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姚映夏一无所知,神色凝重的问:“很痛吗?我们赶紧去医院。”
沈星川点了点头。
眼见他们就要离开,贺鸣决定再添最后一把火,冲沈星川问:“你知道肖安是谁吗?”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十分陌生,也不知他是在问姚映夏还是自己。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小侄女有些不对劲儿,她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臂,脸色又像是犯了低血糖时那样白。
贺鸣终于觉得痛快,笑嘻嘻的看着站在她身边的高大男人说:“沈星川,你以后的下场未必会比我好。”
这是贺鸣发出的诅咒,他当时不以为意,只有些在意小侄女的反应,很久之后才见识到了名为“肖安”的杀伤力。
原以为这一天的闹剧会到此为止,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都不许动!”
不知是贺鸣的哪位好友怕他被沈星川打死,竟然报了警。
眼下五个民警赶到,有两个过去扶起了贺鸣,三个站到了沈星川身边,正言厉色道:“有人报警,说你殴打高中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沈星川不以为意,觉得自己今天怎么也算正当防卫,何况还有小侄女这个人证。
姚映夏连忙站到了民警面前,他本以为小侄女是着急要提自己说话,刚刚觉得甚是欣慰,就听她说要找一个叫靳如意的女生。
这下只能分头行动,一个民警先跟沈星川去校医务室处理伤口,一个民警留下看管贺鸣,剩下的都跟姚映夏去找人。
幸好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就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教室找到了被单独锁在里面的靳如意,她看起来一切都好,只是担心姚映夏刚才的遭遇,可她不愿细讲,只说自己没事,安抚靳如意今天先回家。
等姚映夏找到医务室去,沈星川肩膀上的飞镖已经被拔掉,眼下脱了上衣,正在接受消毒。
那漂亮的肌肉线条,连民警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姚映夏却并不想瞧,扭头就要去门外等着。
却听他喊自己:“小侄女。”
她原以为沈星川又存了捉弄自己的心思,很是不情愿的停下脚步,没想到他只是问:“你眼角的伤是怎么弄得?”
姚映夏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以己度人了,不过谁让他有不良前科,到底是乖乖作答:“钥匙划伤的。”
沈星川问校医:“需不需要打破伤风?”
校医走近查看了一下伤口,然后摇头:“伤口很浅,只需要消毒就好了。”说完拿棉签沾了些碘伏,帮她仔细清洁。
等校医叮嘱完注意事项,她又目不斜视的去了门外,猛地摇了摇头,努力想要忘记第一次见到沈星川时的场景。
幸好他很快就穿好衣服,跟民警一起出了医务室,姚映夏连同贺鸣又被带去了派出所,三个人被分开问话。
沈星川的律师很快赶到,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对贺鸣提出了三项指控: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猥亵同学,故意伤害。
而他的雇主沈先生只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王律师非常自信,只需要做完笔录,他们就可以全身而退。
没想到半小时后,王律师就得知了一个十分令他震惊的消息,贺鸣指控沈星川强/奸未成年,起码在初次实施犯罪的时候,姚映夏还未成年。
并且附上了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小侄女,很抱歉害你进了医院,请相信那并非是我本意,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
这话粗看确实是那么个意思,可总归模棱两可,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王律师看向沈星川,无声的询问这事儿是真是假,接收到确切信号,他才能见机行事,看看后续怎么处理。
沈星川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身边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王律师,我们认识四年了,看来你对我的人品还有很大误解。”
王律师尴尬的笑笑,这些年来他看沈星川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只觉得这个男人恐怖至极,似乎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虽然都在合理合法的范畴之内。
眼看王律师也靠不住,沈星川径直对民警道:“你们可以去医院调取这个时间段姚映夏的住院记录,我想这并不难查。”
民警点了点头:“我们会去核实,同时也会通知姚映夏的监护人,做进一步的了解。”
沈星川瞬间皱起了眉。
这件事如果被许念知道,哪怕后期能够证明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许念也会心生戒备,到时候姚映夏极有可能会从别墅搬走,这不是沈星川愿意看到的结果。
王律师瞬间感受到身边男人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这下他接收到了明确信号,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专业能力:“据我所知,姚小姐已满十八岁,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并不需要监护人到场。况且,无凭无据的事情,你们无权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做出任何有损沈先生声誉的事。”
民警一愣,就见王律师脸上露出了十分职业的微笑:“当然,你们完全可以按照你们的流程行事,我们也可以依法捍卫自己的权利。”
众所周知,川河集团的法务团队十分强大,几乎未尝败绩。
“当然,这不是威胁。”王律师最后强调。
民警终于有所让步:“好的,我们会先进行调查取证。”
此时此刻,另外一个接待室里,民警刚刚了解完贺鸣和沈星川打架的始末,拿着写好的笔录出了门,就有另外一个女民警推门而入,将姚映夏的手机还给了她,同时还有一份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新一轮的问话开始,女民警斟酌了一下措辞,语气和缓地问:“贺鸣指控,沈星川在你未成年时强迫跟你发生关系,请问是否确有其事?”
