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温度刚刚好,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温暖了她的整颗心脏。她将那杯水都喝了干净,贺京遂接过她递过来的空杯子,就要往外面走。
“诶……”
脚步顿住,贺京遂扭头看过来,“怎么了?”
陈盏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他,手指的搅动能看出来她此刻的踌躇与紧张,“你刚刚……是在卧室门口睡觉吗?”
“没有。”贺京遂回答她,干净利落,“我今晚不准备睡。”
“啊?”
“给某个人认错。”贺京遂勾了勾唇角,说:“让她早点原谅我,放我回房间睡。”
“不抱着她睡我睡不着。”
心里像是被填满了蜂蜜,甜滋滋的冒着泡。
其实她也没怎么生气,可能就是那一会儿,等时间过去她又恢复如初。就跟她躺上床准备睡觉时,她脑子里想到的并不是贺京遂惹她生气的那些举动,而是每天都抱着她入睡的贺京遂。
她已经养成了和贺京遂一起睡觉的习惯,再看向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时,她竟然也会感觉到孤独,感觉到很不适应。
所以,为了提高自己的睡眠质量,她还是心软,给了贺京遂一个台阶下。
“我其实……没有生你的气。”她为自己的想法找借口,“沙发上睡不好……你要不还是回床上睡吧……”
贺京遂甚至都没出去,他将玻璃杯放在了床头,然后掀被上床,轻车熟路的动作利落干净。
他甚至还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招呼还坐着愣住看他的陈盏,催促她,“快过来啊,时间太晚,我们该睡觉了。”
陈盏走过去,上床在他身旁睡下。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盖好被子,身旁的人就蛄蛹蛄蛹的凑过来,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他两只手都抱着她,抱得很紧。
“还是抱着你睡觉比较舒服……”
陈盏也抱住他,往他怀里钻。她闭着眼睛点点头,懒洋洋的“嗯”了声,接他的话,“有你在就是不一样,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那就睡吧,老婆。”他放低了声音很轻的哄她。
困意袭来,陈盏睁不开眼,只能撑起最后一份精神,声音娇柔的反驳他,“贺京遂你能不能别乱叫,我们都还没有结婚,我才不是你老婆……”
“那我明天就娶你,反正你是我老婆。”
她以为是在做梦,往他怀里蹭蹭,鼻尖嗅着他的气息,欣然答应,“好啊……那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有贺京遂在自己身边的这些日子,陈盏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热烈的夏天,她会趴在贺京遂的身上睡觉,躺在他的腿上看书,张嘴等待他喂来的水果,乖乖坐着让他给她吹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发现,她越来越离不开他。
就连小桃都有些受不了他们这如胶似漆般的甜蜜爱情,还直言他们这撒狗粮跟虐狗有什么区别。
“女人一旦谈起恋爱来,就发狠了,没命了。”
陈盏被她的话调侃的有几分不好意思,脸颊红扑扑的,嘴角的笑容一点也控制不住,“你别取笑我了……”
“盏盏姐,我可没取笑你,”小桃笑着说:“我只是根据现象总结客观规律事实,你知道吗,你谈起恋爱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鲜活、明亮、柔软,我感觉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
陈盏的这一面,她是第一次见。冥冥之中她也觉得,陈盏就应该像这样活。
所以,小桃祝福她,“希望你能跟贺京遂好好的,一辈子走下去。”
陈盏给了她拥抱,点头答应,“我会和他好好走下去的。”
晚上下班,贺京遂过来接陈盏,他们没有回陈盏家,而是换了一条路,车子驶向了贺京遂家那边。
陈盏看着他越开越远,扭头问他,“我们去哪儿,不回家吗?”
贺京遂开着车,说:“回啊。”
“回我家。”
车子开到家门口停下,陈盏解开安全带下车,她朝着院子里跑去,到那个花圃旁边。
已经是秋天了,花圃里的花有很多都谢了,枯枝败叶也很多,有一些甚至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但依旧能看出,它们被人养的很好。
其实她上一次就看见了,看见了花圃里的花枝树影都生机勃勃的泛着绿。不过只是远远的一眼,她就知道,她没在的那五年,贺京遂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身后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跟上来,他站在她身旁,扭头看向她,秋意浓浓的黄昏里,她唇角的笑只多不减,明媚灵动,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瞬间。
心脏为她颤动不止,贺京遂滚了滚喉结,视线落向面前的花圃里,那些光秃秃的枝干。
“花都谢完了,还笑这么开心。”
陈盏挽住他的胳膊,然后懒懒的靠上去,她说:“但他们都有好好生长呀。阿遂,你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身旁的人笑靥如花,贺京遂转过身,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靠,唇角也衔一抹深深地笑意,那么宠溺的看着她。
他们在黄昏夕阳里温存,凉爽的风拂过,贺京遂搂着陈盏摇摇晃晃的笑着。这样美好的画面,他甚至想暂停时间的流走,就停在这一刻。
“奖励呢?”他问她。
陈盏抱住他的腰,很紧很紧的抱住他,就几秒的时间,她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来,“抱你一下。”
贺京遂轻笑,“就这?”
