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笔,落下前又忍不住道:“你这效益评估也都写清楚了,预期回报要很久,很有可能你早就不喜欢那姑娘了,你这项目还在不断亏损呢,你真确定?”
“确定。”陆妄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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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檀那员工宿舍实在太小,Leo的体型估计转身都困难。
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于是她索性在公司附近的酒店订了七天套房。
还趁着气温偏低的阴天请了两天年假,带Leo在广东好好玩了玩,拍了许多照片。
其余几天她工作实在走不开,但向领导申请了线上办公,准点下班回酒店陪Leo。
云檀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很熟悉。
像极了她刚回国时,有一回陆妄山出差也曾经让她帮忙照顾Leo。
Leo也很乖,她去上班它就乖乖待在酒店。
云檀有时会觉得愧疚,Leo跟着自己白天就只能一个人在小小的房间内活动。
广东新开了一家宠物干粮店,百来平的店铺罗列着整齐的货架,分门别类挂着各类宠物用品。
云檀带Leo去逛了一次,让Leo自己选喜欢的零食与玩具。
它挑了许多肉干、罐头与磨牙零食,还有它最爱的飞盘,云檀又拿了两身衣服,一件凉凉衣一件游泳衣。
她现在就像离婚后探视孩子最后一天,拼命给儿子买东西带回去。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
到周五晚上,云檀就收到陆妄山的消息:「明天我来接Leo。」
云檀抿了抿唇:「好,你定个地点我送Leo过去。」
她坐在地毯上,托起Leo的脑袋跟它贴了贴,轻声说:“要是你会用手机就好了,这样妈妈想你的时候就能给你打电话了。”
陆妄山定的地点在江边,一家非常有情调的酒馆。
云檀因为形象出挑,如今还被派去参与对外宣传的视频拍摄,这天正好是拍摄日,她穿了条吊带长裙,浅v领,包裹住纤细的腰与丰满的臋。
正是日落时分,云檀牵着毛色发亮的Leo走在江边,美得风情摇曳。
斑驳光影在江面流动,波光粼粼,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暖洋洋的黄昏中,像一幅壮丽的油画。
陆妄山就坐在江边座位,视线撞上云檀时,周遭一切瞬间失色。
他偏了下头,轻咳一声。
他不能在这时候轻易流露对云檀的迷恋,他得让这小白眼狼“先”爱上自己,只有这样她才懂得珍惜。
只是再一回头就看到云檀被一个男人拦住去路。
“美女,你这杜宾好帅啊。”
这种以狗为借口搭讪的套路真是老掉牙,陆妄山见多了,紧接着又见男人蹲下来摸了摸Leo脑袋。
Leo嘴巴咧了咧,胡子抽动,拼命忍住呲牙的冲动。
男人问:“我有养一只德牧,你平常给它喂什么牌子的鱼油啊?毛这么好。”
云檀如实说了陆妄山在喂的鱼油品牌。
男人又问:“你平时就在广东吗?”
“嗯。”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他拿出手机,“以后有空可以约着一起遛狗。”
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不方便,这是北京狗。”陆妄山顶着那张棱角分明非常有北方特征的脸出声,嗓音里还有点化不开的京腔。
广东人身高普遍不高,陆妄山垂着眼,睥睨的姿态打量着人,非常符合网上对“京爷”的负面刻板印象。
那男人讪讪走了。
云檀一直到坐下后才忍不住笑出声。
陆妄山一边承接着Leo一周不见的热烈欢迎仪式,一边看向云檀,挑眉:“笑什么?”