这下姚映夏终于知道贺鸣奇葩的脑回路从何而来,当即否认:“他没有强迫过我。”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歧义,她不得不再次补充:“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女民警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请问你跟沈星川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年前。”
她的神色已经有些木然,此时将近十二点钟,姚映夏很是恍惚,自己怎么就坐在了这里,这比通宵刷试卷还要痛苦。
女民警又问:“怎么认识的,麻烦讲一下详细经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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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是认识之初的故事啦
第13章
思绪回到了高一那年的冬天。
她随母亲搬入沈长河的别墅,原以为要跟一个还有些陌生的男性长辈朝夕相处会有些尴尬,没想到很快许念就跟随沈长河到处出差。
别墅里除了她只有几个佣人,她不需要社交,三餐丰盛有着落,去什么地方都有人接送,哪怕寒冬腊月,别墅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温暖宜人。
姚映夏经常会觉得恍惚,不久前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如果妈妈上夜班,她五点多就要起床给姚启航做早餐。
冬天的清晨冰冷刺骨,暖气也年久失修早已罢工,浸过凉水的手总是又痛又痒,她还要去赶最早一班公交车,才能跨越大半个市区按时到达学校。
如今的生活优渥到令人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是好好学习实现阶级跨越的具象化代表,哪怕她知道想要跨越到这个地步比登天还难。
姚映夏疯了一般开始学习,元旦放假三天都没有丝毫松懈,甚至因为不用去学校而时间错乱,开始昼夜颠倒。
那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姚映夏做完习题册才发现已经是夜里两点,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喉咙都有些干痛,于是下楼进了厨房,想要热一热冰箱里的雪梨汤。
刚刚打开冰箱,就听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咚咚”,“咚咚”,在夜深人静的别墅里很有些空旷沉重。
姚映夏瞬间关上了冰箱,并顺手关掉了厨房的小灯。她只当是佣人,怕他见到自己煮东西又要过来代劳,干脆假装不在,想着过一会儿他就会回到自己房间。
黑暗之中只有门外传来一丝幽幽的光亮,厨房外的落地窗旁是一个巨大的观赏鱼缸,里面有数条比她手臂还要长的白金龙鱼。
不知怎地,她又想起那些鱼吃东西时的样子,睁着漠视一切的冷淡眼睛,猛地向食物冲去整个吞掉,又凶狠又残忍。
等回过神来,脚步声已经近在耳边,似乎下一秒就要进入厨房。她慌不择路,拉开冰箱旁的置物架躲了进去,又赶紧将置物架复位。
贴在冰箱侧面的缝隙中很是有些局促,姚映夏有些懊恼,自己又不是做贼,实在没必要这样草木皆兵,转而就听见了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
那个人似乎拿出了一瓶苏打水,瓶盖拧开的时候她听见了气泡翻滚的声音,他慢条斯理的喝着,似乎并不着急离开,等全部喝完,才将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冰箱门终于被关上,屋内重新回归黑暗,她刚松一口气,就听见身边的置物架被拖走的声音,而后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生生拖出了缝隙,并顺手打开了灯。