“嗯。”陈盏点头。
他又将人重新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不够,我还要。”
“贺京遂,你怎么这么贪心?”
他顺其自然的接话,“谁让你这么馋我。”
“……”
一句话像噎住了他的喉咙,她握紧拳头使力往他腰上狠狠一敲,“谁馋你了。”
被她抱着的男人闷哼一声,好无奈的笑从他唇边溢出来,垂眼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一本正经的跟她说:“知道你刚刚敲的是什么地方吗?”
陈盏才不管,“什么地方。”
“男人的肾。”
“……”
他逗她,“力气还挺大,敲坏了你负责啊……”
“……”
就知道他会像个无赖,跟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陈盏逐渐也被他影响,一张嘴就是伶牙俐齿,“要是我敲一敲就坏了,那证明也没有多好。”
“行啊,那你今晚试试。”陈盏还没反应过来,贺京遂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往屋里走。
陈盏惊吓得环住他的脖子。
贺京遂唇角扯出一抹坏笑,跟她说:“正好,家里的东西都快要积灰了……”
那天晚上,贺京遂让陈盏见识了一下他的肾到底好不好,之前买的那些生计用品全都被拿了出来,每种类型都用了一遍。
任由陈盏怎么哭着喊疼他都不停,到最后她疲惫的睡过去,力气全无。
跟贺京遂待在一起,总觉得连时间都会快一些,这一转眼就到了冬天,京北的温度持续降低。
气温变化的太快,陈盏在这忽高忽低的天气里生了一场大病,半夜发高烧,小脸像脱了水那样的惨白,贺京遂心疼坏了,直接将人拖到医院。
挂了急诊打了点滴,高烧才勉强褪下去。
贺京遂照顾了她一晚上,自己根本没怎么睡,第二天满脸的疲惫和倦意,甚至是下颌生出许多浅浅胡茬,头发乱糟糟,衣服也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不止十岁。
陈盏还没醒,他压根没心思收拾自己,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放在她身上,手也紧紧握着。直到她醒过来,他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感觉怎么样?”贺京遂脸上满是疲惫,眼底也有乌青,却打起了精神来问她,“好点了吗?”
“阿遂……”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陈盏整个人还虚弱着,声音轻得像是阵风。
“我在呢。”
“我还难受……”葱白的指尖勾勾他的手心,她在他面前,逐渐学会了卸掉故作坚强的盔甲,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袒露她的脆弱。
可把贺京遂心疼坏了,他亲了亲她的手心,又用脸去贴贴。
“没事啊盏盏,我陪着你。”
“嗯……”陈盏弯了弯唇角,看清他眉眼下的乌青,又微微蹙眉,“为了照顾我,你是不是都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他压根没睡。
他就守在她的病床边,静静地坐了一夜。
“没有,你别担心我。”贺京遂哄她,“先好好呆在这儿把病养好,然后我们回家。”
他倾身,骨节修长的手指去抚平她微蹙的眉。
他们距离拉近,视线交织。
贺京遂俯身,珍惜疼爱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下一秒,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蒋谦南和贺时宜一前一后的赶来,蒋谦南一进门就看见了贺京遂和陈盏正在卿卿我我,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丝滑的转过身,将还没走进房间的贺时宜往外推。
“……”
“你干嘛呀蒋谦南……”
门外传来贺时宜的挣扎声,蒋谦南跟随其后,“非礼勿视,等会儿再进去……”
“……”
他推着人,还顺带帮他们把门关上。一手牵制着贺时宜,蒋谦南腾出一只手来,跟病房里的两个人比了个“OK”,还顺带扭回头,跟那边甩来视线的贺京遂对上眼。
十分淡定的说:“你们继续。”
“……”
最后还是贺京遂走去门口,将门打开,询问正在外面闹作一团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现在来了?”
“是时宜……”蒋谦南话没说完,就被贺时宜抢了过去,她拿开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问他陈盏的情况,“盏盏现在怎么样?”
“没事了,别担心。”
贺时宜才不听贺京遂的一面之词,她绕过他,走进病房里,小碎步飞快的跑向陈盏的病床边,“盏盏……”
陈盏看见朝自己跑来的贺时宜,一张苍白的脸露出笑意,“时宜。”
“你怎么样……”贺时宜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