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love has fallen like a winter snow.”
[我的爱如一场冬雪般飘落。]
“It covers all and brings me home.”
[它遮盖了一切,带我回家。]
节奏躁动的音乐被换下,沙哑悲凉的歌声响起时,捏着酒杯的手狠狠一顿。
“Somewhere in your eyes.”
[你眼中的某处]
“A better world.”
[是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A better life.”
[一个更幸福的生活]
“Somewhere in your eyes”
[你眼中的某处]
“Oh I was wrong but turned out right.”
[哦,错误的因但正确的果]
他忽然想起他们抵死缠绵的那段温柔时光,那张温和的笑脸、轻快甜美的喊他“阿遂”的声音一股脑的冲进他脑海里,栩栩如生的盘旋。
她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歌,是因为这首歌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听的第一首歌。
“贺京遂,你还记得这首歌吗?”他想起女孩儿曾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仰着潮红的小脸跟他说:“这是我们一起听的第一首歌。”
那样的声音,从他的记忆深处冲破千万层束缚再次响在他耳边。
他僵硬的扯了扯唇角轻笑一声,那样自讽的语气,眼眶被烧得通红。
他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错误的因正确的果。
那他们呢,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错没错。
贺京遂喝了太多的酒,多到不省人事,脸颊和脖子都泛起了红,空酒瓶七零八碎的摆了一桌,什么种类的都有。
蒋谦南赶过来逮人,看到那一桌心里凉了半截,又一转眼,他看见靠着沙发半死不活的人,顿时一肚子气直冒烟。
他皱着眉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往上提,“贺京遂,你踏马别疯了行不行!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人样吗!!!”
“不就踏马分个手吗!你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干什么!!!人家现在已经走了!已经抛弃你了!”蒋谦南朝他吼,“你给我清醒一点!!!”
声色犬马,灯红酒绿。
他像是被酒精麻痹。
借着那样朦胧昏暗的光,蒋谦南看见他眼角滑下的眼泪。
攥着他衣领的手一顿,他松开,贺京遂跟没筋没骨似的重新掉进沙发里。
蒋谦南知道他现在很难过。
想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蒋谦南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他坐到他旁边。
那阵悲凉的歌声还在唱,蒋谦南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他知道他喝醉了,所以才这么情绪上头。
“阿遂……”
“蒋谦南,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那种自嘲自讽的语气让人心脏一揪,蒋谦南试图安慰他,“阿遂,你别想她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那为什么都分手一年了……”贺京遂轻笑着说:“我还是没过去……”
喜欢她,好像已经成为了他长久的习惯。
他努力戒了一年,也还是失败了。
“我这儿啊……”他一边说,一边抬手跟蒋谦南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声音哽在喉咙,“再也不会好了……”
他喝了很多酒,也醉得不省人事,蒋谦南将他从酒吧里拖出来,还没走得太远,人就蹲墙角哇啦哇啦的吐了起来。
脸跟发了高烧那样的红,四肢也无力,他这个样子回学校是不可能的,蒋谦南费了老大劲儿将人弄去附近的酒店,给他开了一间房,也照顾了他一晚上。
陈盏的决绝和离开无疑是压死贺京遂的最后一颗稻草,从那之后,贺京遂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他把自己关进了训练室,然后没日没夜的训练,就像是感觉不到疲惫,也像是他故意惩罚自己,那种强度,逐渐超载了他身体的负荷。
“要不是我跟教练当时发现得及时,阿遂恐怕……”
大概是想到那段时间的煎熬,蒋谦南有些不忍心再提起。
可陈盏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心里就已经疼得快受不了。
她眼里泛起朦胧的温度,眼泪在眼眶周边摇摇欲坠。
她不知道当年的分手会让他承受这么多痛苦。
“陈盏,他对你是认真的。”蒋谦南跟她说:“他真的很喜欢你。”
“当年那件事,你们对彼此都有些误会,但现在误会解开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别再伤害他了……”
和蒋谦南的聊天结束,陈盏回到了包厢,她乖乖的坐在贺京遂的身旁也没再去找贺时宜唱歌。
肩膀上传来重量,贺京遂扭头看向她。下一秒,陈盏的手忽然伸了过来,重新与他的手牵在一起。
十指交缠的那样亲密。
贺京遂喜欢她这么依赖自己,唇角轻弯,手指捏了捏她的指尖。
被酒水浸过的嗓子低低哑哑,有种缠绵的温柔,“怎么了?”
“困了啊?”
陈盏心里还装着蒋谦南跟她说的那些话,有点难过。
眼睫轻颤,她闷闷的摇头。
贺京遂注意到她兴致不高,估计有些倦了。
时间确实也有些太晚。
于是贺京遂喊停了贺时宜,结束了这场聚会。
蒋谦南喝过酒不能开车,贺时宜便主动当他司机送他回去。走之前,贺时宜看向贺京遂,“哥,那你跟盏盏怎么办?需要我帮你们喊个代驾吗?”
“不用。”贺京遂挥手赶他们走。
贺时宜扶着蒋谦南,跟还在沙发上稳坐的贺京遂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你跟盏盏回家注意安全。”
两个叽叽喳喳的人离开了,包厢里只剩下他和陈盏两个人。
K歌的音乐也被暂停,只剩下满屋子还亮着的似霓虹一样昏暗的光。
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们陷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很安静。
她没说话,他就把她搂进怀里安静的陪着她。
宽厚温热的掌心很轻的拍着她纤薄的脊背。
怀里的女孩儿忽然仰起头来看他,“贺京遂……”
“嗯?”贺京遂落下视线与她对视,“怎么了?”
“我们分手的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一点都不好?”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贺京遂虽然意外她提起的话题,但也还是耐心回答:“没有,你别想太多。”
他话音刚落,陈盏眼眶里的眼泪就再也兜不住似的掉落。
点点温烫掉落在他的手心。
贺京遂松开她的手,心疼的去捧她的脸,“怎么哭了?”
眼泪还在一直掉,贺京遂擦不干净。
陈盏微哽着嗓音,“贺京遂,你骗我。”
“你明明过得一点都不好。”
那样委屈的声音像是一只大掌用力的攥紧了贺京遂的心脏。
比起回忆那些年的煎熬,他似乎更在意陈盏此刻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泪。
他来不及去细想以前,只想哄好眼前这个伤心的人,用手指去擦她的眼泪,“别哭了盏盏……”
“我真的没事的。”贺京遂安慰她,“都过去了。”
陈盏难过的凑上前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张小脸蹭进他颈窝,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哭贺京遂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她哭贺京遂就算分手了也还那么爱她。
她从来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爱,任时间岁月如何蹉跎,它依然那样经久不息。
像春风吹又生,也像可以燎原的点点星火。
贺京遂搂着怀里姑娘的腰,掌心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柔的哄她,“陈盏,五年前的那些事儿都已经结束了,你也别再想,只要我们还在一起,那就够了。”
“真的就够了,盏盏……”
搂着她腰的手臂收紧,贺京遂微微偏头,疼惜的轻吻她的发丝,她的耳廓。
可是陈盏觉得不够,他们白白浪费了五年。
她松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纤长手指细细描摹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
眼角还挂着泪,她用那样难过的一双眼睛看着他。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