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洲也放下杯子,快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因为太过匆忙,小腿还撞到了沙发腿。
也不知道房间开门开灯,他轻声唤道,“知意?”
房间里静悄悄的,也没关门。
“沈知意?”他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依旧没人理他。
傅闻洲有些没辙了,要是自己能看见的话,走过去抱住她亲一亲哄一哄,这姑娘还能消气的快一点。
他现在站在门口,一旦沈知意不说话,他完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她的方向。
“那我先出去了啊,你好好休息。”
傅闻洲叹了口气,转身的时候小腿猛地撞到了门框上,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沈知意下意识的朝着他跑来:“怎么了?没事吧?”
指尖刚碰到他的肩膀,傅闻洲便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沈知意拥入了怀里。
他紧紧抱着沈知意,轻声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吓到你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保证。”
“知道了。”
沈知意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生气,只是刚才一冲动扭头进来了,若是傅闻洲一喊她便答应了显得很没有骨气,这才硬忍着不吭声。
视线顺着他的膝盖望去,沈知意问:“你膝盖没事吧?”
“没事。”
“不信,我看看。”
“真没事,你不理我,我只能用点方法把你骗过来。”
沈知意才不信他:“那你让我看看。”
僵持了好一会,这姑娘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傅闻洲才只好妥协走到床边坐下来。
沈知意微微蹲下身,将裤腿微微卷起来。
光露住小腿的那一刻,她就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睫毛颤了颤,眼眶忽的就红了。
“傅闻洲,你是遭人绑架了吗?”
这哪是一次的碰伤啊,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无论是磕伤划伤,新伤盖着旧伤打眼看过去很是骇人。
很明显,这些伤他从未当过回事好好打理过。
傅闻洲回答的有些勉强:“摔过几次。”
“这是几次?!”
“好吧,很多次。”
第25章 、蜜糖星球
“怎么摔的?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啊。”
沈知意眉头微皱, 心疼的看着他膝盖上添的新伤痕。
刚刚不就是撞了一下门框而已吗?怎么会伤的这样严重。
虽然没蹭出血来,但那一大片青紫色显得极为突兀,不像是新添上去的, 应该是旧伤未好又叠上新伤疤才会看上去这般严重。
她不太敢碰, 抬起头问傅闻洲:“家里有医药箱吗?就是包扎伤口的那种。”
“应该有吧。”傅闻洲说, “太久没用过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沈知意抬起头, 蹙眉看着他:“你平时都不给自己上药的吗?”
“又不疼,没事的, 过两天就好了。”
傅闻洲并不在意,伸出胳膊想要去拉沈知意,不料她微微侧身躲了一下, 傅闻洲便摸了个空, 手臂僵硬的愣在半空。
“你以前明明很怕疼的。”
沈知意垂下眼眸,长睫下多了一片浅淡色的阴影,她的声音有些闷。
傅闻洲以前是很怕疼,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被惯的有些娇气。
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 作为傅少宗的独生子, 傅家唯一的接班人, 家里极为殷实的条件让他一点苦一点罪也没受过。
不仅是家里的旁系亲戚和佣人忌惮于他, 就连A市大多数的豪门权贵见了他都要尊敬几分。
平时一旦划破了手或者不小心伤到哪,家里的佣人都恨不得连夜把医院搬过来,一生病就更别提了, 除了他爸妈之外, 家里上上下下都忙翻了天,就害怕这小太子爷真出了什么事。
上幼儿园小学的时候, 他的社交关系几乎形成了两种极端, 同学和他爸爸妈妈私底下都说他是小太子, 要么就让小孩理他远点,要么都是父母硬逼着上来巴结他们家才跟他玩的。
傅闻洲也不傻,明显的看出来那些小孩有些怕他,连说话都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那几年,他几乎是被家里惯着,外面捧着,简直是连上帝都在眷顾的小孩。
上了初高中后倒好了很多,傅家没了当年那种一手遮天的权势,逐渐开始没落,学校里的学生也大多都在拼成绩。傅闻洲却依旧是众多学生里最出彩的那一个。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很招老师喜欢,连教棍都没怎么挨过。
沈知意知道他怕疼,大概就是上次被烟花炸伤手那次。
他这人最好面子,即使不舒服也不会怎么表现出来,所以他认识的人里几乎没人知道他怕疼。
也不知道沈知意是怎么发现的。
“那时候太矫情了。”傅闻洲收回手臂,自然的垂落在双膝之间,“二十多岁人了,受点伤正常。”
“哪里正常了。”沈知意反驳道,“我都没怎么受过伤,明明是你不爱惜自己。”、
傅闻洲无奈的笑了一声:“你是女孩子。”
“那又怎么样?性别歧视啊。”
傅闻洲半弯下腰,又想去拉她,又被沈知意侧身躲开了,这次她还站起身走的更远。
“知意,过来。”
傅闻洲声音很轻,褪去平时清冷淡漠的感觉,自然上扬的唇角也不再锐利,显得温和了许多。
“让我抱抱你。”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
“不要。”沈知意脸颊已经开始发烫,依旧倔强的不肯往前走,“为什么是我过去,不是你来找我。”
“你说的?”傅闻洲扬了一下眉,“那你站在那别动,我去找你。”
说着,傅闻洲还真就站起身了。
沈知意匆忙的往他身旁扫了一圈,他没拿盲杖,身边万一有障碍物肯定要摔的。
他前方的位置正好有个高脚椅,之前还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里面,沈知意刚刚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开了。
不等她开口,傅闻洲便朝着前方走来,小腿正好撞上了高脚椅的凳腿。
“傅闻洲!”沈知意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抱住他。
他半个身子都朝前倾去,沈知意正好环住他的腰,几乎用尽了力气将他托起来。
她第一次发现,傅闻洲可真沉。
他明明看着比以前瘦多了,怎么还这么沉。
上高中那会傅闻洲耍流氓装醉,也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过。
但是总觉得没有现在这么沉啊。
接着,她就听见怀里的人轻轻的笑了,肩膀都在发抖,细碎的发丝在她耳边微颤。
一上一下的,挠的她痒极了。
他顺势抱住沈知意,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沈知意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他骗了,“你耍我?你怎么这么奸诈啊傅闻洲,耍流氓吗?!”
傅闻洲也不恼,笑意更深,胸腔微微颤抖,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坦荡又张扬,漂亮极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沈知意愣了愣。
已经很久没见傅闻洲这么笑过了,
这双眼睛现在还真像他上学时候那样,满是少年的清澈自然,干净的不渲染任何杂质。
从小跟着父亲见识过这么多名利场上的喧嚣,这双眼睛还能这样满是初心真诚,沈持说过这不容易。
在傅闻洲眼睛受伤之前,她哥还是很欣赏他的。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傅闻洲在雪地里说的话。
这么漂亮的眼睛,真的会变形萎缩成那个样子吗?
“知意?”看她半天不说话,傅闻洲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啊。”
沈知意回过神来,目光落到他的膝盖上,她还是不舒服。
“你这到底是怎么摔的?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傅闻洲没回答她,低头吻了吻沈知意的嘴巴,轻声道,“早点休息吧,下次告诉你。”
“为什么要下次啊。”
“已经很晚了,明天不是还要出去吗?关了灯早些休息吧。”
沈知意看着傅闻洲从卧室出去的背影,点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她根本就没开灯,还是装模做样的走到灯的开关面前假装按了一下才回到床前。
沈知意仰躺在床上,整个人有些放空的望着天花板,有种不切实际的眩晕感。
床单被子都夹杂着浅浅淡淡的薄荷香。