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旁的贺京遂拖着嗓懒懒出声,“别跟你妹打情骂俏了。”
“先送她们回去。”
说着,贺京遂拽住陈盏的手腕,就要拉着她走。殊不知才刚迈脚,身后的女孩儿就踉跄一步,差点又摔跤到地面。
好在贺京遂反应快,转身扶住她的肩膀,重心朝他偏移,陈盏差一点就贴进他的怀里。
他曲了膝盖,配合着陈盏快要摔到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将人扶起来,手掌捏着她两只纤细的胳膊,跟哄小孩子似的,声音没脾气的低沉轻缓,“陈盏,站好了。”
陈盏却摇摇头,皱着眉,像受了欺负似的委屈,“站不稳了,我膝盖疼。”
贺京遂低眉看向她的膝盖,这才隐隐发现她膝盖好像受伤了,应该是刚刚那一跤摔的。
拢了拢眉心,他轻啧一声。
伺候醉鬼还真是麻烦。
蒋谦南身上的那个也不安分,吵着闹着喊他坏蛋,他本来就烦,见贺京遂又磨磨唧唧,他就更烦了,“还磨蹭什么呀,把人扛肩上带走完事儿了。”
贺京遂看向他,以及他肩膀上的贺时宜,微压了压眼皮,几分可笑的问他,“像你这样?”
“我这样咋啦?”蒋谦南没觉得他把贺时宜扛肩膀上有任何不妥,甚至还觉得,“省时又省力,她再闹腾也不耽误我带她走。”
谁知贺京遂嗤笑着回了他两个字,“粗鲁。”
“……”
然后蒋谦南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哥们儿单膝背对着那个说“站不稳了,我膝盖疼”,摇摇晃晃的女孩儿蹲下。
他脑袋朝后偏,影影绰绰的光线勾勒着他脸颊凌厉的轮廓。
声音清沉,“陈盏,上来。”
陈盏慢半拍的木讷点头,然后听话的爬上了贺京遂的背,她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他身上的气息好香。
跟小猫似的轻嗅,又贪恋不舍的任由那阵气息在自己的鼻尖消散。
轻缓的呼吸里充盈热意,一丝一毫刮在敏感的脖颈深处,贺京遂搂过她膝盖窝的手一顿,他整个人都十分的僵硬,喉结很重的滚动。
他感受着从脖颈传来的那阵痒正渗入他的皮肤穿过五脏六腑,撼动着他的心脏。
……
陈盏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醉酒后留下的后遗症明显,陈盏难忍头疼,胳膊撑着床面坐了起来。
脑袋一片混沌,她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是在宿舍,她自己的床上。
可是昨天晚上,她跟贺时宜出去团建来着,还喝了点酒。脑袋里的记忆被切成了无数个小碎片,一帧一帧的画面闪过。
灯红酒绿,欢声笑语。
贺时宜喝醉了,她被秦雨瑶多灌了两杯酒,也晕乎乎的醉了。
频闪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反复,那一些些碎片里,她好像看见了贺京遂。
掀被子下床,扯到膝盖,蹿上来一阵疼痛。陈盏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磨破了皮,有点红肿,应该是受了伤。
忍着痛下床,去拿桌上的水杯接水,水杯旁边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盒止疼喷雾。
她刚拿起来看了两眼,宿舍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是季淼淼和陶以然。
见她已经醒了,两人惊讶,快步走到她身边来,“盏盏,你醒了啊?”
陶以然关心她,“他们说宿醉后脑袋会疼,你感觉怎么样,脑袋疼吗?”
“有一点,”陈盏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不打紧的说:“我缓缓就好了。”
俩姐妹出去买早餐去了,今天周六,食堂里的人不算很多。也给她跟贺时宜带了早餐回来,季淼淼将吃的放在桌上,还热乎乎的冒着气。她又去给陈盏接了点热水,跟她说道:“先喝口水吧。”
陈盏接过:“谢谢。”
温热的水滋润泛干的嘴唇,干涩的喉管也一并得到缓解,喝了少许,陈盏将水杯放在桌上,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忽的又问她们,“时宜呢?”
季淼淼拍了拍身后的那张床,笑着说:“还睡着觉呢。”
陈盏放心下来,刚舒一口气,陶以然就迫不及待的递上早餐,“先吃早餐吧,你最爱吃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噢。”她这语气着实有些古怪,可对上她那张笑盈盈的脸,陈盏又不知是怪在哪里。她接过,又说了句谢谢,然后慢吞吞的吃起来。
可是吃着吃着她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抬眼,便对上了两束意味不明的目光。
“……”
那两束目光令陈盏浑身不自在,嘴里还有食物,她含糊不清的问她们:“你们……干嘛?”
