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卧室,程凯睡得也不舒服。
他翻了个身,做了奇怪的梦,梦里他看到弟弟跟美莉在家里的客厅抱在一起,美莉在弟弟怀里哭泣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表情也朦朦胧胧,弟弟伸出手,耐心地安慰着美莉。
程凯猛地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了,窗外传来邻居家吵架的声响。
他条件反射性的扭头,看到美莉就躺在自己身边,程凯松了口气,但又发现美莉的神情不太对,脸色是不健康的颜色,睫毛也有气无力的垂搭着,漂亮的眼睛紧紧闭着。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程凯慌忙晃了晃美莉的身体。
“……我没事。”美莉的声音连力气都听不到了。
程凯伸出手,抚摸了美莉的额头,她没发烧。
他松口气,看美莉的模样大概是昨天中暑了,程凯有些愧疚,美莉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兄弟俩,他竟然还做那些荒唐的梦境,实在对不起她。
“我今天不上班,别担心。我给你拿点药你先吃了,再睡会儿,我做好早餐你再下来吃。”
程凯说完就下床去楼下收拾了,美莉心里有点感动,可她身体实在沉重的厉害,眼皮也压根睁不开,美莉用尽最后的力气给学校那边请了假,然后给瞿熙京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生病了。
美莉吃了药,程凯又给她端上来了自己做鸡蛋羹,撒了点葱花,看着美莉吃完,他才放下心,“我老板说是今天要过来,看看旧城区这边的房子……”
程凯想了想,低声对着美莉道:“这房子可能要拆了,我们老板公司要在这块地上盖高楼,咱们家应该有笔补偿款,说不定还能补套房子,这事儿可别让你爸妈和你弟弟知道。”
“补偿款……?”美莉的眼睛疲惫的眨了眨。
程凯让她睡下,好脾气的笑了笑,“是啊,我也是天天给他开车,听到他跟董事长说的。政府早就想把这一块开发了,要让咱们都搬出去,除了土地补偿款,还要给咱们补房子。我都想好了,咱们家这个面积估计能补两套,咱们一套,霄宇一套,到时候……”
程凯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也好像是弥补自己的那些荒唐的噩梦带来的罪孽感,他点头,“霄宇也大了,该搬出去娶媳妇了。让他住在家里,也不方便。”
美莉心里一惊,她抓住丈夫的手,“那笔钱,我……”
她哽咽着,此刻美莉真的好想把心里的秘密统统告诉程凯,她想让丈夫把那笔钱拿出来借给自己,她好把父母和弟弟欠的钱还上。
话到了嘴边,美莉却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害怕程凯嫌弃她是拖油瓶,尤其是听到沅俊把他也列到保证人上面,他不及待跟她离婚。
“咋了?那笔钱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都留给咱们儿子了。”程凯又长叹了口气,他替美莉掖了掖被子,“睡吧,醒过来就好了,我出去买点菜,今天给你做顿好的。”
“嗯……”美莉闭上眼,她真的受不了,从昨天到今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的煎熬着。
她不敢去看手机,更不敢去想瞿熙京的表情。
美莉现在很后悔,她不该向瞿熙京借那笔钱,她在痛苦中默默流着泪。美莉想好了,无论程凯怎么样生气,她都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夫妻俩一块面对,一起解决问题。
不知不觉,美莉睡到了下午。
她浑身酸疼,甚至四肢都躺的发麻了,美莉挣扎着站起来,在房子里找了圈,安安静静的,程凯离开了约莫三个多小时了,却始终没回来。
美莉换好了衣服,出门前给瞿熙京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接,上面一连串他昨晚发的消息,美莉也没回。
她拿起那张银行卡放入了包里。
美莉的头还是有点昏沉,发晕,没力气骑车,她缓慢地从狭窄的过道里走出来,眼前是条略显得空旷的马路。
平日里,这里会在下班后挤满了摊贩们,嘈杂吵闹,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和鱼肉一应俱全,还有一些小推车卖着夜宵和烧烤。由于长年累月的污垢没人打扫,路上脏兮兮的。
美莉低着头,完全没注意到眼前那辆黑色的奔驰s65正朝她急速驶来。
一人一车相隔仅仅只有几米,美莉依旧迟钝的没有反应,瞿慎眉头紧皱,眼疾手快的踩了刹车,车子距离眼前的女人只有一步之遥,这下把她吓醒了。
她瞪大了双眼,瞿慎的手不耐烦地点着方向盘,等着女人避让,对方却忽然身子软了下来,在瞿慎的注视中晕倒了在他的车前。
“……”瞿慎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美莉,面色发沉。
他本想绕道,这种肉眼可见的碰瓷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可女人横躺在车前,大有一副不让他过去的架势。
瞿慎关上车门,来到了美
莉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她身体就跟绑了铅块似的沉的厉害,视线里站立着一道挺拔轩昂的人影,他微微躬身,有力的手掌一把抓起她的手臂,试图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美莉失去重心,慌张地握住他的手臂,瞿慎见状,确认她没晕,正要松手,美莉的膝盖一软,眼看着又要往下滑。
瞿慎见状,也冷了脸。
