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说着便在纪航成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她父亲会出现意外?”
郁卿最近一直在国外出差,刚才他是直接从机场赶来医院,所以他对发生在颜成化身上的事还是一头雾水。
“有人往颜子期家里寄了一箱毒蛇,她父亲就是被这些毒蛇咬死的,现在不知道那个始作俑者到底真正想害的人是谁。”
郁卿点点头,“是的,这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好下定论,我们要小心一些。”
就怕对方想害的是颜子期,那这次颜成化做了替死鬼,下次那个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继续兴风作浪。
“我们?”
纪航成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她现在只认你,我对她来说就和瘟神一样。”
这话他是带着自嘲的语气说的。
郁卿:“…”
“好了,这事我去查吧,你照顾好她。”
纪航成说这话不是代表他要放弃颜子期,而是眼下这种情况,只有这样对于颜子期来说才是最好的。
“好。”
郁卿点头。
*
医院停车场,连小凡坐在一辆黑色宝马车里,这会只有他一个人。
他面色平静如水,眸色深邃悠长。
他在回忆刚才的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其实颜成化的死是万分冤枉的。
事发的时候,当颜成化喊出第一声“救命”,连小凡其实就在门口,那会儿蛇群并没有进行围攻,想要施救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连小凡并没有上前,当时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恶毒的想法,那就是只要这个老东西死了,他和颜子期在一起的可能性就会多一点。
想当初阮冰洁找上门把所有事情捅出来,颜成化也知道了连小凡干的那些龌蹉事,所以如果他想和颜子期在一起,这个老东西一定会阻拦。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让他在这场意外中丧生,借别人的手替他铲除障碍,何乐而不为?
所以,连小凡就这样对颜成化见死不救。
连小凡承认自己很坏,但现代这个社会他不坏,别人就会对他坏,人活一世,生而平等,为什么他就永远都只能被欺负的份呢。
现在的连小凡早就不是当初的他了。
连小凡伸手摸了摸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福,他看了又看,然后好看的薄唇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师父,你放心地走吧,姐姐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的。”
“一定!”
*
三日后,颜成化的葬礼在殡仪馆举行,葬礼上来了很多人,有颜家人,还有他生前的朋友们。
颜子期一身黑色素衣跪在颜成化的水晶棺旁边,现在的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早就流干了。
陆绾一直陪颜子期跪着,她想尽可能地给她更多的安慰。
葬礼的仪式是在殡仪馆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有序地进行着,颜家的那些女眷哭成一团,只有颜子期很平静。
“下面请我们对逝者做最后的道别。”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送别。”
工作人员话音刚落,颜子期突然就直起身子冲了告别间。
“期期!”
“期期!”
此时此刻外面正下着大雨,颜子期冲进雨里,任由雨水对她肆意妄为。
“爸爸,下辈子我们做兄妹吧,你不用先老,我也不用还小,我们彼此照顾,一起长大。”
颜子期闭着眼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期许。
“爸爸,走好,我会坚强地活下去的,替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不会再辜负您给我的这条生命。”
雨越下越大…
不远处,纪航成撑着一把黑伞,他就这么看着颜子期,即便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颜子期,那个曾经他肆无忌惮伤害的女孩,他以为她永远都无坚不摧的女孩,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她比谁都脆弱。
颜子期…
颜子期…
相信我,我会变得更好,因为你…
*
颜成化的死很明显是谋杀,无缘无故被寄一箱毒蛇上门,这绝对是有所预谋的。
陆绾一心想要为颜子期做点什么,所以她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
她先从那个快递员开始找起,层层调查下去,调查一开始很顺利直到快要逼近真相的时候,突然就遇到了阻碍。
陆绾是查到一个姓“任”的女人身上时被阻断的,她搞不清楚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某日,陆绾来到颜子期居住的公寓,她把自己这段时间调查的事简单地和颜子期做了一个交代。
“期期,我查过了,那个快递员没有问题,他不是凶手,寄快递的人是走了非正规渠道,里面的毒蛇并没有经过安检验收,就是有人直接把这箱蛇直接交给他。”
“至于是谁寄的快递,我请了一个做黑客的同学入侵了快递公司的摄像头,发现了这个人名叫王洋,此人是本地人,初中辍学之后便当起了地痞流氓,平日里没有正当职业,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而后,我顺藤摸瓜找到了经常和王洋混迹在一起的朋友,他们说他最近发了一笔横财,出国游玩去了,接着我又拜托了银行的朋友查了他的账户,果然,最近他的账上有一笔一百万的金额进账。”
“再后来,无意间,王洋的一个朋友告诉我,那段时间他和一个姓‘任’的女人接触频繁密切。”
“不过,遗憾的是,查到这里,就突然差不下去了,公安/局那边的调查也是到了这步,所以,伯父的案子他们就暂时放在了一边。”
“期期,这就是我查到的所有,我想问一下,你或者伯父有认识一个姓‘任’的女子吗?”
陆绾看着颜子期神色肃穆。
任?
颜子期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任初安,她身边除了她,再没有人姓任了。
“是她!”
颜子期脱口而出,陆绾紧跟着追问:“期期,你认识。”
“嗯,陆绾,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个名字叫做任初安的女人,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越快越好。”
“好,你等我。”
陆绾效率很快马上就让自己的朋友帮忙查了。
与此同时,申城人民医院外科病房,任初安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的头被纱布缠绕,上面还隐隐约约可见一大块血渍。
三个小时前,任初安出了一场意外,而这场意外其实本应该是降临在纪航成的头上。
任初安去找纪航成的时候,正好碰见纪老爷子让他去处理一件尽力突发情况。
老爷子人在国外,公司高层骨干手上也有重要的事,能代表纪氏的只剩纪航成,所以他就这么被临危受命。
事情的起因是工地上几个包工头闹事,他们因为意见分歧大打出手,然后为了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几个人一起闹到了纪氏集团。
当时那个情况可以说是乌烟瘴气,每个人心里都烧着一把火,纷争必不可免,所以,在谈不拢的情况下,大战一触即发。
那些闹事的包工头大都是野蛮粗鲁之人,打起架来自然是没有分寸之说,纪航成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搅进去的。
当时一个包工头操起办公椅就往纪航成头上砸去,说时迟那时快,任初安就这么奋不顾身地以肉身为盾挡在了他面前,没有悬念地负伤了。
…
任初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关心纪航成。
“纪小成,你没事吧?”
任初安气若游丝,眼皮半阖,脸色苍白如雪,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只剩半条命一般。
“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傻?”
“呵…”
任初安摇摇头,“傻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为好朋友做点事,有什么傻呢?”
好朋友?
纪航成不是傻子,若说以前在国外他不懂那是任初安伪装的太好了,他无知,可现在,他再看不穿,那就是白痴了。
“安安。”
纪航成看着任初安,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力。
“…”
病房里很安静,停顿了许久,纪航成才再度开口。
“安安,你不该这样的,如果我们之间只有友情或许可以走的更远。”
纪航成话里有话,任初安一听就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过没有关系,她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继续,纪小成,你继续说。”
“…”
纪航成把目光从任初安脸上移开,看向窗外,只听他轻叹一口气说道:“为什么要害颜子期,你就那么恨她吗?你知不知道她父亲已经被你害死了。”
当然,颜成化刚死,任初安就知道了,虽然她有点恼恨为什么死的不是颜子期,但现在这个结果换个角度想也不算太坏。
不过,这种事她哪里会去承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