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现在又重新遇见了,可以重新在一起啦。”
小桃的思维跳跃的有些快,陈盏差一点跟不上,那副画最终还是没顺利画下去,她停顿半刻。
目光涣散得有些空洞,自言自语的轻声喃喃,“应该不会在一起了……”
没过多久,江遇就带着他说的那个朋友来了陈盏的个人工作室,听她介绍自己叫林珊,是一名作家,来这儿的目的是想找陈盏约新书插画。
两人聊得很投缘,话题被打开,江遇很快就成了他们之间的透明物,他主动为她们让出空间,去茶水厅泡咖啡。
小桃也在那儿,见江遇过来主动给他让位置,江遇微笑着跟她说了谢谢,随后就从旁边的咖啡袋子里拿出一小袋,撕开倒进杯子里。
小桃就站在他身旁,时不时用余光打量,她动作虽悄然无息,撇过去的视线也十分小心翼翼,但很快就被江遇察觉。
他扭过头去看她,面容温和,“请问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偷瞄被抓包,小桃其实觉得挺不好意思,特别是在她看见江遇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后,就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江遇当她是害羞,“没事儿,有什么话就说。”
然后小桃就真说了,语气依旧小心翼翼,“江先生,我想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您不会觉得被打扰吧?”
“有多私人?”江遇轻笑出声。
小桃说:“你跟我们盏盏姐真的从小就认识吗?”
“嗯。”
“那你知不知道她谈过恋爱?”
江遇一顿,“知道,怎么了?”
“那你知道他们怎么分手的吗?”
“三观不合。”江遇说得很简单。
但小桃并不认可,她跟江遇说自己的观点,“我感觉不像,她明明看上去那么喜欢他,上次我们去她前男友的射击馆里送画的时候,我感觉她前男友也挺喜欢她。”
小桃说了一大堆,但江遇很敏感的只抓住了其中两个字,“送画?”
小桃点点头,“对啊,就昨天。”
“他还订了挺多的。”
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江遇收敛了神色,看向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孩儿。
“其实我一直觉得盏盏姐挺难过的,我好像没看见她真正开心过。”小桃告诉江遇,“但昨天不一样,特别是去送画的时候。”
那是小桃第一次见到陈盏眼里有那么多生动的情绪。
所以她觉得,贺京遂就是陈盏的心病。
她挺想帮帮他。
本来想动员江遇一起帮忙,但江遇却温和的拒绝了她这个提议,“抱歉小桃,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
江遇说:“因为我也喜欢陈盏。”
说完这句话,咖啡刚好泡好,他拿着离开。
小桃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似乎有些难办的小声嘀咕,“可是盏盏姐不喜欢你啊。”
陈盏和林珊聊得很顺利,林珊也跟陈盏表示自己很期待这次合作。
“谢谢您的认可,后续工作可能还得跟您多交流交流……”
林珊笑,跟她提起江遇,“这次能够顺利合作还得谢谢江老师,江老师跟我强烈推荐你,他说你很厉害。”
“江老师很欣赏你。”
陈盏淡淡的弯了弯唇角,并没有说话。
江遇回到那儿的时候,陈盏和林珊刚好聊完天。
江遇提议一起去吃饭,两人欣然答应并一同前往。
饭局就安排在这附近,江遇打电话订了个包厢。
三人到达,江遇跟两名女士说自己要先去趟卫生间,让两名女士先去包厢,告诉她们包厢号后,他就离开。
陈盏和林珊一前一后往包厢的方向走。
去卫生间里上完厕所,江遇到洗手台前洗手,手指挑开水龙头,一股冰凉的水哗啦啦的流出来。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凉水下冲洗,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很潮湿。
洗完手,他关掉水龙头,可是一抬眼,他便从镜子里看见了小桃一早在她耳边念叨的那个人。
贺京遂也同样看见了他,一开始只觉得熟悉,可当他微眯眼认真看后,他才发现压根不是什么熟悉,这就是江遇。
这么多年他倒是没变什么,和五年前他见到的没什么区别。
他们本来就是情敌,贺京遂五年前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五年后依旧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贺京遂走过去到他身旁的那个位置洗手,把他当空气一样忽视。
水龙头里哗啦啦的冲下来一股水。
本以为这短暂的一面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但贺京遂没有料到,江遇出声跟他打了招呼,“好巧,在这儿遇见你。”
“你来这儿吃饭吗?”
