间,扫到了他腰际,又轻轻移开。
她靠了靠沙发椅背,煞有介事叹了口气,
“唉,可是我没有斯德哥尔摩啊。”
沈煜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他今天就是抱着熬鹰的心态。
鹰,要慢慢熬。先打巴掌后给糖。
所以他选择坐在她对面。
观察她,要她答应,要她乖顺,要她成为他掌中雀。
这里是加州奥城,一个在某种程度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罪恶之城,只要她出门,就能明白,她只能跟着他,只能依赖他。
半晌。
“沈煜,”
盛栀双臂撑在脑后,看向天花板,面容在灯光映衬下更为昳丽,
她似笑非笑道,
“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猜,我们之前,应该也闹掰过吧?”
沈煜一时顿住。
她声线平缓:“你怎么不提,车祸后这么久都没来找我呢?是找不到吗?还有,你认识我朋友,能做到让我朋友也对我隐瞒你的存在,你也是挺可以的。”
沈煜咬牙切齿:“我联系不到你!肯定是谢北聿拿到你的手机,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
盛栀没接他的茬,笑了下,继续自己的话头,话里三分认真三分戏谑,
“既然提到谢北聿,哦,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喜欢他了,毕竟,人家为了演这出戏,也是挺努力的,赔上自己的一切,把什么都给我了。”
沈煜瞳孔眯起,冷沉下来,他不愿听到这些,但还是忍不住问:
“他给你什么了?”
盛栀的声音在他听来有种天真的残忍——
“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的东西呗,还能是什么?
时间、精力、金钱、身体……”
沈煜内心蓦地被刺痛,他勃然变色,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盛栀。
他俯视着她,眼梢蕴上三分狠厉。
而此时盛栀眼里浮现出一丝期待,正是这丝若有似无的期待,让沈煜靠近她,俯身,一字一句喑哑道: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今晚,你就是我的。”
他单手狠狠捏住盛栀的下巴,就要亲下去。
下一秒,却猛然一顿!
沈煜看着她,瞳孔骤缩,不可置信。
他原本腰间那把m1911手枪,转眼间已经到了盛栀手上。
她握枪、眨眼间上膛、枪口抵住他的心脏。
她朝他摊手,目光冷沉,
“铁铐钥匙,交出来。”
第84章 眼前硬拼的话,是死局
沈煜脸色煞白,喉头滚动,从方才的俯身压迫转变为跌坐在地,他仰视盛栀,试图说服,
“栀栀,这很危险,你先放下好不好?”
盛栀重复道:“钥匙。”
“栀栀,它会走火的,你先……”
——砰!
沈煜话音未落,盛栀利落偏转枪口,扣动扳机,一枪打穿了他身后的木地板,眨眼间枪口又转向他,
“别跟我玩这套,钥匙给我。”
沈煜面色涨红,薄唇翕动,对眼前形势消化片刻,伸手掏向某个口袋,拿出钥匙。
盛栀一手持枪对着他,一手接过钥匙,俯身快速解开脚踝上的铁链。
突然,大门从外头被打开。
“……盛栀?你怎么在这?”
沈时卿身体微偏,站在门口,似乎是听到刚才屋内的枪声,手中的枪蓄势待发。
她诧然地看着盛栀持枪的模样。
盛栀余光落在沈时卿身上。
又是一个认识自己、自己不认识的人,但能判断出这女人暂时没有威胁。
沈时卿谨慎地往里走了两步,越过沙发靠背,看到地上被枪口指着的沈煜,
她持枪的手放松,冷笑道:“沈煜,原来你在这里。”
时间往前推——
沈氏集团的一个高管,这次也被dick绑架了,消息传到沈时卿那里时,经过思忖,决定拿钱赎人。
沈时卿知道,究极原因不是她慈悲,而是这事闹得很大,她必须得做出主动赎人的决策,才不会影响沈氏的股价。
来之前,沈时卿知道沈煜已动身去m国,以为他是想解决赎人这个事。没想到,在那之后她联系不上沈煜。
她一边大骂沈煜不靠谱,一边联系沈氏集团在m国的其他负责人,去纽城赎人。
那时,沈时卿站在京城的办公室,看向窗外,思绪飘飞,
而后决定来加州一趟。
沈时卿已经五年没踏足了m国了。
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五年前死了,死在了m国加州西海岸线。
死在了她最爱他、也最恨他的那一年。
五年前,那个男人从任职的m国某医学研究室辞职,准备回国。正当沈时卿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要结束异地恋的时候,男人对她提了分手,并断联。沈时卿十分愕然,因为就在他提分手的几天前,她刚从m国看他回来,蜜里调油。
男人似乎是下了决心,沈时卿怎么样也找不到他。
沈时卿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个不吝于耍手段的邪恶女人。而他……虽是孤儿长大,却凭一己之力成为医学尖才,他心性温和、纯良,堪称圣父。
她那时一直以为,他忍受够了她,才提出分手。
直到一年前,她从m国律师那收到了一份遗嘱,并收到了一笔钱,得知他四年前的死讯。他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并和她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