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他挑眉,“换我,今天只会带他去警局。”
云檀笑起来,冰冷的酒杯贴着滚烫的脸颊:“你知道吗?我经常忍不住恨袁鸿仁,又经常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小檀。”
云檀摇了摇头:“其实,鸿仁一直对我很好,特别好,他是那个家里,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却对我最好的人。”
云檀生日和云谨挨得很近,云谨早她一周。
父母没离婚前他们会在云谨生日那天给他们一起过生日,买一个蛋糕,云檀从来没有吹蜡烛许愿的权利,就连礼物也总是比云谨的差许多。
后来离婚后袁琴容又成为她的新妈妈,云檀得以过过两个快乐的生日,但随着袁鸿仁出生这一切又都变了。
但袁鸿仁慢慢长大,云檀又开始能收到生日礼物。
他每年都会精心给云檀准备一份他亲手做的手工礼物。
他只有在给云檀做礼物时才能沉下心,反反复复达到完美,竟然也都非常精致。
送过她手绘的杯子,上面画着他们俩;送过她水晶手链,用他最喜欢的粉色与蓝色水晶;送过她一幅人像剪纸,装在相框里……
每次吃到好吃的食物,他也会给云檀留一份,盼着她放学回家就能吃到。
“我高中时有一次下晚自习回家,感觉身后有人一直跟着我。”
云檀说:“我怕极了,最后一段路拼命往家门口跑,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后来是鸿仁突然冲出来把我挡在身后,不停抓起花坛边的石头砸过去,把那个人吓退了。”
陆妄山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这些故事。
“其实,我不该对他这么坏的。”云檀轻声说。
陆妄山打开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后递到云檀面前。
云檀茫然地看着,而后惊觉这是一份残疾人基金项目书,落地极快,目前已经成功选址。
“这是……什么?”她红着眼眶抬头。
陆妄山抚了抚她脸颊:“他不会没人照顾的,我设立这个基金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毫无负担地跟我在一起,让袁琴容无法再控制你。”
云檀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段时间了,开始有这个想法是6月份,7月底签署的相关合同。”
那么早。
那么早。
甚至这是在他们分开都还没多久的时候。
云檀心像被四面八方而来的利剑刺中了,密密麻麻的疼,泛开痛彻的酸楚:“可我那时候……可我那时候对你那么坏。”
她忽然无地自容,无法面对陆妄山。
“什么叫坏呢?”
陆妄山捧着她的脸,温声道,“我那时候才偶然看到你2013年底以我的名义捐出的款项,明明你那时候生活那么窘迫。”
他声线那么温柔:“我知道小檀只是嘴硬心软而已,”
云檀觉得自己大概是将一辈子的好运都用来遇见陆妄山了。
她想象不出任何一个人,可以比陆妄山更好。
她不想再哭,可眼泪却止不住地落。
她就这么带着哭腔问:“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些……是你公司投的吗?”
“不是,我套了海外资本的壳儿,因为不想自己出面,让袁琴容再把你也卷进来。”
陆妄山耐心跟她解释,“那个海外资本做过很多高端线的公益基金,知名度高,其中部分配套的养护中心则是用来谋利,我知道袁琴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云檀越听越懵,“她怎么了?”
“她主动联系了那家海外资本,为养护中心投资了很大一笔钱,为的就是未来袁鸿仁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哪怕在她去世后。”
陆妄山痛恨袁琴容,自然也不喜欢袁鸿仁,更没想过要自己出钱替袁琴容养儿子,于是便想了这么个办法把袁琴容圈进来。
袁琴容在袁家五个同辈儿女中资产不算多,那笔钱甚至是她卖掉一线城市几套房产换来的。
忽然,陆妄山手机震动。
宋莱给他发来一条短信——残疾人基金明面上海外投资的项目负责人。
宋莱:「袁琴容又联系我新增5000万投资。」
陆妄山挑眉,有些诧异。
与此同时,又一通电话打来,他接起,没说话,只是面色倏地一震。
云檀问:“怎么了?”
