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颂喝了口水,压住心头的那点诡异,她皱眉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总感觉最近住的这个地方阴森森的。”
斜对面的那户,一家三口最近也没有回来过,整层楼都很冷清。
初颂按了下太阳穴:“算了,也可能是昨晚看悬疑电影看的,刚回来时觉得后背发凉。”
“没什么问题吧,你这个小区不是很安全吗,”文瑶安慰她,“也可能是
你最近太忙,累的。”
初颂点点头,也同意文瑶的说法。
文瑶第二天早上是早班,六点就要起床,七点就要到岗。
初颂不需要那么早起来,她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文瑶走后她又睡了个回笼觉,磨蹭到快八点,才起床洗漱,做早饭。
拿着烤好的面包片出门,正好遇到小区的物业经理。
是个四十多岁的姐姐,最近烫了大卷发,穿黑色的职业套装,正在楼下跟几个工人说话。
初颂从电梯出来时,她刚跟那几个工人交代完,两人一起出了单元门,往小区门口走。
初颂随口问:“那几个工人是做什么的,最近小区有东西需要维修吗?”
“不是,”经理姐姐笑,随后脸上又有愁容:“你楼上那层不是卖出去了吗?有一户水龙头没有拔干净,买方不高兴,我们是中间协调的,只能又找了工人重新来调整。”
“水龙头??”
“对,要求全屋所有物品全部清理掉,厨卫的瓷砖都撬了。”
初颂想起来对面那家买房子的时候也是这么要求,她眉心不自觉地皱起。
经理姐姐看她发愣,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臂:“怎么了?”
“没事,”初颂轻轻吸气,后脊隐隐又有微凉的感觉,“......就是觉得最近这栋楼里卖房子的很多。”
“可不是嘛,特别是你住的那几层。”
“好了,快去上班吧,”已经走到小区门口,姐姐拍了拍初颂的肩膀,把她往门口推,“早上还是要吃早饭,不要总是随便叼个面包片就出门了,没营养。”
“嗯嗯。”初颂快速地把剩下小半个面包片往嘴巴里塞了塞,跟她挥手告别,“我走了,姐姐。”
“走吧。”
美术馆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她一般出门搭地铁,几站路,二十分钟就能到。
上午就要见那个投资人,路上馆长把要用的资料发过来,她看了一会儿,却总是跑神。
对面和楼上的房子都卖掉了,任谁都能感觉到不是巧合,而且买主同样的要求离谱,感觉和樊听年龟毛的性格很像。
但她又不好通过这点判断对方就是谁,有钱人那么多,说不定因为有钱都要求高呢。
她心里发紧,临下车的前两分钟,深深呼吸,平复心绪。
樊听年还在意大利,即使真的过来,应该也会先找她,不会悄无声息又大费周章地把她周围的房子都买下来。
而且她马上就到单位了,上午要见的那个投资人非常重要,这次展会百分之九十的资金都来自他,而且这位投资人有意向再投资他们馆内的接下来的两个文创项目。
初颂整理好思路,还是决定先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今天路上顺利,她提前五分钟到馆,打了卡进门,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一组的人陆陆续续也到了。
一组最近新调来了一个姐姐,熟悉工作之后,可能会接手她暂代的组长位置,不过副组的位置肯定是她的,再干两年,她说不定能再次晋升。
没了宋辉南,组内人最近都心情颇好,上午十点,那位预备接手组长位置的姐姐还给大家点了奶茶。
她是初颂的直系学姐,今年刚过三十,个人能力也非常强,之后会接手一组内艺术品修复等专业性的工作。
展会,及这次有可能会接下的文创项目,后续还是由初颂负责。
十点半时,馆长过来叫人:“初颂。”
初颂赶紧从自己的工位起身,往门外走去。
出了自动玻璃门,她微微欠身:“馆长。”
馆长点头:“投资人到了,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对方从国外回来,是位华裔,是文盛的老板。”
初颂知道这个公司,不仅是北城,国内很多地方的私人艺术馆都由它投资创立,但它主要的办公地点不在国内,貌似是欧洲某个集团的子公司。
但除了艺术外,初颂对从商这方面不太了解,所以也没有细究这个公司的背景。
几分钟后,到休息室门口。
门推开,她跟在馆长身后走进去。
“这是我们一组的副组,之后将由她负责展会的所有工作,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她,”馆长往旁边站了半步,让开身位,把身后的初颂介绍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樊先生,我们这位组长叫初颂。”
那个“樊”字落在耳朵里时,初颂的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心脏皱缩,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再之后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
男人穿黑色衬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一双腿被西装裤包裹,长而有力,他右手搭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深绿色的眸子,准确无误又沉稳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眼神里是毫无掩饰的压迫和侵略性,他甚至并不在乎还站在房间的另一个人,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
终于,就在一旁的馆长都觉得疑惑,想要开口发问时,他目光终于移开,在馆长的身上轻描淡写地落了一下,嗓音沉沉:“我知道。”
随后他目光再次转过来,还是看着初颂。
初颂紧张地额角微微浸出薄汗,从刚进来看到樊听年到现在,她的心跳没有稳下来过,头皮在发麻,人在极度紧张时,有无意识的反应,她在后退。
馆长愣了一下,想是刚刚初颂没来之前,自己已经介绍过,所以对方才会这样说。
这个男人话少,而且似乎很难搞,从半小时前过来到现在,他无论是带对方参观场馆,还是给对方介绍馆内的工作,对方都没有表现出有兴致或是接他话的意思。
不过对方答应投资的钱实在多,无论馆内提什么要求,也没有推三阻四,所以他还是很尊重这位投资人。
初颂听到馆长针对项目又讲了几句,之后接了个电话,馆内最近事务繁忙,馆长之所以叫她过来,也是因为他忙,走不开,想让她和投资方直接对接。
“那行,那您就先和我们初组长聊,我还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一下。”
初颂转身就叫住馆长,她硬着头皮:“馆长,我觉得这次展会的项目非常重要,有些事情我拿不定注意,或许您看是不是让林组长一起来......”
