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初颂看舒昂发的文件和注意事项,凌晨一点才睡,梦里还在卯足精神,第二天一定要表现良好,博得樊先生的青睐。
第二天一早,初颂接到万廷的电话,让她八点左右,到二层东面的餐厅用餐。
她提前十分钟下楼,有佣人引她过去。
她坐下后五分钟,男人才从门口进来。
她知道樊听年的名字,还是在签合同时,扫到前
面条款包含他名字的两行字,在此之前,她只知道他姓樊。
初颂看到樊听年进来,立马站起来,但她没跟这种“大富大贵”的人相处过,站起来后,不知道要做什么,瞄了眼一旁的佣人,想了想,跟他们一样,对樊听年欠了下身。
和客户谈工作,算是礼貌的招呼一下。
樊听年身上是深色的绸制对襟睡衣,抬眼扫到初颂的身影时,轻皱了一下眉。
他身边的人看到他的神情,低声解释:“万廷先生说,初颂小姐今天开始工作。”
等樊听年坐下,初颂才意识到这个工作有多难做。
以往这种时候,客户都很配合,阐述自己的要求和所期望达到的效果,性格好的还会提供图片,供设计师参考,再不济至少也会简单说一下自己喜欢什么颜色等。
但眼前这个人明显没有任何要和她对话的欲望。
男人似乎对忘记她在,并且自己穿了睡衣的事情非常懊恼,从进来开始,唇线微微抿直,脸色并不好看。
初颂坐在离他几个座椅的位子,面前放着一份丰富到包含三个菜系的早餐,却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虽然想干好工作,但也不是瞎子,樊听年现在心情一般,而且貌似很不想说话。
初颂努力思考了半分钟,男人只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小块抹了牛油果酱的吐司。
每个人的着装风格会透露他的喜好。
初颂想了想,收回视线,拿起一侧的本子,动作很轻地翻开,在第一页记录日期,之后记下樊听年身上所戴的饰品,睡衣的款式及颜色。
前几次见,他穿白色衬衣居多,习惯古怪且要求高,所以应该是一个极其规整,有一点强迫症的人。
他的睡衣虽然是暗色调,但带有十分跳脱的深蓝色暗纹。
相较平日外出穿的衣服,人放松时穿的睡衣更能体现对颜色的偏好,所以在丰富的颜色表里,他相对来说应该更喜欢蓝色。
颈部有黑色细链的项链,会戴装饰物,应该不排斥较为繁杂的设计。
大概是她记录的声音吵到了男人,几米外的人放下手中的刀叉。
初颂本来就紧张,听到声音,警觉抬头,看到樊听年直直地望过来。
他的瞳孔颜色实在太犯规,奇异又美丽,每次撞上他的眼睛,初颂都很难不楞神。
但马上,她就意识到是自己写字的声音打扰到了他,因为樊听年停了动作之后看了眼她的笔。
房间安静,便签本的纸又粗糙,无论是翻页还是写字都有声音。
她平复心跳,既然樊听年看过来,她就打算直接问了,总不能一直不说话:“想问一下......樊先生平时喜欢穿什么样子的睡衣。”
令人放松的睡衣,无论款式和颜色都最能体现人的喜好。
男人眉心皱得更深,之后像是想到昨天万廷说过希望工作室的家具更换尽快结束,重新拿起刀叉,耐着性子回答:“黑色。”
初颂也皱了皱眉。
樊听年这回答,显然没怎么走心,按他的性格来说,深色肯定是主色调,但她想知道配色都有哪些。
还有款式,是更倾向于规整,还是舒适,或者奇异。
“还有什么问题?”男人沉着嗓音又问。
“那款式呢?”
“都有。”
“风格呢?例如樊先生更喜欢跳脱的,还是沉稳的。”
“不清楚。”
樊听年明显没有任何交流欲望,初颂犯难,到现在为止,她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再问估计也问不出别的,还是需要她亲眼看才行。
樊听年的盘子里有一个果酱没有涂匀的吐司片,他看了一眼,用叉子嫌弃地拨开,声线没有起伏地冷:“还有什么问题?”
初颂沉吟,有点犹豫,但想到万廷今早打电话还强调过,让她有什么问题尽量问,不然这工作永远进行不下去。
之前被辞掉的那些人,很多都是太客气,不好意思,也不敢问,所以最后设计出来的东西樊听年非常不喜欢。
想到这里,初颂还是决定礼貌地提一下自己的想法。
樊听年:“没有问题就......”