“袁氏集团大概会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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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天凉袁破(?
收收尾准备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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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雪夜
袁润柏在澳门欠下巨额赌债的消息一夜间不胫而走。
袁琴容听到的时候正在为袁鸿仁处理膝盖的伤口,她愣了很久,试图给大哥打电话,可袁司流并没有接。
“所以,之前外地有个城市没法按时交房是不是也有润柏的缘故?”云启徽问。
“不会的,这么大的集团怎么会被一点赌债影响。”
袁琴容莫名有些慌乱,很快起身,“不行,我要回去一趟。”
云启徽:“我跟你一起。”
嘱咐佣人照顾好袁鸿仁,两人便匆匆往袁家老宅赶。
没想到宅邸内灯火通明,所有兄弟姐妹都在,追问袁司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五个兄弟姐妹,袁琴容向来是最不受重视的,尤其是她二十岁出头就选择嫁给云启徽后,就更成了家族中的边缘人物。
她在哥姐们的争执中,渐渐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袁润柏已经沾赌四年了,从他去外地读大学后就开始赌。
刚开始还是赢钱的,可赌博这种事哪能次次好运,起初只是亏了几百万,他没告诉家里人自己还了,可不足三日又欠下数千万,他没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只好跟父母说了,袁司流气得关上门拿棍子抽了他一顿,替他还了钱。
正好是暑假,于是没收他身份证与护照、通行证,勒令他不准离京。
可暑假一过又要去南京读书。
袁润柏又没忍住,他告诉自己最多只输五百万就收手,那天他特别顺,一坐下就赢了百万,越打越上头,等回过神时已经输掉八千万。
就这么在几年间不知挨了多少打,却每每死性不改。
袁润柏向来以温润儒雅的性格被称赞,私下赌瘾却如饕餮被养出越来越大的胃口。
大学毕业后,袁放给这最看重的孙子资金创业,还事事亲力亲为替他操持好一切。
却不想袁润柏竟然拿公司做抵押又去赌。
这回输得数目就大了。
袁司流气得怒火攻心,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到了这个岁数,唯一的寄托就是自己儿子能接手整个集团,袁家那么多小辈,他不能让父亲知道这件事,于是又想尽办法还了那笔钱。
袁润柏大了,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好管,总不能打断他的腿。
甚至袁司流一次次还钱在他看来都成了自己的靠山。
他胆子越来越大。
这回不到一个月,他再次被扣在赌场,电话打到了袁司流那儿。
他又去赌了,输了更多的钱。
袁司流气得想再不管这孩子,可那向来溺爱子女的妈又紧紧护住袁润柏:“你想办法啊司流!要是真被爸知道司流这辈子都别想有出路了!”
袁司流被气得吃救心丸,可隔天又开始想办法该怎么补上那巨大的窟窿。
但这次没能再瞒住袁放。
一家人七嘴八舌,指责袁润柏怎么能沾赌,指责袁司流怎么能纵容儿子到这样的地步。
袁放坐在那头始终没说话。
又有二儿子袁司成追问现在集团到底什么情况了。
袁放抬眼:“你现在知道关心集团了?你到处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关心过!?”
袁司成:“爸,我也有集团股份,我怎么就不能问了!?现在是上百亿,明天就是上千亿,我们有那么多钱让这小子败吗!”
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插话道:“就是啊,本来这几年公司财务状况就有问题,前段时间的楼盘都没能准时交房。”
“爸,我们也都是集团股东,有权利知道现在公司的真实财务状况!”
……
袁放忽然勃然大怒。
他一把拎起茶壶用力朝人群中央砸过去:“滚!都给我滚!老子有什么义务跟你们解释!”
袁司成还想说,刚张口,被袁放指着怒斥:“不孝子!你再不滚以后就别再来了!”
袁放对这些子女自幼就是棍棒教育,哪怕都已经长大成人却依旧被潜意识的服从驱使,纷纷离开了。
唯独袁琴容。
她从始至终就没有说话。
哥哥姐姐们指责怒斥的时候她都站在角落,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