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似锦惨白着一张脸，眯着眼开始打量瓶身。

　　潘启睿：“一般吃3-5颗，不过我每次胃疼吃3颗就差不多了。”

　　向似锦面露难色，问：“苦吗？”

　　“废话。”潘启睿白了一眼，“是药有不苦的吗？”

　　她手一推，将药推回了潘启睿的面前。

　　潘启睿难以置信地说：“你不吃？”

　　向似锦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不吃？”他追问道。

　　“不想吃。”向似锦再次趴回了桌上，又哼唧了两声，“一会儿就好了，用不着吃药。”

　　“你……！”

　　见状潘启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季萍沉默地摆手阻止了。

第59章

　　三中的期中考试来势汹汹，那蔓延在三人之间的冷战气氛也随着考试的紧张感被短暂地抛在了脑后。

　　期中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也是五一前的最后一个周，假期将近。

　　这短短的一个周时间，林千礼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那是八岁以后的他再也没有感受过的。

　　他的身边好像总是围绕着向似锦的声音——

　　她义愤填膺的声音、她嬉笑打闹的声音、还有……还有她脆弱时隐忍哭泣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填满了林千礼无聊孤寂的人生，它们就像一根根丝线，调动着他的喜怒哀乐。

　　现在，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了。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向似锦与他不在一个班。

　　三中的理科班多，会分成实验班、平行班、创新班，依据自主招生、竞赛培训和年级排名划分；而文科班则没有这么多的讲究。

　　高二分班前，林千礼曾几度幻想过，要是能得到幸运之神的垂怜，或许他还能和向似锦同班。

　　但人这一生的幸运，就那么几次。

　　他们被分在了两个班，但除开上学期开学的小插曲，向似锦总是会在课间的时候来找柳念真。

　　所以哪怕她并不是专奔自己而来，他的孤独感也没有那么强烈。

　　而现在，向似锦在躲着他。

　　那因为分班带来的寂寥，在这高二开学将近一年后，延迟般地将林千礼包围。

　　他很想她。

　　他曾试过和往常一样，提前半小时蹲在向似锦上学的路上，但是蹲到的却是向以桃，以及向以桃说向似锦早就去上学的消息；

　　当然，他也试过放学的时候去一班门口蹲向似锦，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等他到一班的时候，向似锦就已经放学了。

　　他唯一能够见到向似锦的机会，就是在家门口。

　　但大部分时候，林千礼也只能见到她仓惶跑进门内的身影。

　　一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耳畔也响起了其他同学的轻呼声——

　　“念真，这个时间不需要用湿抹布擦黑板的，下节课老师还要板书！你现在弄湿了一会儿上课就干不了了。”

　　“啊……”柳念真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她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了。”

　　“……没事，你最近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上课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林千礼的目光扫过了红着脸的柳念真，她的解释如流水一般从耳中流过，但林千礼不在乎。

　　反常的不光光是他。

　　他又叹了口气，直起身打算去操场边的小卖铺逛一逛，顺便透透气。

　　“哟——”

　　唐佑在他起身的瞬间，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拍了下林千礼的肩，“看你这样子，是提前知道了？”

　　一听见唐佑的声音，林千礼就烦。

　　这场和向似锦的争吵，唐佑只是个导火索，但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一听见唐佑声音就被动联想的大脑。

　　冷战带来的低气压，让他对唐佑的厌烦抵达了新高度。

　　林千礼白了唐佑一眼，吐槽道：“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这是什么话？”唐佑没往心里去，“你要去哪里？去小卖铺吗？帮我带瓶水呗？”

　　话音刚落，他就对上了林千礼疏离又恰到好处的微笑。

　　唐佑没忍住一哆嗦，“得，小爷我请你，喝可乐？”

　　“用不着。”林千礼自顾自地朝外走去，见唐佑仍跟在身后，他随口一提，“你刚才说我提前知道什么了？”

　　足足十秒，跟在林千礼身后的唐佑都没吭声。

　　就在林千礼回头看他的瞬间，他咧嘴一笑，就好像一直在等着林千礼的目光一样——

　　他得意地哼哼了两声，说：“我就知道，你最近又和年级第一吵架了吧？”

