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原眼里的宗墀却是薄情与不耐烦全写脸上,与她会面的那些高级甲方没二样,说完他想说的就开始要秘书送人的That's all嘴脸。
晚上,直到八点多,宗墀都没有叫餐吃。
黄秘书来取签核过的文件时,多嘴问了老板一句,“您今晚断碳?”
宗墀无所谓地嗯一声,说他不吃了,不必管他。秘书临去前,送给他一份这次她休假回来的伴手礼。
是港迪限定的星黛露巧克力。
宗墀瞥一眼秘书,“你这伴手礼也太敷衍了吧,别是你女朋友吃剩下的就给我了?”
黄秘书从不爱工作时间开玩笑,但是她今天多多少少吃了点瓜,再看到老板玩绝食这套了,忍不住地吃瓜心情,“您都喜欢邦尼兔了,我想星黛露也没差吧。”
宗墀的表情,比蜈蚣精掉进公鸡堆还要可恶更可恨。老板的架子还轻易丢不得,轻飘飘揶揄秘书,“嗯,看出来了,这次休假很愉快。”
黄秘书感恩老板的批假,她听说他留在国内办公,第一时间要了假,就是知道他哪天回去新加坡了,可就没这契机了。于是总得说点官僚主义的奉承话,“是的,人工作就是为了优质量的生活,优质的生活又是人工作的循环动力。”
宗墀给她翻译一下大白话,“就是你俩怒刷了一周的信用卡,然后乖乖回来赚钱还账了。”
黄秘书不无不可地点点头。
“成年人还老想去迪士尼是为了什么?”宗墀突然发问他的秘书。
黄秘书其实不爱去,是女友爱去。女友的原话,“小孩子是去奔赴快乐的,因为他们相信这世界上就是有童话的。成年人是花钱进去买快乐的,因为他们知道出了这道门,又得举手跟现实投降了。”
宗墀什么都没说,只举举手里的巧克力,谢过了。
黄秘书回自己房间前,到底没有忍得住,“所以,今天这位蒋小姐不是邦尼兔的主人啊?”
“你今天话有点多了。”
“是的,就是好奇邦尼兔的主人长什么样的。”
一个晚上,宗墀被这个邦尼兔的高频词弄得有些烦躁。
他终究把她从保险柜的阴暗角落里解救了出来。
洗过一水,她终究没有原来那样的毛绒可爱了。宗墀拿吹风机给她吹了吹,想起她从前跟他说的话,等她自己买车了,她一定要在车尾巴上沾一个邦尼兔或者草莓熊,然后只在晴天开。
宗墀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迷恋玩偶,丁点看不出来她会爱这些。为什么只在晴天开啊?他问她。
贺东篱:因为雨天会淋湿它们呀。
宗墀:笨蛋,你雨天不会开另一辆车子。
贺东篱躲在兔子玩偶的后面,沉默片刻,最后拨弄着兔子的耳朵,附和他的话,“你说得对。”
宗墀学过去的她把兔子抱在怀里,窝在沙发上,试图在这上头感悟其中的依恋。
另一只手上举着手机,盯着好友申请那一栏许久,最后,他拖着兔子的长耳朵点了接受。
一直把手机电量熬到低于20%,开场白都没想好。
最后,很潦草、公事公办地一句:
蒋星原的事帮你办了。
他都没来得及报他是谁,那头不知道是值班还是下班了,总之回消息很利索,清爽简明的两个字:
谢谢。
宗墀却在这两个字里感受到了千钧,她再没了在梁家那样的躲躲闪闪了,于是第二条他编辑地极为迅速,手比腹稿快:
珍珠耳环忘记还给你了,你还要吗?