“有的,”初颂组织好语言,“如果樊先生允许,能否让我看一下您常穿的几件居家睡衣?”
男人动作顿了顿,第二次放刀叉:“睡衣?”
初颂点点头。
其实如果有可能她还想看一下他的卧室色调及床品风格,但基于樊听年脸色一直不好,她没敢多提。
樊听年沉默三秒,搭在桌面的右手也落下来,直直望着她。
这个女人究竟为什么对他的睡衣那么感兴趣?那都是他的贴身衣物。
而且如果没感觉错的话,刚刚她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脖颈处流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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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颂:啊?我只是在看项链
第7章
“不行。”男人言辞冷漠地拒绝。
好吧,初颂想到了樊听年会拒绝,所以现在也不算失望,只是盯着男人的项链又多看了几眼。
再接着,她就看到樊听年抬手,把领口敞开的两颗扣子系上了。
他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眉心稍稍皱着,像是为什么事情困惑,又像是被冒犯到的不悦。
初颂吐了口气,视线再度往他的领口里探究,但衣领遮得太严,这次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顿饭结束,她问樊听年的话没有得到一句有效回答,想观察,碍于樊听年的脸色,又不知道该不该多看,总之,出餐厅时,除了简单记录了他身上的这身睡衣的配色外,她的工作几乎毫无进展。
樊听年走在前面,她落了三步,跟在他的后方,再往后是刚一同从餐厅走出来的佣人。
大家貌似都知道他不喜欢与人亲近,所以都默契地离他很远。
“等下......”前面的人停住脚,转身看过来,他依旧是皱着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皱得更深一些,语气平静,“我现在去工作室,你去哪里?”
“嗯?”初颂一愣。
他去工作室,她不是也应该去工作室吗,万廷特意打电话强调过,本来就是做工作室的家居设计,了解樊听年工作时的习惯和状态非常重要。
“万廷管家说,让我这几天多跟你待一起,你工作我也最好在旁边看一看。”初颂和缓又礼貌地说完。
对方沉默了半分钟。
“我要去换衣服。”
他穿的还是睡衣,肯定是要去换工作服,初颂连忙点头:“好的,没问题,那你换过之后是去工作室?”
樊听年太高了,现在站在走廊,两人中间明明隔了半米多,她还是要仰头看他,谨慎地征求意见:“我和您一起去?”
又是几秒沉默,男人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转身,有一个极短的“嗯”。
初颂舒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但没过多久,她这放下的心又死了。
二十分钟后,樊听年让舒昂来传话,说他今天创作灵感匮乏,需要一个人在雕塑室待一整天,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扰,更不希望有人和他共处一室。
舒昂传达这段话时,语气带着歉意:“先生偶尔有这种需要专注工作的时候,一般都不许我们打扰。”
言下之意不是针对她。
但初颂觉得他就是针对她,后半句明显就是在说她的意思。
初颂觉得这个工作真的非常难推进,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被辞退。
“好的,那我先回去整理设计稿,明天或者之后有机会再和樊先生交流。”
一连两天,初颂都只在早餐时见过樊听年一面,再就没有然后了。
万廷有事,不在城堡,舒昂也有别的工作,没有再着重把重心放在她的身上。
他们似乎有某种默契,没把招聘她过来这件事当成很重要的事,她能干成就干,干不成就让她滚蛋再招下一个,虽然万廷看起来比之前多想了办法,但这流程这几个月重复了几十次,其实大家都习惯了。
但对他们来说把她留下不重要,对初颂来说却是重中之重。
这么好的工作,能多干一天是一天。
所以在房间里窝了两天
,初颂决定还是要主动争取。
这两天时间,她也画了几张设计图,但因为对樊听年太不熟悉,几乎都是按她想象画的,别说应对樊听年这么龟毛的甲方,就是拿出去当做平常的商单,在完全不了解客户需求的情况下,这种稿子也不可能过。
想了想,她还是友好地给万廷发了两条信息。
樊听年这两天虽然没有主动喊她去过工作室,但也没再让舒昂传过话,说工作时间不允许打扰。
她想先问过万廷之后,再主动问问樊听年,今天可不可以去他工作室看看。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不止没有观察过樊听年的工作状态,她甚至连樊听年的工作室都没进过。
对于他的工作室,她只看过万廷提供的平面图和照片,在这样的了解程度下,她根本不可能画出好的设计图。
万幸,万廷很快回复她。
万廷:[可以,你可以直接跟他说想过去看看。]
万廷:[他的雕塑展在明年,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工作。]
所以确实是觉得她很烦,不想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