不远处的男人打断她:“我不喜欢谈事情时,在场人太多。”
展会的项目本来就是初颂独立接手,馆长对她的要求很诧异,又听樊听年这样讲,自然是回绝了她的想法:“你跟樊先生谈吧,她还有她的事情。”
几秒后,休息室的门被关上。
初颂呼吸放轻,脑内像有一根细线绷得很紧,她听到身后的人起身,在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一时慌乱,下意识往前几步就要拉开门往外走,然而身后的男人身高腿长,很轻松地几步跟上,在她开门的有一瞬间手掌撑在她的耳侧,把门推上。
初颂感觉到身后男人贴过来的气息,她被挤在狭窄的他和门板之间。
樊听年的左手并没有碰她,压在门上,手臂蹭过她的腰侧,右手从后轻轻握住她的脖颈,他俯身,下巴温柔地蹭在她的耳朵上:“老婆,为什么甩我?”
初颂完全被他笼在身下,颤着声音:“樊听年......”
“嗯?”他似乎在笑,初颂从没有听过他这样的声音,“你还没
有回答我的问题。”
“樊......”
樊听年弯身,勾着她的膝盖把她抱起来,往身后的沙发处走。
-----------------------
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52章
樊听年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初颂非常不适应,这还是在她工作的单位,她屏住呼吸,动了动腿,想从他身上下来,被男人扣着腰搂回去。
他卡着她的下巴,从后贴近,侧脸再次蹭在她的鬓角,他语声一直很温柔,但说出的话却不是。
他压低声音,靠在她耳侧:“你应该也不希望我再找你一次,这样我会非常生气。”
初颂不动了,大约有半分钟,她强压着心跳,咽声道:“我没有让你找......而且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
身后的人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微微低头,轻嗅了她发间和颈侧的味道。
樊听年鼻骨高挺,鼻尖蹭着她的侧颈下滑,让人想到他的鼻尖顶到其它位置的时候。
他另外一只手还握在她的脖子上,指腹缓慢摩挲,配合着吸嗅的动作,像要把她剖开再缝起来,研究她的每一寸皮肤。
他鼻尖最后抵在她颈窝的一处小痣上,轻轻蹭了蹭,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回答她刚刚的问题:“那又怎么了?”
初颂回身,打算先跟他探讨别的问题,她看着他的眼睛,尽管努力维持平静,还是声线发抖:“我家对面的房子,还有......楼上是你买的吗?”
樊听年终于松开她,往后靠。
他和她对视,语气沉静:“不是。”
是从她身上学的。
人类在感情这种事上,不总是真诚的,很多时候会说谎。
“不是你吗?”初颂很诧异,刚刚看到他,再联系她家周围发生的事,她很容易想到那是他。
男人右肘支在沙发上,撑着侧脑,眸低神色无甚变化:“不是。”
初颂松了一口气。
然而想到刚刚的话可能是提醒他可以这么做,又艰难地明令禁止:“你也......不能在我住的地方买房子。”
话音落,她觉得男人的眼神有一丝怪异,随后他还是刚刚那样的神色:“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初颂的心再一次缓缓放下,也对,她没有对樊听年透露过自己的住址,只是当时入职时随手填在了网上的简历里,樊听年如果不追究的话,是不会看到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颂没有再说话,但她能感觉到樊听年一直在盯着她。
甚至几秒后,他抬手,指背从她的鬓角往下,一寸寸地抚过去,额头,脸颊,下巴,再到脖子。
他的动作很慢,初颂被他摸得毛骨悚然。
但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她很怕她做了什么,激怒樊听年,让他再做出更难收场的行为。
良久,他收回手,目光仍然在她的脸上细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