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进入公司,经过实习、转正、跳槽和被男性领导性骚扰,才切身体会到女性谋生有多么不易,职场就应该多一些有话语权的女领导。
董玥站稳后拍了拍叶之一的手背,“手这么凉。”
叶之一回答道:“没事。”
司机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他下车替董玥开车门,叶之一从另一边上车。
咖啡馆也就800米远,司机当然不会跟过去,董玥下车前,递给司机一张银行卡,“小李,帮忙买一件女款外套送过来。”
叶之一意识到衣服是给她的,连忙说:“阿姨,不用麻烦……”
董玥说:“你请我喝咖啡,这样就扯平了。”
再拒绝就有些矫情了,叶之一下车撑伞,两人并肩进了咖啡馆。
这种天气,店里客人少,董玥和叶之一在最里侧的位置坐下。
叶之一咖啡因不耐受,喝了肠胃不舒服,也会心慌失眠,几年前两人在装修简陋的甜品店见面,她没有胆量和勇气表达出她不能喝咖啡,尽管咖啡不是重点,这次她给自己点了一杯热牛奶,不卑不亢地等待着董玥先开口。
偶像剧里的俗套桥段永不过时,她在想,如果董玥今天又要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蒋煜,她该作何反应。
她低眸沉思,对面的董玥也在观察她,她淋了雨,挽在脑后的头发松散凌乱,显然是一路担惊受怕急匆匆赶来医院。
多年前那一次谈话太久远了,董玥想起年初在蒋煜家仓皇见过的那一面,当时的叶之一和现在大不相同,那天她尴尬窘迫,甚至不敢和董玥对视,今天坦然自若。
店员先送来一杯牛奶,几分钟后,又端过来一杯咖啡放到董玥面前。
董玥问:“为什么不告诉蒋煜,你们毕业那年,我找过你?”
据她所致,蒋煜跟叶之一已经和好了,如果蒋煜知道是她导致他们分开五年,一定会回家大吵大闹。
亲情血脉割不断,但有了隔阂,本就单薄的母子感情再难复原。
这一个月,叶之一和蒋煜即使忙得没空约会见面,每晚最少也要通一个小时的电话,他讲在国外读书的经历,她讲没有他参与的那段少女时光或者糖糖,能聊的事情有很多,唯独一句不提就是分手前董玥私底下找过她。
“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没必要再让他在亲情和爱情的两难抉择间痛苦求全。阿姨,除了家庭和出身,我不认为我配不上他,这两样我选不了,如果您对儿子女朋友的考量因素当中,家境是必不可少的,那我没办法,只能惹您讨厌了。”
董玥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咖啡,摘掉眼镜后,目光里少了几分窥探人心的锐利,“往上数几代,谁不是农民出身?”
叶之一怔了一瞬,抬眸看向她。
董玥笑了笑,“本来我是打算多给你们设置一些考验,年轻人总是很天真,把爱情当饭吃,如果爱到三十六岁还分不开,大概就是所谓的真爱吧,那时候我就不干涉了,随他去,想结婚就结婚,想生孩子就生孩子。时间可以检验一个项目发展得成功与否,不一定能消磨爱情,但一定会消耗亲情。”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愿意为了蒋煜接受他喜欢的人。
……
叶之一换上司机买来的外套后走进病房。
蒋父把蒋煜安顿好就离开了。
车侧翻了,但蒋煜命大,只是轻微脑震荡,额头撞破了一处,右胳膊大片乌青,手臂内侧发麻,使不上力,他做过检查,好在没伤到神经,除此之外,脖子和后背也有些酸痛。
“吓坏了,是不是?”蒋煜用左手抱她,“手机落在车里了,我就没跟你说。”
他身上一股药味,叶之一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姐姐是车祸去世的,她看到车牌号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敢想最坏的结果,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途中几次停下来。
幸好。
幸好。
叶之一的声音闷闷的:“你还想瞒着我?”
脑袋上贴着纱布,想瞒也瞒不住。
蒋煜浑身痛,语气故作轻松,“这么好的机会,瞒着你干什么?我要你心疼我。”
她眉头蹙起,“好机会?”
“我说错了,”蒋煜从善如流,连呸三声,“生日一年才一次,我给你留下了一笔不好的记忆。”
他竟然还有心情考虑她的生日。
叶之一又气又想笑,“生日年年都过,我们又不是只有这一年,你没事就好。蒋煜,我真的被你吓死了,你要是出了意外……”
蒋煜逗她:“你也活不下去了?”