-----------------------
作者有话说:to宗狗:去!道!歉![白眼]
to我的读者们:周三不更,周四争取早点更。[让我康康]
第21章 知名不具
贺东篱上学那会儿, 就有自主上传一些缝合、烧伤及疤痕类手术的视频,那时候多数是同行分享精进。
正式入职后,她有跟科里报备过。赵真珍觉得这类视频很有意义, 于是,她便成为了他们科里分管自媒体这一块的主力军,这天她上传了关于手术放大镜的科普。
视频里的她, 一身刷手服、带着手术帽,手里拿着他们整形医生属实需要的看家宝贝, 一边科普可以放大手术术野, 一边放一些他们日常手术时医生佩戴这类眼镜的实操照片,尽管她说了一堆专业术语, 评论下面过半的都在夸颜值, 夸认真的女人最迷人, 誻膤團對帅果然是一种感觉。
贺东篱没时间看评论,交班查房后就紧接着上台了。今天跟老陆搭台做那台腹壁成行, 陆春柳看着一身制服的东篱不禁调侃,“我可看到了啊, 早上进门那会儿, 穿得漂亮得咧, 要去喝喜酒啊?”
没等贺东篱应答,老陆想到别的, “还是和姚主任家老二的相亲进一步了?”
贺东篱只想感叹这个世界就是堵破烂招风的墙。她说一没喜酒喝,二没相亲进展。且她很笃定, 那位梁建兴不会再找她了。
至于她今天穿得漂亮, 贺东篱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更要收拾自己。这样才能能量守恒。”
老陆儿子最近在看西游记,他说东篱这心态是不是就和里头的蛇精要喝人血驻颜一个道理。贺东篱纳罕地问,哪一集啊, 我怎么没看过啊。
老陆揶揄,你真假的,老实交代,你来我们中国干嘛的。
上台的几个都跟着笑了,贺东篱是真的没印象这个剧情了,然而,她进到手术室穿无菌服的档口,却因为老陆这句招笑的话,想到了点别的。
宗墀第一次吃喻晓寒烧的菜,他筷子握在左手上,却用右手拈着菜吃的。被拿骨碟回来的喻晓寒看到了,他连忙把菜又放到筷子上去再送到嘴里。
喻晓寒回S城前,悄悄问东篱,他是不是不是中国籍啊?
贺东篱觉得妈妈的脑洞很神奇,为什么这么问?
喻晓寒很传统地来一句,没什么,就是不想找个外国女婿。国籍不同,到底不一样的。那句话怎么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贺东篱笑惨了,安慰妈妈,放心他随他妈妈,持香港护照,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一台腹壁成形的手术整整站了近七个小时,贺东篱作为一助下台的时候,第一时间瘫在更衣室的长凳上,她柜子里常年备着补给的葡萄糖、咖啡榛子糖、还有香蕉。
这一把香蕉还是陪蒋星原买那个送礼的果篮时,五花八门的各类品种后,最后一把塞不下了,蒋星原叫东篱拿回医院了。
她躺在凳子上吃了一根,同事喊她吃饭,她也只应声不动弹。
手机微信里挂红的一片消息,贺东篱拣了要紧的先回复了通。其中,喻晓寒问,西西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吃饭,得了些野生的黄鳝,给你做鳝丝腰花面。
邹衍问:哪天有空,请你吃饭。
因着新消息逐渐上浮,某条消息已经几近沉到底了。
昨天蒋星原回来就给贺东篱打了电话,说进展得很顺利,宗少爷好大的派头,差点没见到他人。好在蒋星原缠着东篱留了一手,带了所谓的伴手礼。过去的人还惦记着他的喜好,狗男人偷着乐吧。
蒋星原再道,她不是乐意占人便宜的人,确实想请宗墀吃饭的,哦,还有他秘书。偷偷跟你说,他秘书超A,顶着一张精英厌世脸,符合我对这些Bking少爷雇人的刻板印象。对方知道我生理期,她还借了我姨妈巾。
贺东篱听到这,才知道秘书是女生。
蒋星原继续叨叨,说宗墀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蒋星原单独请他就免了,贺东篱作陪他可以考虑。