他手臂用力,搂住了美莉的腰,另一手腾开后直接打开了后车门。
美莉挣扎不开,硬是被男人扔到了后面的座位上,她的脑袋本身就昏昏沉沉,被瞿慎这么一砸,彻底的晕了过去。
她的包也由于惯性掉在了脚下,那张银行卡就这么掉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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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美莉趴在车子后座,她本想起身道歉,但浑身上下都酸疼的厉害。
她费力的睁开眼,可还没出声,整个人就好像踩到了棉花上,不停往下陷,越来越深,越来越难受。
”……“瞿慎耐心等了会,等着这女人忽然醒过来,然后冲他大喊大叫,要一笔不小的”精神损失赔偿费“。
几分钟过去,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女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瞿慎盯着她的脸。
清纯又有几分妩媚,带着一股娇盈感,纤长的身段,细嫩的腰,收拢在身上那条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里。
她的脖颈很细,似乎一手就能被他彻底掐住。
瞿慎的手肘撑在了方向盘上,片刻后他忽然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瞿慎抬手,虎口卡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他稍微加重力道,女人下颌已经被他掐出痕迹,她的舌头软的厉害,娇美的唇瓣微微张开,发出几声不成调的呜咽。
瞿慎笑了下,“真晕了。”
他松开手,女人轻飘飘的滑落回座位上。
瞿慎掉了个方向,准备去最近的医院。没一会儿,程凯的电话打了过来。
“老板……我在路口等您好久了,看您还没来,是迷路了吗?这边确实不太好走。”
瞿慎的鹰眸紧锁着前方的信号灯,随便应了声,“我临时有点事,不去了。你回家吧。”
“哦,好……”程凯诚惶诚恐。
他跟了瞿慎这么久,深知他是个冷厉和傲慢并存,距离感十足的人,话能少就少,说一不二。
程凯不愿惹这种大人物不愉快,连忙挂了电话。
距离城中村最近的就是滨海市第三医院,瞿慎把女人送了进去。
医生简单诊断后,判断她这症状是中暑后又不小心感冒了,给她挂了点滴,对瞿慎道:“一共三瓶,她现在晕着不方便,药瓶快见底了你提醒下护士给她换药。”
“知道了。”瞿慎没多少话,气场又十分强势,医生一时摸不准这俩人间到底什么关系,讪讪的走了。
他索性坐到了病床对面的沙发上。美莉的手机不停地响着,大有一副她不接就持续打下去的架势。
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目光锋利冷淡。
下一个电话打来前,瞿慎拿起了美莉的手机,听筒那边嘈杂的背景音伴随着男人不怀好意的威胁声,进入了瞿慎的耳底。
“沅俊他姐,你打算啥时候还钱呢?”男人笑的声音极大,“我给你面子,这几天给你时间让你去筹钱,你怎么出尔反尔呢?是不是不想还钱了?我告诉你,你弟弟欠的这七十万一毛都别想少!”
瞿慎对这些话不置可否,再次看向了病床上躺着的女人。
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这事儿瞿慎遇到的不算多,但也不少。
他和瞿熙京不同,人生的成长路线是家里人早就规划好的。
从小便在国内顶尖的学校读书,自top2学校毕业后立刻进入公司。
他并非直接空降到政一集团的高层,而是从最基础做起,一步步到了现在所有董事都认可的地位。
瞿慎最早是跟着开发商一起负责滨海市郊区某个村子开发。
大部分村民搬迁完毕,有些试图多拿点钱的“钉子户”赖在原地不走,就是这幅趾高气昂的嘴脸。
他把手机开了个免提功能,不紧不慢的点了根烟,姿态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话。
手机那边男人没听到声音,又忽然笑了笑,带着股淫--邪的味道。
“沅俊他姐,其实我上次说过……没钱你可以陪我们睡一觉,睡一次抵一万,怎么样,陪我们一年,你这债不就清了吗?”
淡白色的烟雾缓慢腾升,将瞿慎凌厉的五官半遮半掩着。
他脸上表情冷淡极了,唯独眼眸深不见底,仿佛翻涌着汹涌的暗潮,半晌,瞿慎出声,“借款人是你?就是这个手机号,对吗。”
对面男人愣了下,连忙低头看了眼手机,确认是沅俊给他的电话,眉头皱起。
这半天不说话,也不吭声,原来是把她丈夫找来了。
“是又怎么样?你是她男人?我告诉你,你也是担保人,赶快还钱。”
烟头上的火星在他指间燃烧,瞿慎在烟灰缸上碰了碰,嗓音响起。
“我律师会联系你,别给她打电话了。”
“什么?”男人听着这道冷感和傲慢感十足的低沉音线,莫名的多了股不安和焦虑,他紧忙出声,“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谁不知道你们家穷的房子都买不起,住在那个破烂城中村里……”
瞿慎松松咬着烟,唇线罕见的上扬,充满了嘲讽感。
“我不是说了吗,会有人去找你的。”
瞿慎挂了电话,又看向了床上昏睡的女人。
眼看着第一瓶药输得差不多了,他提醒护士过来给她换药。
一进屋,护士就看到瞿慎高挑的身子靠在床边,唇边吐出的淡白烟雾让他本就英俊又冷厉的五官有些模糊。
“哎,病房里不可以抽烟……”护士提醒了句。
瞿慎扭头,她一下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夹着烟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这双手看起来似乎蕴藏着巨大的爆发力,很性感。
完美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