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向似锦将手舞足蹈的林千礼从床上踹下去以后,又独自一人在他的卧室里抱着枕头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重新将衣服穿好后,才离开了卧室。
刚退过烧,脚步还有些虚浮。
她扶着墙壁,目光在这个陌生的屋子内来回扫视着——
这个应该就是暑假时邓琼安与林千礼争执后的结果。
一个在北城全款拿下的房子,两室一厅,房子不大,却很整洁。
虽然地理位置目前她还不知道,但就光凭是北城的房子,房价……
向似锦猛地一激灵,适时收住了自己的天马行空。
在阳台上,她找到了林千礼。
林千礼已经把昨天的衣服换了下来,身上只穿了一件杏色针织衫。
他靠在阳台的窗边,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饮品,向似锦走近嗅了嗅,是咖啡。
他转过身笑了,“醒了?”
向似锦点了点头,“嗯。”
“饿吗?”他问:“有牛奶、有橙汁、有咖啡,你要喝什么?”
“都行。其实我不太……”
话说了一半,她就被窗外的景色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白雪皑皑的户外。
经过一整夜的降雪,窗外所有的静物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她朝天望去,只见空中仍旧有雪花正簌簌地往下落着。
这是初雪!是她昨天因为发烧错过的初雪!
向似锦兴奋地趴在了窗户玻璃上,两眼放光,她手掌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不自觉地笑了,“下雪了!下雪了欸!!真的下雪了!!”
她欢呼着,回过头对上林千礼含笑的眼眸,“千礼!外面下雪了!”
林千礼应道:“是啊,下雪了。”
向似锦再次看向下方,那是被白雪覆盖的小花园。
就在不远处,她看见了几个小孩儿正蹲在地上,堆雪人。
她两眼冒星光,朝林千礼说:“我们下楼打雪仗吧!”
“不行。”林千礼收敛了笑容,显得有些严肃,“你刚退烧,感冒都没好,身体还很虚弱。如果现在下楼去打雪仗,万一感冒加重了怎么办?”
“不会加重的。”向似锦嘟囔道。
在生病这件事情上,林千礼一向不大好说话。
因此,在他拒绝她的短短几秒钟内,向似锦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案——
她无视了林千礼的反对,猫着腰从他的身边溜走。
但还没走两步,后衣领就被林千礼从身后拉住了。
向似锦回头剜了他一眼,说:“林千礼,虽然我现在生病了,但是撂倒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我知道你可以。”
林千礼仍是抓着她不撒手,他知道她没撒谎,但他就是莫名有一种直觉——
她不会这么做。
林千礼想着,连带着开口的话都理直气壮了起来,“你撂吧!反正从小到大,挨你的揍我都习惯了,大不了五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等我活过来,我一活过来,我就去跟向阿姨告状,我和她说,她的小宝贝阿锦,在大冬天发着高烧不吃药,刚退烧血条还不厚的情况下,又想去雪地里打滚。”
“谁要去雪地里打滚了!”向似锦看着他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有些无语,“我是要下楼打雪仗!是打雪仗,不是打滚!”
林千礼瞥了她一眼,“我不听。”
向似锦愤愤地抿着唇,好半晌,才有些胁迫似地开口:“林千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酒我也不吃,橙汁我也不喝。”他摇了摇头,“不行就是不行。”
“……你!”
眼见他就是不松口,向似锦也没真想动手,两人就此僵持不下。
突然,向似锦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些下山的片段。
她一把抱住了林千礼的胳膊,微微弯腰,将脸靠在他的手臂上,开始撒娇,“千礼~”
粘腻的语调从她喉间溢出的瞬间,林千礼浑身一抖。
他有些错愕地去看向似锦,就对上了她可怜兮兮的目光。
他听见她一反常态的温声细语,“我以前在宁城从来没有看过雪,这可是初雪啊,是北城的第一场雪……”
她还有样学样地吸了下鼻子,更可怜了,“你之前艺考的时候,一直在外省跑来跑去,去年你还来北城参加校考了,你肯定看过雪了。”
她卖力地挤出了两滴泪,“大家都看过了,就我没看过。”
在向似锦故作可怜的目光中,她发现了林千礼越来越慌乱的神情,以及频频眨眼的动作。
她用脸蹭了蹭他,说:“真的不行吗?”