　　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千礼再次白了唐佑一眼，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哎呦！林千礼！”唐佑连忙追了上来，“这些年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一言不合就甩脸子走人……”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这人太讨人嫌了。”

　　“没有吧。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大家爱我还来不及……”唐佑捋头发的手一顿，对上了林千礼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他瘪了瘪嘴，“好吧，是向似锦。”

　　林千礼脚步一顿，终于回头正眼看唐佑，“阿锦怎么了？”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别的都不在乎，就在乎年级第一。”唐佑喋喋不休地说：“还得是我吧，一有年级第一的消息我就来和你说，天天就跟那盼着爸妈和好的孩子一样，看你们闹矛盾，我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林千礼的目光落在唐佑那茂密的黑发上，“说重点。”

　　“得。”见对方不吃这一套，唐佑一耸肩，“刚才我去办公室补交作业的时候，听见那些老师在说年级第一这次期中考好像考砸了诶，他们都说她没发挥好。我估摸着她这次第一名悬了……”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说：“难得啊，我一直以为她是三中常胜将军呢。”

　　林千礼追问道：“排名出来了？”

　　“啧，你这话问的。”唐佑说：“排名从来都不公开的好吧。”

　　林千礼被唐佑理所当然的话一噎，“……我是说前十名的排名。”

　　对于学生成绩的排名，三中一直秉持着尊重学生隐私的方针，一向是不公开的。

　　但年级前十的名次除外，每一次的大考过后，年级前十的排名都会张贴在楼下的布告栏中。

　　文理分科过后，年级前十的名次则会分成两列，一列是文科班，一列是理科班。

　　林千礼眉毛微微一挑，“你想要什么？”

　　“嘿嘿——”唐佑咧嘴一笑，“还得是你啊，你怎么看出来我有求于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有那么夸张！”唐佑原地蹦了一下，“我就是想让你给我讲讲期中考数学卷子上的那道大题！”

　　“你不是一直都找的学委吗？”

　　“……你当我是聋子吗？”唐佑无语地开口：“刚才数学老师在课上还专门点名表扬你，全班就你一个人做出来了。”

　　“噢。”林千礼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一班，隔着窗框，似乎看见了向似锦手舞足蹈的身影。

　　他应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回去给你讲。”

　　“那敢情好！”唐佑乐地一拍手，“那我必须请你喝点什么了？你要喝啥？”

　　“什么都行。”

　　说罢，林千礼头也没回地朝着一班走去。

　　高二一班。

　　季萍拿着提前从班主任那“暗度陈仓”回来的成绩条，压在了她和向似锦两人的课桌上。

　　季萍看了看一脸游刃有余的向似锦，和坐在向似锦前桌，正襟危坐面朝两人的潘启睿。

　　她清了清嗓子，说：“买定离手了哦，看看这次年级第一是谁哦……”

　　她的指尖缓缓地伸向扣在桌面上的纸条，而潘启睿随着季萍的动作，重重地咽了下口水。

　　就在即将揭开纸条上折痕的时候，季萍突然又扣上了纸条，“我觉得在揭晓这次胜负之前，两位候选选手是不是该发表下个人感言？”

　　闻言，潘启睿不耐烦地瞪了季萍一眼，“不要卖关子了。”

　　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又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这次第一肯定是我！”

　　“你的手好忙噢。”季萍看破不说破，只是眯眼笑道：“不要着急嘛，这可是你少有的能够反超我们小霸王的机会！你还不趁机发表下个人感言？”

　　“哼。”潘启睿扭头哼了一声，“获奖感言应该要获奖之后再发表，而且什么叫少有的机会，等着瞧吧，我不仅这次是第一，下次还会是第一。”

　　季萍啧啧两声，“口气真大。”

　　她看向似锦，问：“小霸王，你呢？你的感言呢？”

　　季萍话音刚落，向似锦就跟戏精附身一样，双手捂住心口，绘声绘色地说：“感谢我的妈妈，感谢我的老师们，感谢我昨晚吃的那个汉堡……”

　　潘启睿：“喂喂喂……这和汉堡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不吃饱我怎么有力气答题呢？”

　　潘启睿脱口而出，“你昨晚吃的汉堡和上周的期中考又有什么关系！”

　　季萍拿课本敲了下潘启睿的脑袋，“这位同学，请不要干扰别的选手发言，记红牌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