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航成用带着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卫祠,仰头就是一口。
“摇不动了,刺猬,你知道我今年已经三十二了,人生最累的年纪,他妈的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堆的事压在我身上,你别说蹦迪了,我现在回到家恨不得倒头就睡!”
二十岁的纪航成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再不可能有什么烦恼,经济方面他有纪盛年这个坚强的后盾。
那时候他连纪氏集团会议室的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然而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他每天都肩负着几千个人以及一个集团的发展负重前行。
开不完的会,处理不玩的文件,以及每天都可能面对的未知变数。
还有感情生活,纪航成他们这帮人以前哪里懂得什么叫专情,还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卫祠听纪航成这么说,他一脸的深有感触,“没错,我现在也是累的和狗一样。我们家老头子这两年身体不行了,他的那些事都要我去做。各种交际应酬,商业活动,累,真他妈的累,公司里的那几个老狐狸蠢蠢欲动,整天想着怎么把我搞下来,我这是把人头放在刀锋上活。”
卫祠喋喋不休,他一瓶酒一瓶酒地往肚子里灌。
“可是纪帅你知道最让我头疼的是什么吗?”
纪航成嗤笑,“是你那些电影学院的妹妹啊。”
“啊屁嘞,还妹妹,老子现在连一只母狗路上看到了都不敢逗弄。我家那个,一言难尽。”
卫祠又开了一瓶放在纪航成面前。
“哦?怎么个一言难尽法?”
“呵,结婚之前小白兔,结婚之后母老虎。我就纳闷了,这婆媳关系就那么难搞吗?我家那位祖宗和我妈两个人整天身上都好像绑着炸药在生活,吵吵吵,每天就是吵个不停,就刚刚,我给你打电话那会,那俩祖宗因为花瓶摆放的位置吵了起来。真的,纪帅,我太累了,你说我干嘛要结婚啊。”
卫祠现在是彻底体会到了婚姻的苦,之前他还觉得挺好,遇到了真爱,可是没想到再美好的爱情还是败给了现实的琐碎。
“你说我们以前多开心,想玩就玩,想喝就喝,想睡什么妹子就睡什么妹子,不要太开心。”
是啊,纪航成承认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在现在某种时刻里想起来确实挺开心的。
虽然很混沌,但是之前那种纸醉金迷可以麻痹神经,让人短暂地忘却烦恼得到快乐。
“纪帅,我他妈的后悔结婚了,你呢?你后悔吗?”
“后悔,刺猬,我后悔。”
纪航成说着拿起桌上的酒瓶咕咚咕咚地把烈酒往肚子里灌。
“你后悔什么?你不是爱颜子期爱的死去活来嘛。”
卫祠纳闷,纪航成有什么好后悔。
看着舞池里的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以及璀璨夺目的五彩光,纪航成眼里慢慢地变得深悠起来。
“刺猬,我后悔,后悔当初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做一个专一的男人。如果我没有招蜂引蝶,现在我就能和颜子期好好的在一起,我们会组建成一个家,共同孕育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可能偶尔会有争吵,但是可以解决。我不会遇见陆绾,她也不会生下绵绵,我就只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不用再去为别人花精力。”
“刺猬,哥哥真的好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人渣碰了陆绾呢?那是喜欢吗?是吗!那他妈的就是新鲜感!是报应!!!”
纪航成说到后面直接把桌上的瓶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渣子到处飞溅!
“刺猬,我真的受不了,太痛苦了,太他妈的太痛苦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他干嘛不索性直接把我的命拿走更好!”
纪航成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瘫倒,这样的他看上去让人心里忍不住地对他升起一抹怜悯。
卫祠拍了拍纪航成的肩膀,有些惆怅地点点头,“是,这事我能体会。我觉得当初如果说陆绾不瞒你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事了。也许那时候你就直接和她结婚了,后来也不会和颜子期有什么事,现在更不可能被一个小孩拖着。”
卫祠是打心眼里鄙视那个叫陆绾的女人,当初纪航成找到她的时候,犯什么矫情病。
直接实话实话不行吗?否则哪里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最可恨的是,她还养了一个心理有病的小孩,这不是折磨人是什么?
“所以,刺猬,不是说改邪归正就可以柳暗花明吗?为什么我的报应还是这样没完没了?难道我一辈子就只能这样被折磨了?”