终究,贺东篱还是拒绝了。她也劝蒋星原,没所谓,好好给他们写稿子比什么都重要,他那个人……也不缺一口吃的。不必有负担,真欠他人情,就当我欠的吧。
深夜再收到一个新的好友通过的消息。头像是工藤新一。
尽管微信号不一样了,但那个头像,指向性很强。
他真正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贺东篱感怀地答谢过他第一条消息,至于第二条,她没有回复。
如果可以,就当她不要了吧,那个珍珠耳环。
正如她拒绝蒋星原请客她作陪那样:那年游泳池是我的主观错误,这一次,就当我握牢错题集,坚决不重蹈覆辙。
隔了一个晚上一个大半天,注意力被工作被病人的伤口迁移开。
贺东篱坚信着香蕉确实有镇定情绪的作用,她终究会过去的,亦如他的收购案终将结案。静了静,贺东篱起身的时候把那条问她珍珠耳环还要不要的消息,左滑删除掉了。
这天贺东篱去病房给病人换药回来的途中遇到了预备下班的赵真珍。
二人很寻常地聊到了梁家相亲未果的事。贺东篱从老师这里得知,梁建兴已经不在S城了,说是去深圳盯一个项目,谁晓得他呀,气得姚主任不轻,不过姚主任对小贺医生印象还蛮好的。这不,要赵真珍转达呢,是他们家老二没福气。最后说着说着,好像压根没有相亲这回事,小贺医生原本就是他们大儿媳请过去玩的,姚主任还说呢,要小贺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朝她说。
赵真珍也是稀奇急了,姚主任出了名的眼见高,贺东篱这个闷葫芦倒是把她的灶烧热了。
贺东篱面上作糊里糊涂状,但是心里不糊涂。这压根不是她烧热的,是有人钞能力了梁建兴,梁建兴再说服了亲妈。
她早说过,只要他愿意,哪怕官媒开天窗,他也能追回他不肯公布的一切利坏他的消息,不惜一切代价。
何况一个小小的相亲。
贺东篱这天老时间的忙完手里的活,有惊无险对她来说就是福报与胜利。
从外科大楼下来,一路走到了相邻的妇幼住院楼,全院也只有妇幼楼里便利店里的东西最全最好吃最好买。
她爱吃的那款红豆面包今天好像断货了,刚想问相熟的收银妹妹,面包还有么?
有人举着一袋子在她眼前舞了舞,是邹衍,贺东篱转头的时候,他幼稚且骄傲道:“最后一包,我帮你买下来了。”
贺东篱笑着接过,要转钱给他的。
邹衍说不必了,径直问她白天请她吃饭的事,“哪天有空?”
“周日吧。周六估计得回我妈那里一趟。”
邹衍点头,说着就拿手机出来,说他通知他的朋友。
朋友。贺东篱如同猫咪听到关键词,一下子就精神了,“外婆那个朋友?”
“嗯。”邹衍发完消息,抬头来,很平静地交代,“她因为一些原因,并不能出入一些太过……我是说堂食的地方。估计地方得她定,你有什么忌口先告诉我。”
“我都行。你的……我是说他……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不请也没有关系的。”
邹衍狐疑地看看贺东篱,她难得下班后脸上还有些淡妆,身上有着很轻微的新鲜香水味,笑问她,“这是怎么了?”
贺东篱拆了一个红豆面包,她晚上没来得及吃饭,本就有点饿,随即,她想着既然邹衍都预备请她吃饭了,都坦坦荡荡了,她没必要还这么小心翼翼的。原则上,她尊重一切性向。
“邹衍,我们是朋友么?”
“当然。”
“那我直接问了啊。”
“嗯。”
“你的朋友是……男生?”
“……”
“你喜欢他?”
邹衍花了一分钟不止的时间,才消化了贺东篱这个问题的攻击力。不一会儿,他把整袋子红豆面包都塞贺东篱怀里去,“贺东篱,所以你几次提到我朋友都欲言又止的,是因为,你怀疑我是……,然后你觉得我朋友请客,是我俩跟你出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