一个话题的提起往往只需要一丁点的小火苗,陈盏的自投罗网让陶以然和季淼淼瞬间抓住了风口。
两人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着,朝她逼近。
季淼淼碰了碰她的胳膊,把话说得雾里看花,“你昨晚……跟谁喝酒呢?”
“绘画社的人啊。”陈盏问:“怎么了?”
陶以然接着问:“就只是绘画社?”
陈盏点头。
“那你怎么跟贺京遂勾搭上的?”季淼淼实在忍不住,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暧昧又缱绻,“人家昨晚可是背着你回来的。”
一句话,撞开了那些模糊的画面,临时拼凑起来的记忆不受控的往脑袋里冒。
——“喝酒了?”
——“嗯。”
——“为什么喝酒?和男朋友分手了?”
——“都跟你说了我没有男朋友。”(打他一拳)
——“陈盏,站好。”
——“站不稳了,我膝盖疼。”
——“陈盏,上来。”
——爬上他的背。
“……”
陈盏石化般僵硬在原地,轰鸣的心跳似巨大的海啸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甚至还想起了她趴在他的背上,不安分的轻嗅他身上的气息。
都说喝醉酒后,人的行为很难受大脑控制。
醉酒失态,但她这也太失态了吧。
手指下意识揪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起来,昨晚褪下去的小红云又重新浮上了她的脸颊,像爆炸的番茄。
陈盏慌张的垂下视线,不安分的四处乱飘。
季淼淼抓住她这微妙的害羞小动作,意味十足的笑她,“这就害羞了?”
“我知道你很不好意思,但是你昨天趴在贺京遂肩膀上睡得可香了,贺京遂要放你下来你还不肯。”
“……”
“我和然然可都看到了……”季淼淼说着,拉上身旁的陶以然煽风点火,“是吧,然然。”
陶以然一句脆生生的“嗯!”,让陈盏窘迫的抿唇,觉得自己快没脸见人。
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难为情的打断她们,“别说了……”
是真觉得没脸见人了,喝醉酒遇到他,还对他做了这么多无理取闹的事,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想想都觉得糟心。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TVT
“不过贺京遂对你还挺好的。”
耳边又传来季淼淼的声音,她放下手露出脸,抬眼看向她,听见她说:“他说你膝盖受伤了,还专门去附近的药店给你买了药才离开,不仅如此还嘱托我跟然然提醒你别忘了给你受伤的膝盖擦药。”
朝她身后书桌上的塑料口袋抬了抬下巴,季淼淼说:“喏,那药我给你放桌上了。”
原来是他买的。
心潮澎湃的激荡着,像浪花拍岸,也像礁石沉海。
悸动的情绪难防,陈盏颤了颤眼睫。
“没想到贺京遂居然也能这么贴心,”陶以然感叹着问季淼淼,“诶,你说他不会是看上我们盏盏了吧?”
季淼淼托腮凝思,好半会儿缓慢点头,跟陶以然挤眉弄眼,“有可能哦——”
猜测得到小姐妹的肯定,陶以然难以压制嘴角不受控翘起的弧度,甚至还调侃她一句:“哇呜,盏盏,你好幸福哦。”
“……”
这话越来越离谱,陈盏不好意思到想直接打个地洞钻进去,难为情的纠正她的话,“你们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贺京遂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她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怎么没有,我看这架势非常有,”季淼淼摸着下巴分析,“要是贺京遂真的看上你的话,这就叫——浪子回头!”
“我同意!”陶以然直接脑补几十万字浪子回头小说,一张花痴脸的鼓着掌,“好浪漫哦——”
“……”
“之前还觉得,贺京遂那样帅得离经叛道又浪荡的男人碰不得,现在想想,浪子回头也好好磕,”陶以然看向陈盏,十分的郑重其事,“盏盏,我收回之前让你离他远一点的话,要是他真的对你有意思,你就收了他这个浪子吧!”
“……”
这她哪敢,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就要张唇告诉她们恐怕没这机会,另一边的床铺里,贺时宜哼哼唧唧的苏醒,惺忪的声音里有几分娇俏的不满,“你们在干嘛——好吵……”
紧接着,一只纤纤玉手从床帘里探出来,无力的挥了两下,又缩回去。
似乎在控诉着她们的吵闹。
她还要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