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闻盯着洗手间的方向,她去了有几分钟了,“刚刚究竟怎么一回事?”
“今天是我冲动了。那几个是小芙的高中同学。”盛微瑶说,“她肯定没跟你说吧,不过她高中那几年过得真的特别难……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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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包红包~
第65章 半熟桑葚 “我想抱你。”
夜幕低垂, 公寓楼下。
桑芙去解安全带:“微瑶,你别动,我送你上去。”
“别送啦别送啦, 我又没喝多, 记得住在哪一层楼, 也能自己上去, 你就放心好了。”
盛微瑶还没到没法自理的地步, 就没让桑芙送, 摆摆手自己飞速跳下了车。
桑芙一直趴在车窗前朝外看,庄墨闻侧过头去看她。
光线朦胧,她发丝乌黑,额角处泛着微微湿润的光泽。在卫生间她不仅洗了手, 还洗了把脸。
她仰着下巴朝上看,等到盛微瑶所在楼层的那扇窗户亮了,桑芙才转回头, 对庄墨闻说:“她到了,我们回去吧。”
“好。”
庄墨闻启动引擎,驶进主干道。
一路上, 彼此都很沉默。
桑芙低着头,打开手机, 去外卖软件给盛微瑶点了份解酒药。
“今天要谢谢你。但是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帮我付,”做好这些, 桑芙手指继续操作,“钱我已经转给你了。”
话音落下许久,庄墨闻也没回复她。
安静得出奇,桑芙顿了顿, 偏过头去看他。
车却在此时忽然变了道,他们从车水马龙里抽身而出,眼前飘逸而过的景色缓缓停住,庄墨闻踩下刹车,车在路边就近停下。
“怎……”
她有点纳闷,下一秒就见庄墨闻拿起手机,解锁,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盖在腿上的手机振动一声,桑芙翻过来一看,他把钱退回来了。
桑芙一愣:“你干什么?”
庄墨闻看着她。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可在模糊的光线里又变得不太清晰,桑芙只能看见他眉宇间那丝轻微的皱痕。
“说好了不推开我,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桑芙还是愣的,被他看着,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百口莫辩:“……我没有想推开你。”
“那为什么把钱退回来?”
“我就是想算得清楚一些……”
在她看来这就是和庄墨闻没有任何关系的,他没必要承担这些,仅此而已。
庄墨闻问她:“那这钱,你会让你朋友还给你吗?”
动手的又不是她,照她那个逻辑,出钱的也不该是她了。
桑芙摇摇头。
庄墨闻:“为什么?”
桑芙毫不犹豫:“因为她是我朋友啊。”
“朋友。”庄墨闻点点头,又问:“那我呢?”
桑芙一下子语塞:“你……”
她现在和庄墨闻的关系有点复杂,夫妻不像夫妻,情侣不像情侣,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大概也想到了她的想法,庄墨闻不轻不重地握住方向盘,温声开口:“抛开其它,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一体,要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之前我就说过,我们之间不必要划分得这么清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对于你的事,我做不到坐视不理。”
他情绪稳定,全程连反问都是不急不躁。
对庄墨闻而言,在得到她的第一句回答后,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只要她主观上不想远离他,都没关系。在感情里她不懂的、生涩的地方,他可以一步一步,慢慢地教她。
“还是说,以后如果是我遇到你这种处境,你也会和我撇清关系?”
桑芙立刻:“当然不会!”
他抿唇笑了,脸上的笑意温柔模糊,“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
庄墨闻看了看时间,尚早。
车里多少有点闷,他转而问她:“要不要下车去走走?”
……
这几天昼夜温差较大,白天穿得单薄也适宜,晚上气温便极速降温到个位数,桑芙是下午出门的,所以特意加了外套,穿得还算厚。
不远处正好是一条新美食街,距离吃晚饭已经有好几个小时,再加上香味刺激,桑芙还有点饿了,路上买了几份小吃,边吃边走。
庄墨闻不饿,帮她拿着剩余几份。
她吃相特别斯文,也可能和胃口差有关,庄墨闻从没见过她大口吃过东西,更别提狼吞虎咽,永远都是一口嚼完,再吃下一口。
他侧脸看了她一会儿。
“好吃吗?”