刚才冰箱里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反射在了厨房的玻璃窗上,沈星川很庆幸自己是无神论者,否则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生物贴在那里一动不动,怕是要被吓得魂飞魄散。
男人盯着她的眼神十分冷漠,就好似鱼缸中的龙鱼,唇角却挂着笑容,轻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一阵他正跟另外两家公司抢一个大型招标项目,川河集团的优势十分明显,对方便开始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比如半个月前,他独自住在酒店的总统套房,夜色浓稠之时,门突然就被刷开。
一个妖艳至极的女生进门就开始脱衣服,她本就穿的少,解了两根带子就不着寸缕。
沈星川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既不慌乱,也没色令智昏,看他那神色,似乎她跟打扫房间的保洁人员没有两样。
那个女生很有些挫败,随即倒是变得更有干劲儿,摇曳生姿的走到床边,就想要爬上去。
沈星川终于笑了笑,却不是因为她,而是对着面前的电脑问:“我想你们应该都可以为我作证?”
原来他正在进行视频会议,并且在她刚刚进门就将摄像头对准了她。
视频那端传来一阵坏笑:“我还想看更劲爆的。”
又有人说:“刚才的会议全程录像,实时储存在了云盘。”
那个女生听罢脸色红了又白,匆忙间就想抓起沈星川床上的毛毯遮盖自己。
却被沈星川拒绝了:“抱歉,我有洁癖。”
视频那边又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小川总,你真是狠心。”
沈星川并不在意,只对她说:“把房卡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那个女生捡起衣服就这样落荒而逃。
眼下不过只隔了十来天,自己家里竟然又多出了一个陌生女人。不,她应该并不能称之为女人。
沈星川看看她穿着的兔子花纹纯棉睡衣,又看向那张过于单纯无害又漂亮至极的脸,很是有些生气。
对手公司还真是恶毒,眼前的女生明显没有成年,对方这是打定主意想要把他送进监狱。
沈星川哀其不幸怒气不争,这个年纪的女生,如果肯把心思用在学习上,未必不会前途光明,眼下竟就走上了这条歪路。
沈星川面色愈发阴沉,又问了一句:“你很缺钱?”
彼时姚映夏已经被彻底吓傻,刚才她被拖出来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肌肉,只觉得十分烫手,当时就觉得万分不妙,等到沈星川开了灯,果然发现他没穿上衣,一身肌肉线条分明,配上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很是具有攻击性。
姚映夏几乎没有听进去他说的任何话,只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就地正法。
第一次见面,沈星川当她是敌方派来的诱饵,姚映夏当他是入室强/奸犯。
她慌乱的挣扎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让沈星川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可他下意识觉得她是在玩欲擒故纵,于是更加没有耐心,拖着她就往厨房外走去。
他该好好给这个女生上一课,让她知道努力学习才是正道,根据她的悔过情况,再考虑后续该如何处理。
姚映夏就这样被他拖的跌跌撞撞,路过鱼缸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可以救命的东西,那里有个高尔夫球杆架,她迅速抽出了其中一支。
沈星川透过鱼缸中的倒影洞悉了身后的偷袭,天知道她那样小小一个人,生死存亡之际也能爆发出巨大的潜力。
高尔夫球杆挥过来的时候,沈星川甚至感觉到了一股气流,他一个侧身闪过,才觉得后怕,这一记如果打到了后脑,那他非死即残,原来这个小姑娘不是来骗色的,是来要他命的。
巨大的鱼缸在那全力一击下被打出了雪花般的裂纹,里面的压力瞬间失衡,水不断向那些缝隙涌去,终于在一声巨响之后冲碎玻璃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