贺京遂唇角无聊一扯,眼睛都没带瞥一下。
江遇大方的没跟他计较,倒是温和有礼的对他一笑,“我就先走了,盏盏还在等我。”
果然,在贺京遂听见“盏盏”这两个字后才有了反应,他扭过头来,漆黑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一圈,“谁?”
他知道这两个字最容易挑起贺京遂的情绪,看起来那样温柔的一双眼睛轻弯着,江遇大大方方的告诉他,“陈盏啊。”
“你前女友。”
贺京遂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挑衅,不动声色的温柔里藏了一把绵绵的刀。
他脸色变了变,眼睛里的情绪也在肆意翻涌。
但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递来插他心窝的刀,“先走了。”
……
贺京遂误以为是他们两个人的饭局,并不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在,也不知道这场饭局其实只是为了工作。
他闷了一肚子的气,在胸口郁结,好像做什么事都不顺心。
索性干脆回了家,用被子闷着脑袋睡了一下午的觉。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八点,黑夜降临,贺京遂没忘记去照顾院子花圃里的花。
以前都嫌这些花花草草麻烦,但在和陈盏分手的这五年时间,他没有一天不记得它们。
拔草除虫松土剪枝浇水,他什么活都干了,每一株花草都被他照顾得生机勃勃。
这些全都是他心爱的女孩儿亲手为他种的,他不舍得让它们枯萎,就像是他不舍得让陈盏从他的世界里离开。
他本以为,他们再次重逢是上天赐予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是物是人非,她的身边已经出现了新的人。
脑海里回想起江遇那一副温润却又隐隐挑衅的模样,那一肚子闷气又无处可发。
拳头捏紧到咯吱响。
黄昏里的夕阳将天空渲染成浪漫的色调,光线笼罩着他的身影,却让人觉得冷冰冰。
用手机拨通蒋谦南电话,他在电话里跟他说,酒吧见。
晚上九点,star酒吧。
贺京遂点了一桌子酒,形单影只的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喝。
光线昏昧,照得他整个人影影绰绰,动感节奏的音乐声响在耳边,他全当听不见似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漫不经心的仰头灌。
酒吧这种地方,无论是哪儿,形单影只都很危险。
没一会儿就有漂亮姑娘过来搭讪,前凸后翘的身材只被凉爽的衣裙堪堪覆盖。
光线太暗,他脸上看不清情绪,只在身旁姑娘出声时淡淡的暼过来一眼。
“帅哥,喝一杯吗?”
她身上有香水味,浓得有些刺鼻。
贺京遂皱眉,根本没理睬,他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那人缠了他很久,一直到蒋谦南赶到才悻悻离开。
这让贺京遂很不是滋味,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
冷淡沙哑的声音里有几分嫌弃,“干嘛去了,现在才来?”
蒋谦南嘿嘿嘿的笑了两声,“临时有事儿,耽搁了一会儿。”
他很有眼力见儿的向他扔了个打火机过去。
贺京遂接住,摁下火机点了烟,吸了两口,他将拿根烟夹在指间,漫不经心的从嘴里吞云吐雾。
“刚刚又有美女来搭讪你了?”
贺京遂没理他。
蒋谦南就自顾自的说着,“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你从小帅到大,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妹子追,遂,你这桃花是不是开得有点过于旺盛了?月老都用不着给你牵红线。”
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响在耳边有点过于烦了,贺京遂这才漫不经心的看过去一眼。他心里本来就烦,被酒水浸过的声音冷沉,“你废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蒋谦南这才察觉他的不对劲。
“遂,你咋啦?”
贺京遂仰头灌酒,暗淡的光影下,他喉结缓缓滚动,像蛰伏黑夜里子弹上膛之后蓄势待发的qiang。
性感立体的下颌轮廓硬朗,他眼里映着薄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