纪航成抓着卫祠衬衫的领子不停地摇晃着他。
“不不不,哥,会有解决办法的哈,一定会有的。”
卫祠不停安慰纪航成,“哥,你要振作起来,你反正现在已经和颜子期结婚了,大不了你把那个孩子送到国外去让她自生自灭呗。”
卫祠现在还没有孩子,所以这样不负责的话他说起来也不过什么脑子。
“…”
纪航成没说话,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如果可以,时光能够倒流,他想一直停留在二十岁时的样子。918
每天醉生梦死,没有烦恼。
就像现在舞池里的那些小年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蹦迪,把妹,玩玩闹闹,多好。
“刺猬,为什么人要长大?为什么长大了之后要被生活吊打?为什么每天除了无穷无尽的烦恼之外再也找不到快乐?”
纪航成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他一脸醉态,很是撩人。
“呵,我哪里知道,我如果知道这么累,我当初就不应该结婚,你说为什么那些电视剧啊什么演的结局就是那么幸福,不是说结婚之后就是大团圆了吗?为什么到了我们这就这副苦逼样呢?早知道就该游戏人间。”
卫祠那叫一个郁闷啊,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团糟糕。
恰好,这时有两名穿着打扮比较暴露的女孩走到纪航成和卫祠面前,她们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哥哥,玩吗?”
“不玩,有主了!”
第一次,纪航成和卫祠这么有默契,这句话刚飙出口,两人便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笑。
他们知道这其实就是生活,一边宣泄着生活琐碎带来的鸡飞狗跳,一边又享受其中美好的滋味,或许这就是婚姻教会他们上的一课。
“哈哈哈哈~”
纪航成和卫祠彼此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声。
这时,前来搭讪的两名女孩叫他们举止如此怪异,丢下一句“神经病”之后便离开了。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慢慢玩吧。”
纪航成将瓶子里最后一点酒喝完,然后有些吃力地扶着自己曾经受过枪伤的腿慢慢起身。
卫祠看了一眼,然后有些担忧地问道:“哥,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
卫祠点点头,“嗯,我送你出去吧,我也没什么心思待了,家里那位小祖宗还等着我回去呢。”
“好。”
卫祠送到酒吧门口,过了一会纪航成约的代驾就到了。
“走了!”
纪航成拍了拍卫祠的手臂。
“好,路上小心。”
“嗯。”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影,卫祠想到了刚才纪航成从沙发上站起来那狼狈的样子,与之同时脑海里还不自觉地浮现以前他风光无限时的样子,顿时心中感慨良多。
卫祠想纪航成和颜子期还真是命里有根扯不断的姻缘线,想想他们这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还真是不容易。
哎,好事多磨!好事多么吧!
…
纪航成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干洗店,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般急忙让代驾停了车。
“停车!”
呲!
早已沉睡的大街,被一声略微有些刺耳的刹车声打破宁静。
待车挺稳,纪航成下了车朝干洗店走去。
“你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这家干洗店是24小时营业,店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穿着紫色的工作服看上去很是专业的样子。
“我想问下有没有什么洗剂可以去除照片上的口红印子还有脚印的。”
照片?
男店员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纪航成,“先生,我们这里是衣物干洗店。”
“我知道。”
“额,我们有可以去除口红印子的洗剂,不过那只是适用于衣服上。”
“照片不能用?”纪航成紧跟着追问。
男店员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耶。”
纪航成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想如果能洗掉最好,若是不能就再想别的办法好了,总之这事她受了很大的伤害,他就想尽力弥补她。
“拿三瓶。”
“先生你确定吗?我再次提醒您那个洗剂只适用于衣服,如果把您要的东西洗坏本店可是概不负责的哦。”
“嗯。”
纪航成没功夫和男店员瞎扯,他打开支付宝点来付款码,意思很明显了。
就这样,凌晨回到家的纪航成手里带了三瓶洗剂。
他进门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很安静,想来,颜子期应该是睡了。
纪航成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几分钟之后他便小心翼翼地捧着颜成化的遗照出来。
准备工作就绪,纪航成开始拿着那些洗剂谨小慎微地擦拭着上面的口红印和鞋印。
因为害怕二次破坏,纪航成只能一点一点就像修复文物一般精致地去清理。
就这样,他擦了一夜,老天垂怜,待到天亮的时候,颜成化的遗照总算是恢复了原样。
虽然没办法完好如初,但至少能看清楚照片上的内容了。
有这样的成果纪航成很是满意了,他揉了揉快要断掉的颈椎,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纪航成把颜成化的遗照放好,然后又去厨房为颜子期准备早餐,要知道他可是一夜都没有睡的人,待会还要去公司处理事务,想想也真是够折磨人的。
正在卧室睡觉的颜子期被一阵锁细的声音吵醒,她下床拉开门走出去。
当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纪航成时,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了一句:“爸,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