林千礼喉结上下一滚,“……不行。”
这一回,她甚至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行吗?”
林千礼:“……”
林千礼微微垂眸,有些招架不住向似锦近乎“哀求”的目光,而当两人目光相交的那一刻,她甚至还灵动地眨了眨眼。
相识相知的整整十年间,向似锦总是强势的、不愿意低头的。
哪怕受了伤流了泪,她也喜欢自己偷偷躲起来,不轻易示弱。
可……
这短短的两天时间,他不仅见证了她罕见的示弱,还第一次……对他撒娇。
每一句温软的话淌过耳廓,都让他的喉间一阵发紧,连带着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发现他拒绝不了她,因为连想要拒绝的话,似乎都流淌着他害羞的热意。
见林千礼没反应,向似锦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将脸凑到了与他不过一个指节的位置。
温热的呼吸借着哀求的语调,洒在侧脸与脖颈上,林千礼的心跳更乱了。
他嘀咕道:“行。”
可向似锦没听清。
“求你了~”她再次放软了音调,“我真的很想……”
话音未落,温热的一巴掌就盖在了她的脸上。
林千礼宽大的掌心盖住了她大半张脸,不仅阻止了她继续撒娇的温言软语,更将她推得离自己远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说,行!”
说完,甚至不给向似锦任何反应时间,抽离掌心,就径自朝着卧室走去。
他反复地吞咽口水,以图平复紊乱的心跳,但是垂在身侧的掌心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灼热的鼻息,让他一阵发麻。
在快走到卧室门边的时候,他甚至还崴了下脚,险些摔倒。
向似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止不住地偷笑。
她自顾自地轻声说:“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喜欢撒娇……原来这招这么好用……”
装备齐全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但积雪还在。
推开公寓大堂门的一瞬间,向似锦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林千礼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满脑子只有一个形容词——脱缰的野马。
她先是一脚蹦进了路边厚厚的雪中,顶着沙沙的踩踏声,将积雪踩得四溅。
树梢上挂着残雪,她走近树干,然后好奇地用指尖戳了戳树叶,只听一阵摩挲声,白雪就簌簌从叶片上滑落。
“啪嗒”,一块雪落在了她的掌心。
低温让向似锦的手被冻得发粉,但她却乐此不疲,眼见着就要捧起雪花往嘴里送——
“嘴下留雪。”林千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向似锦动作一顿,“你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快了?”
“……”他叹了口气,拍掉了向似锦手上的残雪,顺便用自己干燥的衣服擦干了她的手。
林千礼掏出一条明黄色的围巾,在空中抖了抖,然后围在了向似锦的脖颈上。
柔软的毛线与裸露的脖颈接触,微凉的围巾逐渐被体温覆盖。
她看向林千礼,只见林千礼又掏出了一双手套。
向似锦随口道:“你是哆啦A梦吗?你的口袋怎么那么大?”
他只是轻笑,拉过她冰凉的手,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塞进手套中。
指腹与少女细腻的手背摩擦,引起了一阵酥麻的痒意。
在指根的位置,他还贴心地提了提手套。
向似锦抿着唇,不说话了。
林千礼将围巾和手套都给她戴上后,才开始戴他的手套。
向似锦双手掌心朝上,微微垂眸——
手套也是明黄色的,和围巾是一款。
针脚、样式甚至钩织方式都是一模一样,是手织款,甚至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她打量了一下林千礼,问:“你家里为什么会有女款的围巾和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