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两人不得不异地的恋爱过往。
那些年,她失去了父母,除了苏璐瑶之外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唯一相对亲近的男友却不在身边,遇上了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处理。
虞思邪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握上夕桐冰冷的手。
夕桐依然保持着低沉的神色,拒绝沟通。
“如果你是觉得自己的失职,我想你应该等小止醒了给他道歉。”
“不是的,”双眸凝视夕桐躲闪的眼睛,一如传递到她身上炙热的温度。
“我对不起的是你。”
从家到医院,他一直努力保持冷静,但和那些熟练在医院穿梭的父亲相比,他确实太过生疏了。
是他让她怀孕的,即使这是一场意外。
这些她本不该承受的苦都是他带来的。
他是那个罪魁祸首,她受的所有难他都应承担一份。
至死不消。
夕桐愣怔,显然没有想到虞思邪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一直都更在意孩子,不是吗?她张了张嘴,可最终没能说出话。
她不知如何跟他开口诉说自己的经历。
他们不熟。
……
有苏璐瑶的帮忙,夕桐和虞思邪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她一个人就搞定了所有的事,并且还有时间多出来看小说。
夕止已经恢复了健康,此时正专心地躺在床上解苏璐瑶从家里带来的数字游戏。
虞思邪谦虚地跟苏璐瑶请教该如何照顾孩子如何应对生病等意外事件,没有一丝架子。
人生哪有几回能指挥这种小说男主般存在的人,苏璐瑶使唤起虞思邪毫不留情,脏活累活都扔给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夕桐正眉头紧皱地盯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夕总,出事了。】
一个点击率极高的网页链接让夕桐瞳孔紧缩。
标题是,“有关海城集团的那些往事”。
不知悔改的赌鬼。
欠工资不发的资本家。
借钱不还的吸血鬼亲戚。
让年幼女儿背上千万债务的冷血父母。
一个又一个标签被网友贴在夕桐死去多年的父母身上。
不仅如此,她父母曾经的投资,参与组织的赌局,失败的项目……甚至是她家与亲戚的利益牵扯都被挖出来……
她的父母已死,再怎么辱骂也不会对两个已经躺在墓园里的人有什么影响,即使她们确实曾犯下大错。
这些舆论显然是针对即将迈入医疗领域的海城集团。
有人想搞她,并且是跟她父母关系很近的人。
舆论中的某些爆料不是一般的调查可以查到的,很多甚至是夕桐自己也不知道的辛秘。
她立刻让夕惠跟公关部门做好对接,同时也瞒着合作的力和集团。
或者说是瞒着虞思邪,她不想他参与她的事。
然而,事态发展的局面却远远超出了夕桐的预期,好几个一直合作的合伙人纷纷给她发消息,询问情况。
海城集团出身不干净是事实,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事。
但这次的噱头太足超出了普通商业交易的范围,引来一大批网民的关注。
事情越来越大。
她没法继续陪在夕止身边,必须亲自去趟公司。
她得把幕后的凶手抓出来。
“你要去哪儿?”
这几天虞思邪一直跟着苏璐瑶学怎么照顾夕止,怎么整理孩子的日常用品,但他同时一直关注着夕桐,她这么急,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夕桐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有个客户说一定要见我。”
虞思邪并没有听夕桐的话,放下手里的小衣服向急匆匆的她大步走去。
就在此时,病床上正专心解题的夕止第一次出声喊住了他,“这题我不会,你能帮我吗?”
夕桐借机赶忙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已经拿上外套想要陪她一起去公司的虞思邪。
男人的视线久久不能从女人离开的方向移开,就连夕止的请求也没能让他转头。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
夕桐依然不愿和他有牵连。
第17章 私人影院
“喂!孩子他爸,我们小止喊你呢!”
苏璐瑶的河东狮吼拉回虞思邪的思绪。
垂眸,掩去眼底的落寞,他换上得体的笑容,坐在夕止的旁边,细心地给他讲解题目。
“原来是这样!”
夕止惊呼,他有些崇拜地看向虞思邪。
这道奥数题他和周老师都研究了很久,但怎么都找不到好的切入点,不是解不了题,而是需要花很多时间。
但,有的题花太多时间去解,就没有意义了。
即使最后得到了答案。
可他这个天降的父亲根本没有思考,看到题面就直接给出了他们一直寻找的解题方式,简单快捷!
夕止即刻明白自己是遗传了谁的基因。
虞思邪被夕止瞪得圆鼓鼓的眼睛萌到了,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摸他的头,握着笔的手刚离开小桌板又放了回去。
内疚感让他不敢再靠近孩子。
小止被夕桐养得越好,他越是自责。
像是含了一片未熟的柠檬,酸涩在齿间化开,虞思邪细心地给夕止解释思路,“你想得太多了。有时候路太多反而不是好事,与其思考这么多不如选中一个点大胆地切入。”
“那如果选错了呢?”
“错了就错了,”笔尖上的墨在纸上泅开,黑色的一团,在排列整齐的数字符号间格外刺眼,“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虞思邪的话完美回答了夕止的疑问,看穿了他的心。
夕止彻底被征服了,看着眼前跟自己很像的父亲,他不自觉地想,自己长大后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吗?
一把能将锋芒很好藏住的利剑。
……
下午,专家亲自来给夕止复查,确认孩子的状况良好后,拉着好久没见的虞思邪去没人的楼梯间聊天。
他们曾是初中同学。
专家调侃:“你这孩子怎么生的,跟你这么像?”
虞思邪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孩子和夕桐长得像一点。
“你半夜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天塌了呢!从没见你这么慌张过,你还记得地震那会儿不,你跟没事人一样。”
“有吗?”
“当然有了!”
专家到现在也忘不了那副场景,地震那天整个教学楼都在晃,所有人都抱头弯腰躲避落下的碎石沙粒,向操场冲去。
全校几百号人,就虞思邪一个人,慢慢悠悠气定神闲地走到操场,他刚离开教学楼没几步,楼就坍塌在他身后,化为一片废墟。
专家见虞思邪兴致寥寥,不再废话,抓紧时间八卦,“你什么时候结婚的?竟然不请哥们,太不厚道了!你昨天要不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你孩子这么大了!”
虞思邪幽幽瞥了专家一眼,有苦说不出,真巧,他也是刚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并且孩子他妈到现在也没有要跟他和好的意思。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一个老人,她身上穿着附医的病号服,显然是住院的病人。
专家拉开门,“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是找不到路了吗?”
老人脸上的表情并不和善,她抬手指向虞思邪,“我找他。”
没了门的阻拦,面对面,虞思邪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老人——夕桐的手机屏幕。
这应该就是她口中常常提到的外婆。
在一起四年,夕桐从未带他见过她的家人,甚至连照片也没怎么给他看过。
医院咖啡馆,一样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