“你想得美。我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找个好男人恋爱不是难事。这年头,谁会蠢到去殉情?”
“别做梦,我就是变成鬼也要死死缠着你,你找谁,我就索谁的命。”
蒋煜在输液,叶之一担心针管回血,轻轻推开他。
她去过医生办公室,已经确定他只是轻伤,然而亲眼看着仍旧有些揪心。
额头流血了必须清创包扎,至于脸上的轻微擦伤,他懒得贴创可贴,过几天就好了。
擦伤处在他的鼻梁左侧,叶之一撕开一枚创可贴,轻轻贴在皮肤上。
她轻声问:“我去买晚饭,你想吃什么?”
蒋煜说:“回家吃,你拿我的手机打电话,让钟点阿姨去家里做,冰箱里有菜,不用买。”
本来的计划是,他接到她,两人一起回家,他做晚饭,在零点到来时为她庆生。
虽然他的厨艺比不上钟点阿姨,但她喜欢吃他做的菜。
叶之一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你现在是病人,要听医生的话,住院修养一周,晚上不能回家。”
“我心里有数,”蒋煜反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你来之前,我就跟医生说好了,乖,打电话。”
医院都是他的熟人,不会强行留他住院。
病房里睡不好,也不方便,叶之一就给钟点阿姨打了通电话。
最后一瓶药输完,将近九点半,蒋煜坐进叶之一那辆二手车的副驾时心有余悸,但凡他当时反应慢一点,这会儿必定还在抢救室。
人有牵挂,就很难直面生死。
叶之一靠过去帮他系安全带,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我慢点开。”
蒋煜低头回吻她,声音低低哑哑的:“我得活一百岁。”
他们到家,钟点阿姨正好做完最后一道菜。
蒋煜想换衣服,他浑身不舒服。
叶之一担心他扯到伤口,“将就一晚,别洗澡了。”
“我难受,”蒋煜往主卧浴室里走,左手揉着右肩,“胳膊抬不起来。”
“所以啊,不要瞎折腾,睡前用毛巾擦擦。”
“不洗澡我睡不着。”
从医院回来,身上有味道,他这个人吃饭不挑食,但爱干净。
叶之一突然觉得他比米棠还难搞定,“那你小心点,有事叫我。”
毛巾和沐浴露都放在他随手能拿到的地方,她准备去衣帽间给他找睡衣,手腕被他握住。
浴室光线明亮,叶之一两眼茫然,“干嘛?”
蒋煜看着她,缓慢地说出两个字:“帮我。”
叶之一:?
第50章
在叶之一来这里过夜之前, 主卧的浴室只有蒋煜用。
他生活不过分奢靡,但也不亏待自己,这个浴室的面积比外面的大, 多一个浴缸,灯光明亮但并不刺眼。
叶之一反应了一会儿, 视线落到蒋煜身上。
他左手的手背扎过针, 右臂全是淤青,额头贴着纱布, 脸上的创可贴也不防水,衣服上还有血渍, 看着惨兮兮的。
这么多年, 在浴室这种私密性极强的地方,无论是帮他脱衣服还是帮他洗澡, 她都没有做过。
蒋煜不明着催促她, 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饭菜凉了又要重新热。”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很多次,她倒不是害羞, 是有点别扭。
时间已经很晚了, 把他晾在一边像在虐待病人。
“你站好, 别乱动,”叶之一关上门。
蒋煜很配合。
握在手腕上的力道松开, 叶之一转过身,靠近他,抬起手先帮他解衬衣的扣子。
解到第三颗,她就忍耐不住了, “你把眼睛闭上。”
蒋煜唇角上扬,故作无知,“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吵到我了, ”叶之一手上的动作没停,他一直盯着她看,让她心烦,“再这样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洗,扯到伤口就忍着。”
蒋煜悠闲地拉长语调:“好好好,我闭。”
他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衬衣,没系领带,解完扣子就很好脱,叶之一小心避开他手臂上的擦伤和淤青,脱下衬衣,随手扔进脏衣框里。
手表也好摘,放在洗手台上,等会儿再带出去。
她的目光在皮带扣头停顿了几秒,镇定地把手放上去,他这会儿如果还有精力逗趣,那纯粹就是自讨苦吃。
金属扣落地的声响很清脆,他踩着堆在地上的西装裤往旁边走了一步。
叶之一捡起裤子,和衬衣放在一起,去试花洒的水温。
蒋煜提醒她:“还剩一件。”
“穿着洗,”叶之一头都不抬。
“我不习惯,而且不卫生。”
“再烦人,我把内裤脱下来塞你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