桑芙吃的是羌饼,要的分量不多,老板给她切成了小块的,方便吃。她觉得味道还可以,点点头,“你要试一下吗?”
“可以。”
桑芙听了,就拿走自己咬过的那一块,正要把纸袋递给他让他自己拿,下一刻却发现纸袋很轻,低头一看,里面空了。
一开始她买的就是单人份,她食量又不大,所以很少。
“没有了,”她脚步顿住,转身试图寻找原来的那家店,“你想试的话,我们可以回去再买……”
话未说完,桑芙忽然察觉到手腕被人轻轻按住。
她回头,看到的就是男人漆黑的头顶,和他挺直的鼻梁。
他微一张嘴,吃掉了她咬过的那块。
她一下想起当初在庄家的那块鸡蛋饼。
“你……”桑芙大脑空白,定了几秒,她视线上移:“你很饿吗?”
庄墨闻直起身子:“没。”
“那、那其实你可以再去买一份的。”桑芙隐晦地暗示他:“这个我咬过了。”
虽然他都吃掉了,现在说也没用。
“没关系,我只是急着想试一下。”她手上空了,庄墨闻把其它小吃递给她,“那个羌饼你还想吃吗?想吃我去买。”
桑芙连忙摇摇头,拒绝:“不想了。”
她就是尝个鲜,再吃其它的小吃都吃不完了。
他们慢条斯理地把整条美食街逛完了,桑芙也吃完了小吃,两个人绕回相对僻静的街道,往停车的方向走回去。
夜风习习,庄墨闻站在风吹过来的方向,挡住大部分冷风。
“今天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桑芙一顿,然后缓缓地摇了下头。
“但是我想听。”
第一次,庄墨闻没有顺着她的意思,他轻声追问:“只是同学,你朋友为什么会激动到动手?”
庄墨闻明白,她一定经历过很多事。他来到她身边的时间太晚,那些事早已过去,他无法陪她经历。
可他想知道。
想听她亲口说。
所以在那时候,在走廊上,对那些人他没有逼问到底。如果真的是很糟糕的事,由他们来阐述和公布,对她而言,无疑是又一次酷刑。
桑芙沉默了须臾,其实这些事,她是打算忘记了的。
而且她也做得很好,毕业这么多年,她没再想起过那段时间,也没再向任何人提起过那些事。
但她说不会再将他推开,他说他想知道。
桑芙如实说:“她在为我打抱不平。”
“因为什么?”
她看到他的眉头,又像在车上时那样拧起来。
“我现在真的不在意了。”桑芙抿了抿唇,她的口吻很平静,“但一定要说的话,班上的同学那个时候似乎都不太喜欢我。”
庄墨闻没开口,听她说着,只是眉头愈锁愈紧。
“我当时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学生,虽然也没相差多少,但或许他们觉得和我聊不来吧,班上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和他们说话,他们也爱搭不理的。”
“最开始开学那两周是最严重的,总有人在上课的时候扯我的头发,或者是拿笔在我的课桌上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的确是不在意了的,可一回想,伴随着回忆如潮涌来的,还有仿若身临其境的迷茫、痛苦,那些情绪对当时的桑芙来说是不可解的。
也许它们早就沁入她的骨髓,像她身上一块不再痛痒、却不可磨灭的印记,构成了现在的桑芙。
“我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被那样对待,我当时还想过,难道是因为他们高一已经同了一年班,而我是跳级上的高二,所以他们和自己还不熟悉的原因吗?”桑芙说。
“可过了一周,我发现情况仍旧没有好转。他们还是会弄我的头发,画我的课桌,在我进教室的时候突然陷入安静。”
她说得很慢,像是边说边在回忆或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