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盛年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拼命啊。”
纪航成忍受的折磨真的非常人可以忍受,每一次看着他痛苦倒在地上以及在治疗师被各种仪器摧残的时候,纪盛年都心如刀割。
“拼吗?这不是拼,这是惩罚,我该受的,以前我年轻不懂事,肆意挥霍颜子期的感情,所以她离开了我,如果一开始我就好好对她,也许今天我过的就不是这样的日子了。”
纪航成苦笑地摇摇头,他低下头,不愿意将悲伤展示。
“...”
纪盛年一度失语,这人啊,有时候活着还真是挺累的,因为没有未卜先知,所以很容易做错事,错的时候可劲的错,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后悔怎么办。
纪航成如此,纪盛年亦是如此。
微风拂过,父子俩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过了一会,纪盛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偏头看着纪航成问道:“对了,还有个事,你现在毁容了,那么整容后,你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颜子期面前呢?”
关于这个,纪航成没有想过。
“不知道。”
冷冰冰地丢下三个字,他起身拿起拐杖,渐渐地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
郁卿怎么都不会想到,当他再见到自己外公的时候会是这样一种境况。
“呜呜呜呜呜,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啊。”
偌大的客厅里被弥散着女人哭泣的声音,郁卿外婆坐在沙发上哭成泪人。
“外婆,你别担心,阿卿回来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郁鹭坐在旁边不停地安慰。
“唔,阿卿啊,你一定要劝劝你的外公啊,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这么久,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啊。”
老婆子一个劲的说叨,念叨,郁卿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是他不劝吗?或者说他干劝有用吗?
老爷子这摆明的就是威胁啊,看着桌上那张化验单,在想想自己外公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就感觉好像有人用绳子在他身上一圈又一圈地捆着,完全没有了自由。
老爷子说了,要想他去治病很简单,就是郁卿和高琳去领证,否则他就不治病。
到底红事还是白事,就看郁卿的了。
你说这不是威胁?
“呜呜呜呜呜。”
见郁卿不为所动,老婆子哭的更伤心了,这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戏当然要做足啦。
“阿卿,我不说别的,就冲我们老两口将你们姐弟拉扯大这份恩情,你就不应该对你外公见死不救吧,何况这事它真的很简单,你只要和高琳结婚,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
“阿卿,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吧,和期期结婚的事先放一放。”
放?
怎么放,再过两个月就是他们商量好去领证的日子了。
说真的,郁卿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带着颜子期和郁念之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可是他能吗?
他真的可以冲破这种亲情道德绑架的束缚吗?
“阿卿,你别没有良心,小时候我和你外公拉扯你长大不容易,什么好的我们都想着你,你真的不能没有良心啊。”
“再说,我们也没有要求你做什么出格的事,琳琳那么好,我们一切都是站在为你好的角度上去考虑。”
呵,郁卿闻言心里冷笑,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
他们是真的事不关己的这么爱说风凉话吗?
这种道德绑架其实比任何酷刑都要来的难受吧。
郁卿不想妥协,他一点都不想屈服。
“不好啦,快,快报警,外公要跳楼。”
就在这时,高琳的声音匆匆从楼上传下来,所有人的心都绷的紧紧的。
大家跑到老爷子卧室,就见他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上,这有多危险用不着描述,反正就是稍有不慎直接就去见阎王的那种。
“啊啊啊,老爷子你快下来啊,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啊。”
郁卿外婆急的手舞足蹈,这应该不是装的,毕竟剧本里可没有要跳楼这个桥段。
“不,别过来,除非阿卿和琳琳去领证,否则我就不下来。”
老爷子是觉得单纯用不治病威胁还不够,欠缺火候,如果再加上这种跳楼的威胁,效果是不是更好一点。
好个屁!
高琳觉得郁卿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否则现在他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老爷子戏太过了,这不是好事。
“阿卿,你就答应吧,再不行,我给你跪下啊。”
老婆子说着真的跪在了郁卿面前。
“阿卿,阿卿,你就答应外公的要求吧。”
郁鹭也倒戈了,她满脸泪痕,“阿卿,家,家不能散啊!”
“...”
郁卿麻木地站在原地,他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在这一群人中流窜,看看这就是他的家人,他们就是这种把他推向风口浪尖,全然不顾他的感受。
好,真好。
高琳站在一旁,此时她的心都快跳到喉咙口了,她不停地在猜测郁卿到底会不会妥协和自己去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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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重逢
从来没有哪一刻,高琳会像现在这样紧张,郁卿的沉静寡言让她心猿意马。
她知道自己离成功不远了。
“挺好。”
良久,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郁卿笑了,那笑容是那样的苍凉,然后他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挺好?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有些不确定,“阿卿,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证你是领还是不领。”
郁卿没理会转身便离开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只有郁鹭和高琳明白郁卿这是妥协了。
“阿卿,阿卿,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
老爷子的情绪还很亢奋呢,他朝着郁卿离开的方向不停呼唤,郁鹭见状上前一步,“别喊了外公,如您所愿了,还有您真是一点都不懂得阿卿。”
郁鹭说完这句也离开了,在经过高琳身旁的时候,她说了一句非常不符合她性格的话。
“高琳,勉强来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我希望你能一辈子握住。”
语闭,郁鹭离开。
高琳脸色难堪,老两口倒是乐乐陶陶,心花怒放。
*
十二月,寒冬,申城连续几日被骤雨洗礼,窗外雨声嘈嘈切切,这样的日子让郁卿体会到一种寒彻刺骨的冷意。
看着书桌上的那本鲜红的小本子,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所有的希望被狂风吹散,被狂澜吞没。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莎莎莎——”
彼时,旁边的鱼缸里传来细碎的声响,郁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巴西龟在用它锋利的爪子在不停抓挠鱼缸。
再看一眼,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只巴西龟会如此抓狂了,原来是它的伴侣死了。
这两只巴西龟是在颜子期治疗抑郁症期间,郁卿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当时也没有别的想法,就觉得千年王八万年龟,这龟的寿命是最长的,他希望讨个好彩头。
颜子期很喜欢这两只巴西龟,她还给他们取了名字,可没想到现在居然死了一只。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死了,这代表什么?
看着鱼缸里,被泡的浮肿的龟脖子伸的老长,死肢张开的,漂浮在水面的那只巴西龟,郁卿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原来,所有的预示都是有征兆的。
郁卿把那只死了的巴西龟还有活着的那只一并捞出,他将它们带到后花园,然后就这么掩埋了。
他知道这种行为很残忍,但是他需要宣泄,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活着的巴西龟,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更可悲的是,细想一下,郁卿觉得自己还不如那只巴西龟,它虽然没了生命,但至少逃开了命运的折磨,而他,在未来无数的岁月里,还要经受一场又一场的兵荒马乱。
“啊——”
郁卿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他仰天长啸,将心中悲愤全都发泄了出来。
那天夜里,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夜...
*
颜子期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网络的感觉了,岐山这个地方,有时候打个电话都要到处找信号,更别提上网了。
憋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是可以开开荤啦。
颜子期把言彬寄来的超强网卡塞进笔记本电脑里,果然,屏幕右下角就跳出来一个网络连接成功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