“北京狗,亏你说得出口。”云檀又笑出声。
陆妄山将菜单递给她,放松气氛下云檀没察觉什么不对,一直到点完菜才惊觉自己怎么留下跟陆妄山吃晚餐了。
他们此刻的关系,共进晚餐,似乎怎么都不应该。
而后她再次想起那晚向雾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断断续续发烧将近一个月,出现很多并发症,肺炎、凝血功能障碍,在ICU躺了很久。
在现在的陆妄山身上很难想象他经历过那样的时刻。
云檀借着喝水将视线轻轻落在他身上。
他穿了件黑色衬衫,倚靠在椅子上时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肌肉起伏线条,宽阔的胸膛和后背、结实的上臂,又被皮带掐出劲瘦的腰,短发利落,露出光洁的额头与凛冽的眉眼,墨镜被随意推至头顶,晚风吹得头发有些乱。
整个人慵懒又恣意,映着昏黄的落日,带有酷暑大漠中滚滚黄沙的粗粝感。
云檀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比如从他额角滚落又从下巴滴落在她胸口的热汗,比如他扣住她脖颈时青筋凸显的手臂,比如他又低又哑的喘,比如他深深嵌入花芯的高挺鼻梁。
啊啊啊!
她怎么能在这时候想这些!
云檀深深唾弃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色欲熏心的变态!
“脸怎么这么红?”
陆妄山问完,便看到云檀受惊般抬眼,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猫。
“热。”她慌乱地脸颊扇了扇风。
“那去室内?”
“没事。”云檀别扭地移开眼,“吹会儿风就好了。”
父母感情稳定的确有助于孩子身心健康。
Leo乖乖趴在脚边,吐着舌头一起吹着晚风,尾巴缓缓晃着都没停下来过。
他们这次见面不像上回那般争执斗嘴不断,话题大多围绕Leo,偶然也聊到向雾和陆时樾,始终很平静。
“对了。”陆妄山说,“过段时间是我们高中50周年校庆,你回去吗?”
云檀愣了下,她有时候真的会忘记陆妄山还是比她长四届的学长。
“不去了吧。”
回一趟北京太麻烦,云檀跟高中同学本就联系不多,也不想再回北京和那个家庭产生什么瓜葛,“你去吗?”
陆妄山点头,喝了口冰饮:“去发言。”
“优秀毕业生代表?”
“嗯。”
云檀笑起来,几分揶揄地开口:“陆董就是不一样。”
陆妄山淡嗤一声。
他们没有聊很久,陆妄山还需要赶今晚的飞机回北京,明早有董事会,于是分道扬镳。
云檀心情莫名的好,捧着冻柠茶哼着歌回到已经一周没住的员工宿舍。
她翻看这些天相册里Leo的照片,抱着几近“宝妈”的心理将照片分享到群里。
Elara最先惊诧道:「你跟中国队长复合了!?」
云檀:「没有,他出差我帮忙照顾Leo而已。」
Elara:「哦哦哦哦哦好熟悉的理由,似曾相识呢!」
云檀:“……”
Elara:「孤男寡女,就没有干柴烈火?」
她这中文真是越来越好的,成语都一个接一个。
云檀很正经地回复:「没有,别乱讲。」
Elara正经不了一秒钟:「啊……可我真的有点馋男人了!」
她前不久跟新男友分手后已经空窗一个半月,却连个火热的date都没有,简直要激素紊乱、内分泌失调。
Elara:「小檀你分手那么久了真就一点也不馋?」
馋。
她可太馋了。
云檀脑海中又浮现出今晚的陆妄山,真的很蛊,戳中她每一个审美点。
但她在内心唾弃自己的行为,于是叼着中药包回复:「不馋。」
Elara:「你们中国女人的身体构造是不是跟我不一样?」
Elara:「不过有个女性之光我必须推荐给你!」
云檀点开Elara新发来的图片,一个baby蓝的像小海豚似的玩意儿,一端还有个小口。
云檀虽然没尝试过这类玩意儿,但还是知道这是什么的。
她笑问:“你最近过得这么辛苦呀?”
Elara也回语音,哀嚎着说“对啊”。
她是自由职业者,平日接些产品拍摄的活,各种产品都有,最近接的是个女性玩具品牌的新产品,这是品牌方的朋友送她的礼物。
Elara:「解放双手、失眠必备之良品,我给你邮一个!」
“……”
云檀喝掉最后一口中药,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